叩门、入门、登堂
苏奕自顾自饮酒。从一开始他就看出，就凭荀无怨和那上百个神主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把万紫天伤到那等严重的地步。 毕竟，万紫天已碰触到命运长河的门槛,哪怕打不过，也能逃掉。这一切都意味着，对付万紫天的角色，起码夜得是多位碰触到命运长河门槛的人！ 远处，荀无怨在沉默，神色惨淡。他明显从盛怒中冷静下来，并未轻举妄动。 时间流逝。直至半刻钟后，苏奕眉头皱起，意识到不对劲。 “你刚才传递出的消息，并非是在求助？”他目光遥遥看向荀无怨。 “不错。”荀无怨面无表情道, “你以为……我会愚蠢到让我们的人来冒险？”苏奕收起酒壶，道：“那你传信说了什么？”荀无怨冷哼不语。 “不说也可以，我亲自去你们贪狼道庭所在的时空禁地走一遭就是。”苏奕一步迈出，来到了荀无怨身前九丈之地，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荀无怨眸子中神芒一闪，骤然出手。一道黑色流光乍现。 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瞬息就刺破九丈空间,在苏奕身前炸开。轰！！ 黑色流光炸开，那片天地崩坏，所释放出的毁灭威能，将附近海域覆盖的禁阵都破开。 几乎同时，荀无怨身影挪移，朝禁阵外掠去。一系列动作，只在刹那间就发生。 雒青帝等人脸色顿变。谁都没想到，已是困兽之斗处境的荀无怨,竟还藏有杀手锏！ 苏奕呢？那片天地都被毁掉，被漫天诡异的乌光笼罩，让人无法看清。 “还好，此次出行时，我准备了一枚‘暗隐玄雷’，那等力量足可重创半步永恒存在！那苏奕不死也得脱层皮！”天穹下，荀无怨在全力挪移。 似他这等存在，手中自然不缺保命底牌。暗隐玄雷就是其中之一。而之前时候，他之所以选择被困,而没有突围，无非是示敌以弱,麻痹苏奕，打算冷不丁杀苏奕一个措手不及。 无疑,他成功了！遗憾的是，他现在不敢回头，也自然不知道，苏奕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 锵！忽地，一道激昂如九天凤鸣般的剑吟骤然响彻。似远在天边，又像近在咫尺。 荀无怨毛骨悚然,身影猛地一闪。轰！一片剑光乍现，犹如通天彻地的风暴，肆虐长空，也将荀无怨的身影狠狠掀飞出去。 还未等站稳，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带着镇压万物，囚禁万道般的大威势，一举将荀无怨镇压。 他全力抵挡，欲图挣扎，可那只大手就如同坚不可摧的囚牢，让他的挣扎无济于事。 反倒是他自身被挤压得快要炸开，肌肤龟裂，筋骨都不知断裂多少根！ 也在此时，他看到了苏奕。青衫飘曳，纤尘不染，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伤势！ “你……没受伤？”荀无怨眼珠瞪大，难以置信。 “与敌对决，最忌讳临死反扑的事情发生，我岂可能不防备一手？”苏奕说话时，掌指收拢，荀无怨整个人彻底被禁锢，被他隔空拎了过来。 就像抓住了一只猎物。 “可……可你又是如何追上来的？”荀无怨明显难以接受这一切。须知，他动用的逃遁之术无比神妙，瞬息可凿穿时空，遨游无尽空间。 就是同境对手，都休想追上。 “化天涯为咫尺，剑气无远弗届，这点手段我还是有的。”苏奕随口道， “现在，你可输的甘心？”荀无怨颓然，叹道：“这世上流传的消息，根本当不得真！若早知你都已强大到这等地步，我……”话没说完，可那种不甘和懊悔已表露无遗。 在对付苏奕这件事上，他们并非没有做准备，在此之前，搜集了过往那些年和苏奕有关的所有消息和资料。 可荀无怨打破脑袋都没想到，那些消息根本靠不住，苏奕的战力远比消息中所说的更恐怖，更可怕！ 事实上，别说是他，连雒青帝他们都不清楚苏奕的具体实力，更别说神域其他人了。 那些在世间流传的消息，大都早已落伍，属于旧闻，是多年前苏奕在神域显露出的实力。 可如今的他，早和以往完全不同！修为上，已臻至 “无执无相”地步，心境中更凝练出心魂法身，这些力量，他在以前可根本没有显露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对我不了解，我对你们虚弥纪元的事情同样一无所知。”苏奕轻叹道， “说实话，你们今天的表现……真的挺让我失望，或者说，是我远远高估了你们。”说话时，他已拎着荀无怨，朝远处掠去。 荀无怨沉声道：“你当真要去我贪狼道庭的地盘？” “不错。” “我只能说，你很胆大！”苏奕笑了笑， “要不趁现在，你来吓唬吓唬我，看能否把我吓退？”言辞间，尽是不以为意。 荀无怨冷笑道：“何须我来吓唬，当你抵达时，自然就知道！” “是么，我很期待。”苏奕迈步之间，看似闲散，实则瞬息万里，挪移速度之快，和天上一闪而过的流光般，让人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和痕迹。 “你……道行究竟到了何等地步？”荀无怨忽地问。苏奕随口道， “不朽境，距离真正的大圆满，尚差一些火候。”荀无怨明显不信，冷笑道：“不朽境？这世上哪个不朽境能像你这般强大的？”苏奕心不在焉道：“你说的不错，这世上除了我，应当再没有第二个了，若有……就证明我所求的道途并非万古未有，举世无双。”荀无怨心中一震。 万古未有！举世无双！这世上真的存在这样的不朽道途？荀无怨不懂。 苏奕道：“在你们虚弥纪元，最强大的道行又在何等层次？” “永恒！”荀无怨回答的不假思索。苏奕一怔， “永恒？” “不错。”荀无怨道， “但，和真正的永恒不同，因为无法踏足命运长河，故而无法真正凝练出属于永恒层次的大道根基。”看得出来，这并非什么秘密，他在谈起时并未遮掩什么。 “这是否可以称作是半步永恒？”苏奕饶有兴趣。 “错了。”荀无怨摇头， “他们渡过永恒之劫，感悟到永恒的真谛，唯一欠缺的，是在性命本源中凝练出永恒境的大道根基。” “而唯有再命运长河中，才能洞察到和自己命运相契合的永恒本源力量，从而凝练出永恒境的大道根基！” “与之相比，那些踏足半步永恒的角色，都是不曾渡过永恒之劫，也未曾凝练出永恒大道根基的人。” “他们的确一只脚踏入了永恒的门槛，但另一只脚还在门槛外，充其量……也就比我这种仅仅只接触到永恒门槛的人要强一截。”按荀无怨的说法，在求索永恒的道途上，分作了三个层次。 碰触到永恒境门槛、一只脚踏入门槛、以及踏入门槛而未曾真正筑就永恒根基者。 这三种层次，分别可称作是 “叩门者” “入门者”和 “登堂者”。叩门者，指代的就是荀无怨、古花仙、焦暮这些碰触到永恒门槛的人。 入门者，指的是帝厄这种一只脚踏入永恒门槛的人。登堂者，指的则是那些已踏足永恒境，而未曾筑就永恒根基的人。 在这三个层次之上，才是真正的永恒。简单而言，在不朽境和永恒境之间的道途上，分作了三个阶段。 叩门、入门、登堂！苏奕以前只了解 “叩门” “入门”这两个层次，却未曾听说过 “登堂”这个阶段。但仔细一想，倒也很容易理解。归根到底，登堂者虽然已证道永恒，但还未曾筑就大道根基，只能称作是伪永恒。 就和成神路上的 “伪神”一样。略一思忖，苏奕道：“在你们虚弥纪元，无法前往命运长河？”因为若有前往命运长河的机会，根本就不会存在什么登堂者，因为早就在证道永恒时，前往命运长河之上了。 “不错。”荀无怨神色复杂道， “唯有处于‘今世’的纪元文明，才拥有前往命运长河的机会，那过去的、未来的，统统不存在。”顿了顿，他继续道， “若非如此，我们何至于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筹备着前来‘今世’的事情？”苏奕明白了。 那些来自时空禁地的势力，或来自过去，或来自未来，唯独不属于 “今世”。随着贯通过去、今世、未来的秩序崩坏、时空错乱，也给了他们能够降临在今世的机会。 而他们前来，目的不止是争夺证道永恒的契机，还要前往命运长河之上！ 否则，那些 “登堂者”此生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永恒！ “这么说，你们贪狼道庭的那些祖师中，就有求索永恒道途的登堂者？”苏奕冷不丁问道。 荀无怨道：“不错，我派传承至今，有两位祖师是登堂者，五位祖师是半步永恒，而像我这样的叩门者……更多！”苏奕眼眸微凝，心中颇为惊诧。 这贪狼道庭只是虚弥纪元三大主宰级势力之一，竟有如此恐怖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