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精通七国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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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公博刚吃罢早饭,负责在渡口监视的赵家后生仔便奔进家门汇报道:“阿爷,岗南恶霸真的上船了耶。” 再过了一个小时,又有后生仔前来汇报:“大伯,恶霸他骑着摩托车带着他七叔公在东岸下了渡船,往省城方向去了。” 赵公博长吁了口气。 恶霸果然没有欺他骗他,跟他阿爸一样,是个重情义识大体的好儿郎,只可惜没生在他岗东村,不然的话,他赵公博必然要力排众议,扶持那恶霸来接自己的班。 唏嘘之余,赵公博不由泛起无限感慨,这恶霸虽然年纪轻轻,但考虑事情已是极尽周全。就拿眼下这一招来讲,既维护住了他的形象,又能借岗东村之手奚落陈苍伟一番,同时还让自己欠了他好大一人情。 正儿八经的一箭三雕。 而且,你明知道他是在耍计谋,可偏就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我要去县里办点事,接下来该怎么做,让你们四伯七叔拿主意吧。” 之所以要去县里而不是昨晚在饭桌上说的省城,是因为赵公博想了又想,觉得躲去省城缺乏人证,不如县里熟人一堆。 …… 杨家新宅显然是个大工程,昨天半个上午,百余号劳力把两亩多的宅基地给清理了出来,下午开始挖地基,忙活到晚饭时,设计中的六百多平米五米多深的坑才挖出了一半。 毕竟是纯人力施工,能有此进度已是相当不易,村民淳朴,出起力来绝对能对得起那份工钱。 早在回村之前,杨锐便找了市里的建筑材料供应商,谈好了价钱并下过了定金。昨下午黄大龙借村委会的电话联系了供应商,今一早,钢筋、水泥、沙石等建筑材料便送到了工地上。 二舅问了下价格,心疼的嘴都歪了。 同样的料,要是在乡里买,往少里说也能省下个两千块。 相比外甥在建筑材料上的大手大脚,更让二舅心疼的是这百余号劳力的工钱。大工十块,小工六块,再加上中午晚上的排席,这一天下来怎么着也得有个一千二三的花销。 半个月能盖好这栋楼吗? 就打半个月算,那花在人工上的钱也要奔两万去了。 愁心到牙疼的二舅决定找外甥好好谈谈,可工地上左右没瞅到杨锐,只得将目标对准了黄大龙。然而,二舅的一番苦口婆心并未得到黄大龙的正确反馈,这货一本正经地反过来跟二舅讲起了执行力。 “二舅,你知道霸哥最欣赏我哪一点不?跟你说哈,就是我黄大龙的执行力。那么啥叫执行力呢?就是霸哥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霸哥让我上东我绝不往西走,霸哥让我……” 二舅脸色铁青,忍无可忍,只得一巴掌扇了过去,小仔子真不要脸,就没见过把狗腿子秉性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 黄大龙捂着后脑勺,脸上的神色越发严肃:“二舅,你不懂,我当过兵,我懂!” 二舅着实被气到了,再次扬起来的已不是巴掌,而是脚上的人字拖。 这爷俩正闹腾的火热,却见到白胖猪仔气喘吁吁跑来,离老远便扯着嗓子嚷喊起来: “阿爸,阿爸,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二舅颇有些不悦,两道浓眉不自觉地拧成了一坨。 “慌什么慌!?出了什么事?” “岗东村的人把咱们村给堵了,还把咱们出村的路给刨了……” 二舅的拧成一坨的两道眉毛不由突突了两下。 “村长知道了吗?” “村长已经带着人赶过去了,他让我来工地叫帮手。” 那还说什么废话! 二舅振臂一挥,工地上百十号壮劳力全都带上了干活的家伙事,跟在了二舅身后。 黄大龙撇了下嘴,在众人身后喊道: “没事哈,耽误多久都不扣工钱。” …… 顾长虹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抽着烟。 茶是陈大村长送的,算得上好茶,烟也是陈大村长送的,带过滤嘴的,绝对是好烟。 陈大村长还许诺说,等事情办成之后,另有重谢。 顾长虹当时清楚地看到,陈大村长说这话时岔开了五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肯定不是五十块。 陈大村长若是胆敢以五十块来当做重谢的话,无异于抽他顾长虹的脸,顾长虹相信陈大村长的为人处世,更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手段威慑陈大村长必须说到做到。 五百块……差不多他小一年的工资了。 随便想想做梦都能笑醒。 当然,陈大村长肯放这么大一笔血,所求的事情肯定是难度不小。但这是以陈大村长的视角去看待问题,而换做了他顾长虹,认为此事倒也是稀松平常。 不就是三年前侥幸逃脱的混账恶霸嘛! 不就是这三年坑蒙拐骗赚了点昧良心钱财嘛! 用不着太费心神,找个时机先弄进来再说,法网恢恢,不可能让这投机倒把的小子再次漏网。 正美着,值班民警忽地闯进门来,慌不迭汇报说出大事了,赵家埠那边,岗东岗南两个村要打起来了。 顾长虹登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县里昨天才开完确保夏收治安的重要会议,今天就唱了这么一出,莫说出人命,就算是伤了几个,领导震怒之下,他这位派出所所长恐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还愣着干嘛?赶紧通知下去,集合队伍,立刻赶赴现场!对了,把附近几个村的民兵也都叫上。” 县局给乡派出所配了两辆三轮摩托,但这玩意纯粹一油耗子,平日里顾长虹可舍不得随便使用。这回事态严重,为了争分夺秒把势态扼杀在萌芽中,顾长虹咬牙让手下民警打开了车库。 只可惜,那两辆三轮摩托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折腾都踹不着火。 无奈,顾长虹只得和普通民警一样骑上了脚踏车。 十余辆脚踏车排成一队,叮当作响,声势甚为浩荡。 …… 陈苍伟身边的壮劳力越聚越多,但瞅了眼对面,刚攒起来的底气立马消散了一多半。 真要是干起仗来,吃大亏的显然是自己这边啊! 解放前的陈家集跟赵家寨发生械斗时,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但在战斗力方面,却不逊色于对方。只可惜,解放之后迎来了和平年代,赵家寨和陈家集不复存在,三十多年来,在公家的调和下,两边虽然偶有摩擦,但从未发生过大规模械斗,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男人们的血性没了,战斗力也就没了,能比的只有人数上的优劣势。 二舅拍马赶到,拨开众人,挤到了陈苍伟身旁。 “要不,把七叔叫来吧?” 陈苍伟心尖一跳,好主意! 柳家七爷虽然已是年过花甲,可身子板依旧硬朗,仨俩寻常后生仔在老人家面前根本讨不到丁点便宜,尤其是年轻时的战场经历,更是让老家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场。 杀气! 嗯,把柳七叔叫过来,保管能镇得住对面那帮泼皮。 “去渡口,请柳七叔。” 陈苍伟主意打定,转头吩咐身旁的一位陈家平辈。 那位陈家平辈刚要拔腿,身后有位后生开了口。 “七叔公不在渡口,一早打阐城过来的村里人说,连着两班渡轮都没见到过七叔公。” 陈苍伟的心头不由得突突了两下。 没关系,柳七叔不在,可他还有个外孙,那孙子要说杀个人可比柳七叔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打起架来,却一点也不逊色于柳七叔。 为了岗南村,陈苍伟一咬牙,拉下了自个的脸面。 “那就去村西头,请恶霸。” 二舅身旁,白胖猪仔随即应道:“恶霸哥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带七叔公去省城瞧医生。” 陈苍伟的面庞闪过一缕死灰色,他隐隐地嗅到了一种叫做阴谋的气味。 对面,五百余壮劳力在赵家四伯七叔的带领下,一步步逼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赵家四伯高声嚷道: “十五年前,陈三叔买通乡领导,逼着我岗东村无奈放弃了赵家埠渡口,陈苍伟,这笔账咱们该好好算算了……” …… 省城,东山口。 一家老字号烧腊铺的二楼雅间。 “有菜单没?照着你家的菜单上一整单!”一位看面相不太像外省人的年轻宾客却cao起了大渣子味十足的东北方言。 小二哭丧起了脸,客官,你这不是难为人嘛,小的这店不过是个烧腊铺,您见过谁家烧腊铺有过菜单? 餐桌对面,一位发须花白的老者替小二打了圆场:“日把歘,干啥咧,伙计,莫理会他,有啥上啥就嘚嘞。” 小二的脸色更加难看,刚才这位客官,且不管是不是刁难人,但说的话咱总算能听得懂,可老人家你……说的这是些什么呀。 年轻宾客忽地转回了本地白话:“老不死的,跟小兔崽子比外语是不?听我的,鲁国话。”转头冲向小二,将舌尖抵住了下门牙:“烧鹅,酱鸭,叉烧rou,各来一斤,再拿两瓶玉冰烧。” 小二听了个多半懂,但不敢再细问,赶紧下去传菜单了。 这边,老者飙起了楚国话。 年轻宾客回敬以蜀国话。 老者再飚燕国话。 年轻宾客终于败下阵来。 老者乐的差点不支。 “小兔崽子敢跟我比外语,老人家我精通七国语言,比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