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34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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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年11月23日 第三百四十四章·查盘 丁寿赶至刘瑾府上时,正看见右都御史屠滽带领着十三道御史跪在阶前院落里请罪。 新鲜出炉的兵部尚书闫仲宇正堂椅子都没来得及焐热,便拍屁股致仕回家了,左都御史刘宇一直惦记着甩开那帮只会惹祸的喷子御史,上蹿下跳地一阵钻营忙活,如愿以偿的迁转兵部,将都察院这个烂摊子交给了右都御史屠滽。 丁寿虽说和刘宇看不对眼,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刘大人趋吉避凶的眼光很是犀利,他前脚离开,后脚御史们便给屠都堂捅了个篓子出来。 大明朝判死刑是要皇帝亲笔勾决才能执行,毕竟人命关天,脑袋砍了可长不回来,事前还要经过法司部议、重臣廷议好几道手续,都察院的愣头青们这次在上审录重囚奏本的时候,内写‘刘瑾传奉’字样重复,实话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比这更大的错误以前也没少犯过,可架不住这次刘瑾较了真,刘公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可怜屠都堂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便挨了刘瑾的一通臭骂,没奈何,只得带领十三道御史登门谢罪,求刘公公暂熄雷霆之怒。 这帮倒霉催的跪到天荒地老丁寿都不在乎,反正他已经把王廷相打发到山西去了,心底里对自己的未雨绸缪还有那么一点小得意,对跪着的屠滽打了声招呼便算是见过礼,也不等屠滽开口请他帮忙说情,在屠部堂哀怨的眼神中一溜烟儿地冲进了后堂。 “哥儿,怎么有心思到我这闲逛了?” 刘瑾在炕桌上毫无规律地敲着手指,下首立着东西二厂的两位督主正在奏事。 “公公您先忙,小子的事不急。” 丁寿很有眼色地找了把楠木交椅坐下。 “老谷,你接着说。”刘瑾示意谷大用。 谷大用满脸堆笑,“而今内库空虚,指望各地镇守送银子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我想着这山东临清既是运河枢纽,又离着京城近便,不如在那里开设皇店,经管各地杂货贩卖,也是宫里一个进项。” 敲桌的手指突然一顿,刘瑾笑容暧昧,“怎么有了这个打算?” “这不是陛下前阵子在各处开了几间收纳土产的店铺么,许多东西宫内也用不完,不若就在当地发卖了,一好变两好,何乐不为。”谷大用很为自己的主意自得。 “咱家是问你怎么突然想在临清开店?”刘瑾解释了一遍问题。 “这……也瞒不过您老,是临清镇守太监给出的主意,我觉得不错,便想着在刘公公这里献个宝,不想还是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谷大用呵呵笑道,一脸憨厚。 刘瑾眼珠一转,“陛下那里……” “陛下那儿给透了个口风,似乎颇为中意,但我可没敢乱说,这事还得您老拿主意不是。”谷大用话里话外都是绝不贪功,处处为刘瑾着想的意思。 刘瑾不言不语,上下打量着谷大用,将这位御马太监兼西厂厂督看得心里直发毛。 “你收了临清那猴崽子多少好处?” “没有。”谷大用一晃脑袋,斩钉截铁道:“为陛下尽忠,为刘公公分忧,分内之事,怎会胡乱收人银子。” “那就好。”刘瑾缓缓起身,“丘聚,让东厂番子立刻出京,把临清那猴崽子抓起来法办。” 刘瑾冷笑道:“连让陛下与民争利的馊主意都想得出来,真是活腻味了。” “还是您老想得周全,我这点道行是拍马难及。”谷大用笑容如故,不忘恭维,好似方才出这主意的是别人。 丘聚纹丝不动,斜扫了旁边丁寿一眼,“东厂最近人手不足,不如让锦衣卫的缇骑走一趟吧。” 似乎没料到丘聚当场抗命,刘瑾一愣,沉声道:“你说什么?” “数万锦衣,个个脑满肠肥的,不能光拿俸禄不办事吧,否则不是愧对了刘公公的一番看重。” 丘聚语气淡然,不愠不火。 刘瑾花白眉毛陡然竖起,才要出声怒叱,丁寿已经起身笑道:“既然丘公公担心东厂办不成事,在下这便命人走这一趟,锦衣卫可不会婆婆mama的推三阻四。” 丘聚斜跨一步,寒声道:“你敢再说一遍?” “我可以送你三遍。”丁寿横眉竖目,不做少让。 “好啦好啦,老丘,寿哥儿,都消消火,多大的事情,既然由我而起,就由西厂跑这一趟,咱们自己人以和为贵。” 谷大用做起了和事佬,左右安抚,将两人都按到了椅子上。 刘瑾冷冷扫视这几人,目光闪烁,嘴角微微撇起。 这边几人刚刚安静下来,下人又报户部尚书顾佐登门来访。 “刘公公,可知此事?” 顾大司农直奔入后堂,不及见礼,便递上了一份告示。 “兹令以下人等包纳银草钱粮……”刘瑾面沉似水,“这是哪里来的?” “御马监王琇今晨送至户部,言是陛下特旨恩准,令户部即日出榜。”顾大人擦擦额头汗水,喘着粗气解释。 “你们御马监是安分不下了!”刘瑾将告示摔在谷大用怀里,余怒未消,又砸了一个青花盖碗。 “王琇没这么大胆子敢假传圣旨吧?”谷大用细看了一番告示,犹疑说道。 “你随我进宫面圣。” 刘瑾扔下一句话,便甩袖而去,一脚踏出后堂,似乎又想起什么,放缓语气问道:“寿哥儿,你寻咱家什么事?” “啊?没事!”丁寿可不想此时触刘瑾的霉头,思忖一番,道:“那个,哦,那个屠部堂他们也跪了好久了,你老便开恩饶恕都察院一遭吧。” 刘瑾哼了一声,举步向前院行去。 见刘瑾出现,都察院众官急忙叩头,口称有罪,不敢仰视。 “丁帅与尔等求情,今日便网开一面,身为言官,更当言行谨密,举止有度,尔等须以此为戒。” 屠滽等人连忙叩首谢恩。 “谢刘公公宽宥!”“谢缇帅美言!”场中七嘴八舌一片嘈杂。 刘瑾眼光转动,从院中众人脸上扫过,众御史立即噤若寒蝉,俯身垂首,不敢再多发一言。 “即日起,都察院会同各部,六科十三道言官分赴各省,查盘天下府库钱粮。” 最新找回4F4F4F, &26368;&26032;&25214;&22238;&65300;&65318;&65300;&65318;&65300;&65318;&65294;&65315;&65327;&65325; &x6700;&x65B0;&x627E;&x56DE;&xFF14;&xFF26;&xFF14;&xFF26;&xFF14;&xFF26;&xFF0E;&xFF23;&xFF2F;&xFF2D; 第三百四十五章·揽纳 御马监,王琇新宅。 “什么风把刘公公大驾吹过来了?” 主人王琇笑面相迎。 刘瑾面罩寒霜,一展手中绢告,“这是怎么回事?” 王琇笑容忽凝,“怎么在你手里?” “哼,你做的好事!” 刘瑾与谷大用直进宅邸,四下张望。 “陛下呢?” 紧追在他们身后的王琇狼狈不堪,“刘瑾,这是陛下亲口恩准的,你还敢抗旨不成!” “咱家问你陛下在何处?”刘瑾拎着王琇领子,厉声问道。 “陛……陛下还在后面休息。”王琇被刘瑾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魂不附体,直接撂了实话。 将王琇如小鸡子般丢在地上,刘瑾转身而入。 “谁在外面聒噪?” 一夜宿醉的朱厚照被嘈杂声吵醒,揉揉眼睛从床榻上坐起。 “奴婢谷大用惊扰陛下,罪该万死。” “老奴刘瑾侍奉陛下。” 看清来人,朱厚照咧嘴大笑,“原来是老刘,咱君臣有日子没聚了,今日陪朕喝几杯。” “酒多伤身,陛下保重龙体。”刘瑾道。 “朕是千杯不醉,无须挂心。”朱厚照自吹自擂。 “陛下!”王琇小跑着进了卧室,指着刘瑾二人道:“刘瑾等人目无君父,抗旨不遵。” “怎么回事?”朱厚照惊疑问道。 “老奴请问,这张告示可是陛下的旨意?”刘瑾将告示双手呈上。 “什么告示?”接过告示的朱厚照草草看了一遍,诘问道:“朕几时下过这个旨意。” 祖宗,你可别这时候撂摊子不认账啊!王琇一下就跪在了朱厚照脚边,将昨日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朱厚照揉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一脸懵懂道:“有这回事么?” “给奴婢千万个胆子,也不敢期满陛下,假传圣旨啊!”王琇满腹委屈,直接哭了出来。 见王琇哭得梨花带雨,朱厚照心中不忍,“或许是朕忘了,老刘,这告示便算是朕……” “陛下,揽纳之人勒索解户层层盘剥、拖延不纳、勾结仓吏亏损国课,其害不谓不深,洪武十八年,太祖将其罪列,亦载有明文,历代先皇皆有明旨查禁,纵因权要庇护,刁民作jian,屡禁不止,可安有天子令人包纳钱粮之理!此榜一出,陛下将置于何地!” 听刘瑾痛说厉害,朱厚照心中未免惴惴,转视谷大用,指望他能帮着分说几句。 这位西厂督主见皇帝看过来,连忙将头一低,“请陛下三思。” 拿着告示,朱厚照左顾右看,无奈摊手道:“此事朕不知情。” 完了!王琇瘫软如泥,皇帝这一不认账,这事只能自己背了,可自己也扛不起啊,司设监张瑜的惨状可是记忆犹新,当即连滚带爬地跪到刘瑾脚下。 “刘公公,您老饶命啊,小的知罪了!” 刘瑾冷冷看着他,挥手道:“拉下去。” 在王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被几个内侍拖了下去。 朱厚照心中不忍,“老刘,王琇也是为充实内帑,便不要治罪了吧。” “奴婢遵旨。”刘瑾并没有拒绝,躬身领命,“陛下且请安歇,奴婢告退。” 看朱厚照神色不对,谷大用也不久留,向皇帝磕了个头便紧跟了出去。 出了御马监,刘瑾余怒未消,只将告示向谷大用怀里一塞。 “按照榜上姓名拿人,一个不要漏掉,枷于户部门外示众。” 谷大用应了声是,问道:“可是按照国朝初年旧例,枷号一月,杖一百,全家谪戍极边。” 刘瑾眼中杀机隐隐,“这般败坏皇爷名声的,还留着做什么。” 谷大用已晓其意,“明白。” * * * 西安门外,西厂。 “参见督公。” 四个衣着打扮各异的汉子齐向座上谷大用行礼。 谷大用仍旧是那副逢人见笑的模样,眯着眼睛从四人面上一一扫过,“四位在西厂过得还习惯吧?” 一名腰插两柄板斧,身高膀阔的壮汉咧嘴笑道:“有酒有rou,吃得饱睡得好。” 一个脸色蜡黄,瘦高如同竹竿一样的中年汉子双手笼在袖中,细声细气道:“督公可是有事要我们兄弟办?” 另一个矮小汉子立即接口道:“蒙督公看得起咱们,有事尽请吩咐。” 最后那个面色青白,脸颊瘦削的道士阴恻恻笑道:“若是杀人的活计便更好了。” 这四人是谷大用网罗的江湖人物,分别是飞龙斧熊天霸,一指通天曹大康,双尾鹰焦福,三才剑天风子,四人俱是出身黑道绿林,心狠手辣,西厂初立,不如东厂人多势众,谷大用物尽其用,用这些人震慑场面。 谷大用将榜单扔给了天风道人,“按名单拿人,在户部门外枷号示众。” “只是拿人?”天风子有些失望。 “这些人就不必活着开枷了。” 谷大用的话使得天风子喜上眉梢,自己手段有了用武之地。 “你们三个准备一番,去趟山东,将临清镇守中官缉拿进京法办。”谷大用又吩咐道。 三人领命退下,单独曹大康被留了下来。 “听闻曹壮士在点xue截脉上有独到之处,可以杀人无形。”谷大用笑容随意。 “总不会教督公失望。”曹大康淡淡说道。 “临清那猴崽子平日多有孝敬,让他进京吃这牢狱之苦……咱家心里还挺不落忍的。” 谷大用起身离座,踱到曹大康身前,笑如春风和煦,“要是进京后再胡言乱语的,怕还会惹一些贵人不高兴。” 从袖中竖起一根异于常人的细长手指,曹大康平静说道:“只需一指,督公心病全消。” 注:谷大用得镇守监清太监言,传旨于临清开设皇店。瑾急捕其献计者,置于法。太监王琇于御马监建新宅,诱上居之,因奏揽纳户数人,专一包纳银草,所得利进于内。琇自为告示,送户部出榜。尚书顾佐等白于瑾及谷大用,瑾大怒,同谷大用直至御前,言:“安有天子令人包纳钱粮之理!”上以为不知,瑾遂枷其揽纳户于户部门外,命矬其枷,不得屈伸,皆即日死。(明陈洪谟) 明人笔记和后来史书中都说刘瑾这么做是假窃大议,素善矫饰,作为一个权力都来自于皇帝的太监,多次追回圣旨,争于上前,无异于自寻死路,可以解释为刘公公在用生命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