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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姑奶奶来了。”云恭大长公主府里,门帘被撩起,沈嬷嬷亲自进来回禀。云恭听了,“哼”了一声,“儿子进诏狱了,倒想起我来了。之前让她莫要离京,她缘何非要回去?”沈嬷嬷劝她别生气,“她这会没等咱们叫她,便上门来了,可不是觉得还得依靠着主子您吗?”指了一旁半新不旧的貂毛手笼,让沈嬷嬷伺候她戴上,云恭往榻上坐了,才道:“那就让她就来听训吧。”沈嬷嬷一听这“听训”二字,便晓得云恭亦是拿定了主意如何对待不请自来的秦氏,当下微微一笑,叫人去了。秦氏比袁松起身形消瘦更甚,跪在云恭面前便不起来。云恭一看她这样,八成便是什么都不晓得。也是,一个宅院里的妇人,身边跟着的没一个能触碰到朝廷里的事的,秦氏倒是想知道些内情,可也没得路让她知道。云恭一想到自己送到宫里的那些银钱,就心口嚯嚯地疼。但凡秦氏有点本事,早早将她那个卑贱的庶子掐死在内宅里,可还有后边半分事?!她自然没有好气,却也并不隐藏,“你这是做什么?你家二儿子能耐,何不去找他?”秦氏险些被她这口气吓出眼泪。她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在家中好好的,突然锦衣卫便上门,先是说查问查问,倒也没什么旁的,可几天过去,那锦衣卫再上门时,脸陡然变了,说她的起儿犯了私通鞑靼的大罪,立时便要押进京去!秦氏只知道这个袁松起买的那孤本有些干系,可到底是何干系,她一点都弄不明白。袁松起被锦衣卫带走,她见不到,只好吩咐儿媳妇守好家中,昼赶夜赶,同锦衣卫先后进了京。进了京,她也是见不了袁松起的,那庶子她早已交恶,说不定便是他害得,她没了办法找回了娘家。她自家的父母兄长不顶用,不仅不顶用,却还得了云恭明里暗里的交代,秦氏一听哪里还能想旁的,再是害怕,也来了大长公主府里。“侄女和侄外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还请大长公主救命!”云恭哼笑一声,“救命?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和你侄子显儿,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秦氏倒抽一口冷气,“您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爹娘兄长没说?”秦氏娘家几人都知道大长公主这边似乎也牵扯进了什么事,不好过,正拿银子买平安呢!她当时还有些不信,什么人敢让大长公主花钱保命,可眼下……“侄女不知,还望大长公主赐教。”云恭朝她点头,“你起来吧,也是不小年纪了,还是千里赶来的,我没得让你跪着。”秦氏战战兢兢,见沈嬷嬷递了绣墩过来,知道是真的让她坐,她才撑着地,起身坐到绣墩上。云恭喝了口茶,捏着茶盅盖子抿了一口,并不看她,“你为松起来的,我知道,松起因着私通鞑靼获罪,进了诏狱,进去了便难能出来,你怕,我当然知道。不过你知不知道,你侄儿游显也差点进那诏狱?!秦家差点便满门都跟着进去了?!”她说得额头青筋暴了起来。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秦氏晃了一下,“为何?”“为何?你那庶子有本事,找了两个鞑靼人在游显脸前晃,游显岂能坐视不理?游显见着这两个鞑子直往你那庶子私宅跑,立时招呼了兵马司的人,想捉了那鞑子也算立功!可谁知你那庶子联合了锦衣卫,反而告游显一个诬陷的罪名!这却不算完,还道游显支使松起同鞑子私下联系,正正好好把松起也扯了进来!你听见了没,你这庶子,这是要把秦家赶尽杀绝!”秦氏僵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一路上的猜测,竟是这般?!可是,果真是这般吗?她还是有些疑惑。“那……那游显是怎么脱开干系的?!”她喃喃地问。话一落,啪地一声瓷碎声响在耳畔,裙摆上站了guntang的茶水,秦氏惊愕地看着云恭。云恭却咬着牙道:“你是不是希望游显脱不开干系,秦家脱不开干系,都被这你儿子进诏狱,你才满意?!”秦氏哪里有这个意思,可大长公主咬牙切齿的样子,将她吓得魂魄有些离体,她哪里还敢再问,连忙跪了下了,也不敢顾及地上的碎瓷片了。云恭却深深呼吸了几次,面上怒火稍定。“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游显和松起有牵扯,这才让游显脱开了身!可皇上却不肯轻轻放下,要将游显流到京外再不重用!我把家底都掏了出来,凑上三万两白银,给皇上修建道院!这才保住了游显!”第354章道录司正印秦氏走了,走的时候一脸的震惊与愤恨交错,云恭大长公主和沈嬷嬷都看得清楚。沈嬷嬷撩了帘子,把房里的污浊气息通掉,又焚了大长公主素来惯用的木蜜香除恶气,这才冲沏了龙井端上来,见云恭反复按压这山根,道:“您近来太伤神了!”云恭不说话,沈嬷嬷叹了口气,“这位姑奶奶心里的火点起来了,大爷那也定下来了,您也该歇息了。”长叹一气,云恭道:“你说,我在她心里点的火能烧起来么?我是盼着将那该死的庶子烧死,以解我心头之恨!你看看眼下,咱们还有几个钱过年?!倒比那些小家小户都不如!”一想起先是被袁松越断了财路,现如今又因为他舍钱保孙,云恭这心就跟被人戳了个大窟窿一样,留得不是心头血,是银子!她捂着胸口喘气,沈嬷嬷赶紧来给她顺背,“您呀!花出去的钱,就是泼出去的水!还想着作甚呀!”“我怎么能不想?”云恭照着自己胸口锤了两下,“这钱是给皇上修缮道院用的,照理说皇上就该谢我!可太后那边却露了些意思,说皇上这几年道法也修了不少,该将心思放到国事上了!”她说着,仰头看沈嬷嬷,“这话明里是劝说皇上的,可暗里是什么意思,这是道我助纣为虐!”“哎呦!”沈嬷嬷赶忙掩了云恭的嘴,“我的主子,这话可说不得!”云恭朝她摆手,“这话是重了,可太后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沈嬷嬷叹气,云恭摇头,“其实你说的对,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可揪心的?这钱是用在皇上修道上无疑了,今儿皇上就往朝天宫传旨,让张正印进宫了。”“先帝礼佛,皇上修道,也都是缘法。”“谁说不是呢?”……黎恭走在后面,瞧着前边张世秀的背影,心里艳羡不已。张世秀同他一般年纪,却已是道录司的至灵了,虽然官衔不过八品,可架不住在道录司里管着满天下的道士,又离着宫里的天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