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梯(下)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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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流一愣,剑问卿这是要算账了。 本以为剑问卿要卸了他的手,裴九流一瞬间里脑中爬过无数个往后独臂行走江湖的生活片段,短暂纠结之中依旧老实供出了罪魁祸首。 好在剑问卿并非那样凶暴之徒,只是在书柜上捡了根顺手的楠竹戒尺。 剑问卿让裴九流把手摊平,手心朝上亮出手掌来。 “啪!” 剑问卿挥舞戒尺的力气不小,效果立竿见影,裴九流手掌被打得压低,掌心透出淡粉。戒尺砸在掌心rou上发出一声脆响,裴九流恐这声顺着窗户飞向外边,让旁人听了去,自己在剑问卿面前丢脸就丢脸了,但是在外还想留些脸面。只是,此时若说“关窗”一事,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只好心中默默祈祷邻居早早歇下。 “啪!” 剑问卿看出裴九流心不在焉,第二下直接打在了裴九流指尖,指尖被自上而下的狠戾劲打得打得瞬间大幅度倾斜,十指连心,指尖传来的痛意让裴九流条件反射般蜷缩手指,将手掌缩回,自己哄自己的吹了几口热气。 剑问卿用戒尺顶了顶裴九流的手背。 裴九流便老老实实将自己主动讨打的手重新复位,五指并拢,放到了剑问卿打起来最为舒适顺手的位置,接着等待意料之中的责罚。 “啪!” “啪啪啪!” 二人就像学堂里先生打学生一样。 裴九流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伸手挨打的滋味了,流苏从裴九流掌心扫过时一阵酥痒,他忽然记起来这小小一方戒尺的前世今生,这兄弟可花了裴九流不少心血力气,才从纪天下那儿购得。 戒尺上密密麻麻刻有小字。 弟子规。 如是夫子训学生,怎会只有空荡的挨打之声。裴九流看见了“弟子规”,剑问卿自然也看见了。 剑问卿突然开口:“报数” “啊?”裴九流不解出声。 “啪!”剑问卿甩下重重一击,重复道“报数。” 裴九流试探性地说:“一…?” “啪!!” “嘶…痛!二…”感情还真当自己夫子训学生了,可他分明比裴九流还要小几岁…! …… 裴九流被打得受不了时,会将手抽回去,边疼得直跳脚边甩手,试图自欺欺人般舒缓疼痛,剑问卿见他模样滑稽可笑,不需他开口提醒,只需等待片刻,裴九流就会乖乖重新将手放置回原位,等着“谢夫子”的“谆谆教导”。 正如他先前对剑问卿承诺说的“不如打我一顿出出气”。 “啪!啪啪啪!” “…三十一。” “啪啪!” “三、三十二…”裴九流机械地进行报数,常常因为戒尺砸下来太快而嘴跟不上速度而少数字,虽然口中才数到了三十二,实则漏了不下十余次,约莫已经挨了四五十下。 他的手就是非常直观的证据。 他将双手伸在剑问卿面前,右手依旧细嫩光滑宛如葱白,左手却比右手高肿出一寸,一左一右活像俩好坏学生。且手指因抽打而疼得无法并拢,伸手时,已从先前的五指紧闭变成五指张开。 剑问卿只需按压裴九流饱经虐打的左手掌心,便可轻松让屈打成招的裴九流说出:“我再也不洗厥阴了…。” 整个左手手掌在剑问卿真情实感怒火下承受着每一次十分力气的挥击,由此变得深红,甚至各别地区透出发紫迹象,裴九流透过戒尺每一次挥打的痕迹轻松推断出剑问卿对厥阴断万世的怀恨在心。 咦,怀恨在心……?裴九流转念一想,那我岂不是在剑问卿心中还有一席之地?好好好,卿卿打得好,再打狠些,打得越狠记我越深。 脑子全然不顾手的苦楚,病入膏肓矣! 几十次戒尺甩下来,剑问卿也觉得胳膊酸了,可只打裴九流的手掌又不够解气,于是在房间里左右溜达寻找新的趁手工具。裴九流的双手还悬停在空中,在剑问卿离开的空隙,他试图重新握紧手掌,掌心高肿发硬,指rou发紫僵硬,稍微发力屈起手指就挤压出刻骨之痛。他看着自己左手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学医,知道它还有救,不至于被打废了。 鸡毛掸子。 剑问卿在书柜最高层的空档处找出来一个这样玩意,他对目前裴九流不够美观的手已经不感兴趣了。 他笑着勾了勾手指,裴九流就鬼迷心窍地走了过去,他用鸡毛掸子点了点桌案:“趴下。” 就像吃了“百依百顺丸”一般,裴九流极为听话,十分配合地趴在案上。 桌案两侧高,中间低,裴九流往上趴去自己调整姿势,头在桌案最左侧伸出,右手扒在桌边,左手因伤自然下垂,腹部刚好放进桌案最右侧,这样一来,右端高出的桌案一角正好承托拱起他的屁股。 这个姿势对裴九流来说并不好受,但是对剑问卿来说却极为好打。 缓好手累的剑问卿已经携鸡毛掸子朝着裴九流素未挨打的屁股招呼了过来。 “唰!” 剑问卿没有招呼让报数,裴九流也不敢自作主张,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打得调整姿势的裴九流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立即把双腿往里收,觉悟很高的将屁股更高撅好。 “唰唰唰!!!” 剑问卿对此很是受用。 不用自己提醒就能让他满意是裴九流一个不错优点,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发生的话,也许,今天晚上他们两个应该在花前月下,对酒当歌。 思及此处,剑问卿下手更重了些。 “唰啪!!” “唰啪啪!!!” “呃啊……” 接二连三地重抽让裴九流疼得喘不上气,疼迷糊了伸出右手去摸屁股还在不在,虽然只挨了几下,凭借剑问卿的功力,裴九流心理总感觉那里已经被打得皮开rou绽了,方一伸手,手上就吃了一棱子。裴九流被这一鸡毛掸子打得缩回手,退回去重新抓紧桌案边,牙齿咬在左侧桌案上来回摩擦。 他承诺过今日不会反抗。 “唰!” 身后抽打的声音再次响起,剑问卿发现裴九流被抽的不吱声,感觉没劲,他用鞋尖踢了踢裴九流的大腿,说:说话啊,现在也要装作不认识我吗? 裴九流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脾气,玩什么把戏,万般疼痛之中咬牙回他:“卿、卿卿想听什么?” “嗯……让我想想”剑问卿托腮思考,在裴九流身旁打转,没有剑问卿命令,裴九流没有妄动,目光随着剑问卿的靴子转来转去,居然穿的是自己送他的登云靴! “不如说‘我不认识阁下’吧,怎么样?” 剑问卿又踢了他一脚,问道。 “啊!我认识你,我…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裴九流苦笑回到。他被这一脚踹得狠了,忍不住叫出声,想起那扇打开的窗户,又立即伸手捂嘴。 可是一提这个,裴九流就唯恐剑问卿旧事重提。 果然。 “我拿剑你不认识我,我拿鸡毛掸子抽你你就认识我了?” “唰唰唰!!!” 剑问卿愤愤,连着重抽三下,力道不浅,裴九流刚想好在嘴边的话都被疼忘了。 “你到底是认识剑还是认识鸡毛掸子?” “我不……” 剑问卿却不想听他狡辩,自相矛盾的说“闭嘴。” “唰!” 房间里充斥着鸡毛掸子打在布料上的声响,裴九流捂住嘴巴死死践行剑问卿说的“闭嘴”,可对疼痛的反应不是手指可以堵住的,不少呻吟从指缝溜出。好在剑问卿并不反感这种声音,毕竟裴九流的声音也是这个人的“可取之处”。 剑问卿的目的地虽然是裴九流的屁股,但是偶尔也会顺带“照顾”到他的双腿。落下的痕迹隐藏着布料的褶皱之中,只有裴九流自己知道苦楚。 “唰唰!” “唰!” 剑问卿总是这样率性而为 ,抽打既没规律又无章法,想一出是一出的出招,他是爽了,裴九流便苦了。裴九流已经数不清挨了多少次鸡毛掸子,只知道自己后半身疼痛非常,在剑问卿的神威之下那里应该已经皮开rou绽。如果不是这个屁股是身上的必要存在,他真的想和它做迅速切割。 他撤下和牙齿久经磨合的右手,有气无力的对剑问卿恳求道:“…好痛,卿卿…今天、今天可以…不打了吗…我感觉……要被打烂了。” 剑问卿理直气壮:“可我气还没有消。” 裴九流腹诽:自己这般惨状还不够消气,这就是气纯吗? 剑问卿拿手指戳了戳明显变高的裴九流的屁股又道:“真被打烂了么?这才挨了几下,这么脆弱不堪还怎么去名剑大会遇凌云梯啊?” 后者立即缴械投降:“我不打了,我再也不打名剑大会了。好卿卿,放过我吧。” 剑问卿没有回答,也没有再抽打裴九流。裴九流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仅是松了一口气。 剑问卿对裴九流的话自然不信,裴九流从前说什么碰瓷完两百次后再也不碰瓷奇遇,每次都找理由自我欺骗说是为了任务奖励而出发的,碰瓷无数个第两百零一次,并且口中念念有词嘴硬说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奇遇。 他左右观察巡视,忽然抬头见月,心下有了主意。 剑问卿将裴九流从桌案上扶起来,裴九流以为今天的动用私刑已经到此为止,没想到剑问卿拽着他走出屋外,裴九流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被迫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