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共舞【恶魔神父】（2100）

    月光洒进来时，何律若有所感，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果不其然看到了踩在他窗台上，刚收起翅膀的白路斜。

    恶魔漆黑的翅膀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即使收起也似乎还能在他的身后找到存在的痕迹。

    黑色的角在他的金发上有些显眼，看多少次都很难忽视，何律的视线多停留了两秒，才重新回到白路斜的脸上，对他说道：“今天来得有些早了。”

    语气温和有礼，像只是正常的询问友人发生了什么一般。

    如果忽略这位来客不走寻常路，并且也不是个人的话，大概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吧。

    身为一个恶魔，白路斜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不必同任何人打招呼才对。

    除了那该死的法则约束，他似乎总能随心所欲。

    于是当听到何律这么说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是一个有些危险的姿态。

    “我不能来？”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甚至带了一点问责的意味，仿佛去的地方不是何律的房间而是他自己家似的。

    当然，若这真是白路斜自己家，那可能才有些不正常。

    毕竟没有一个恶魔会喜欢在自己家里才上银制的十字架，更不会放上圣经，还在房间里装饰一个在职神父。

    那他们干脆不要叫恶魔，改当上帝算了。

    会来找何律倒只是他的一点个人兴趣罢了。同他是不是神父本质没什么关系，当然，正因为他是神父，而更多了几分乐趣就是了。

    哪有神父看穿恶魔的身份后，反应那样平淡，甚至做着他们平时反复教导信徒绝对不能尝试的禁忌，主动邀请他进门来呢？

    似乎是从第一面开始，白路斜就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直到现在，他也没看透对方究竟有什么底牌，能让他在一个随时可以取走他性命的恶魔面前处之泰然、处变不惊。

    那双眼眸倒是像真正的神父那般宽容平和，让人相信，只要向他虔诚地祷告，就能获得宽恕与原谅。只是被他注视着，都仿佛身上的罪孽被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所洗涤，他们的一切都将被神明知晓，便派遣使者前来倾听他们的苦难。

    仅此而已。

    他本不喜欢这样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所谓神职人员，不过是到了谁手上都能发挥作用的法器与圣水，非要同他们的信仰划上等号，不过是贪婪的人欺骗愚昧无知信徒的把戏。

    脱离了玩弄人心这样低级趣味的恶魔不屑一顾。

    倒是越发好奇眼前的神父究竟是什么人来了。

    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却不让那双海一般的眼眸动摇半分，何律始终很浅的笑着，礼貌而疏远，却很少有人能够感受到他风度翩翩外表下的冷漠。

    即使是白路斜这样的恶魔都容易被他欺骗过去。

    正如此刻，正直的神父向他伸出了手，是一个邀请的姿态，毫不介意对方潜在的威胁性与杀伤力，对他说：“当然不是，我随时欢迎。”

    这样的话语总会被他轻易地挂在嘴边，似乎对任何人、哪怕是恶魔，都抱着团结友爱的想法，会去救赎任何一个他可以帮助的存在。鞠躬尽瘁，无私奉献。

    如若他并非恶魔，白路斜应该会稍稍相信一点他的话吧。

    但显然，恶魔不需要善意，更不需要救赎。

    他只想看着这个人，何时会如他所愿地同他一起堕落。

    白路斜握住了他的手。

    得到邀请的那一刻，禁制便不再对他生效。

    属于人类的炙热体温始终让他不太习惯，他垂下眼看着那惯常用于洗礼的手，此刻主动拥抱了黑暗。

    他能够感受到何律的脉搏，那是证明着对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并非如他一般的非自然生物的存在。

    但他始终记得，初见对方时，何律那双平静的眼眸映出的他的模样。

    没有吃惊，没有意外，更没有其他人会有的胆怯与害怕。

    与他目光相接之时，甚至表现出了几分礼貌与无害。

    他说：“晚上好，先生，你看上去需要一些帮助……请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神父。”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