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城区
莫年替陆九州戴上项圈，付了钱后二人离开了饰品店。 一路上陆九州再没有说话，莫年也没有开口。 车子开进一条隧道，缓缓向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隧道出来，却见不到阳光。 陆九州抬头看向窗外。 外面的景色和东城区截然不同。这里临街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没有空隙，路上女人居多，环境便变得乌烟瘴气起来，许多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三两聚在一起，眼睛四处乱飘，偶尔有女人带着男人路过，便会有人嬉笑着伸手占便宜。 陆九州见状，忍不住往车里缩了缩。 莫年直接将车开到一家拍卖行，进了拍卖行底下的停车场。 进了底下停车场，灯光忽的一暗，陆九州被晃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跟出来的目的。 “……莫统领，你知道从新源带回来的那些人……在哪里吗？” 莫年正在找位置停车，听罢，想了想道：“你要买新源的人？” 陆九州想了想，还是点头了，解释道：“如果遇到我之前认识的人，我想……我想买下他们。” 莫年打了方向盘，车子又往回开。 “领主从新源带回了九千人，都分给底下几个督军了。”莫年说，她看了眼陆九州，后者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们内部已经挑过一遍，你想找人恐怕不容易。” 陆九州没说话。 莫年便也没再说话。她将车开到另一家拍卖行。这家比前面那家小许多，也没有停车场，莫年只能将车停在路边。 陆九州跟着莫年下了车，刚一下车，他便感觉到数道目光移了过来，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陆九州悄悄看了看四周，正好和街边一个混混对上视线，那人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陆九州：…… 陆九州朝莫年走近了些。 莫年领着他进了拍卖行。 店面并不大，一进去就是接待的大厅，左右各放着几张软沙发。 其中一张沙发上坐着个剃寸头的女人，她原本在看着手上的仪器，听到开门声，便抬头看了眼。 “哟，这不是莫统领么？”寸头女人怪腔怪调地说道。她站起身，走了过来。 莫年看着她，停了几秒，才开口道：“连都统。” “莫统领来这买奴隶？”连都统挑眉，阴阳怪气道，“这儿调教好的奴隶可不便宜。” 莫年瞟了她一眼，没搭话，带着陆九州往里走。 “诶，”连都统看着陆九州，眯了眯眼，感觉挺眼熟，下意识扯住他的胳膊，把人拽过来仔细一看，这不是领主在新源救下的那个男人吗？怎么跟着莫年？ 莫年顿住脚步，看着连都统的手，眼神冰冷。 “放开。”她道。 连都统嬉笑道：“哟，这就是领主赐给你的良君？” 莫年没说话。 顶着莫年冰凉的眼神，连都统松开手。 “你不知道？这小子是领主从新源救下来的，在领主车里呆了三天，一直都没下车呢～”连都统带着嘲弄的语气，凑近莫年，轻蔑道，“果然是条狗，只配吃主人吃剩下的……” “你想在这里闹事？”莫年语气阴沉地打断她。 连都统眼神下移，看到莫年指尖闪烁的电光，她退后两步，和莫年拉开距离。 “老鳏女，还没尝过男人的味吧？”连都统接着嘲讽道，她瞥了眼陆九州，嗤笑一声，“一只破鞋这么宝贝，真是下等的贱民。” 说完，她脚步飞快地溜了。 骂得这么难听，跑得倒是快。 陆九州低着头，只当没听见。生气又如何，他又没有能力去抗衡这样的高级异能者。 莫年皱着眉，瞥了眼陆九州。 “走吧。”她道。 陆九州跟着她从大厅左侧的走廊进去。没走多远就有几个穿着侍者服的男人上来迎接。 “客人您好，欢迎光临临江拍卖行！”排头的男人带着人鞠躬，恭敬道，“客人是来买奴隶的吗？刚好昨日新出一批……” “我要从新源来的。”莫年打断他的话。 招待一愣，马上重新挂起笑脸道：“客人不好意思，新源来的奴隶昨天都被人买走了，我们拍卖行已经没有了。” “都买走了？”莫年道。 “是的，非常抱歉，您还需要别的吗？我们刚出了一批调教好的奴隶，您要不要去看看？” 莫年没有回答，她带着陆九州掉头就走。 招待也没有挽留，他们径直走出了拍卖行。 “去下一家。”莫年说。 陆九州点头，坐上了车。 第二家，第三家，都没有拍卖新源的奴隶，第四家则是和第一家一样都卖掉了。 等到了第五家时，陆九州已经能感觉到莫年有些不耐了。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莫统领，算了，我不找新源的了，你随便买吧。” 莫年侧头看了他一眼。 “最后一家。” 他们下了车。这家拍卖行比前面几家都破。 陆九州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走进去，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莫年带着他随便挑了一条走廊往里走。 终于快走到头的时候，才有人从来的方向奔来。 “不好意思，客人！”来者是个女人，看着年纪不大，还是个女孩。 她气喘吁吁跑过来，鞠躬道：“不好意思客人，招待不周！您是来买奴隶的吗？” 莫年直接道：“有没有新源来的？” “有有！”女孩连忙道，“还剩十个！” “走吧，带路。” “好的好的，这边请客人！” 女孩带着他们进了一扇门，门后是一个向下的走道。 走下去来到一个包厢门口，女孩推开门道：“里边请客人。” 莫年和陆九州走了进去。 房间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牢笼，顶天立地，四面则是供人行走的走道，笼子里的人就如柜台中的商品供人挑选。 里面几个奴隶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只露出惊恐的眼睛，他们年纪不大，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没有陆九州认识的人。 但他还是想救他们。他转头看向莫年，小声道：“能不能……都买下来。” 莫年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带着希翼的光。 “好吧。”她最终还是点头了。 女孩喜笑颜开地将他们请到贵宾室，为他们办手续。 陆九州心里高兴了些，他忍不住说了好几声谢谢。 莫年听罢，憋不住笑了笑。 二人刚在贵宾室坐下，有男侍者进来给他们送茶水点心。 陆九州不知道该和莫年聊什么，只能多喝几口水，不一会儿他就感觉一股尿意。 他起身，先小声和莫年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莫年点头，又道：“别乱跑。” 陆九州走出贵宾室，走了几步看到一个穿侍者服的男人，便问他卫生间在哪里。 侍者给他指了方向，匆匆走了。陆九州朝他指的地方走去，找到了卫生间。 这家拍卖行外头看着破，里面也挺陈旧的。陆九上完厕所，站在洗漱池前，他看着镜子里的人，视线落在脖颈的项圈上。 他听到莫年对柜员说，换一个不带锁的。也就是说她原本是想买一个带锁的。 带锁的项圈，不就是拿他当私有物品看吗？陆九州想着，心里涌出一股悲愤。可是他已经身在此处，别无选择了。 陆九州伸手抚摸脖子上的项圈。田蝮那个套上了没有很大的感觉，如果那东西不放电，他都遗忘它的存在了。 但是这个紧紧贴着他的皮肤，让他无法忽视。陆九州皱着眉，凑近镜子，将项圈解了下来。松开的一瞬间，他感觉呼吸都畅快几分。 陆九州在镜子前站了会儿，才重新拿起项圈想将它系回去。 但他捣鼓了半天也扣不上，便又摘下来，试着扣了一下，咔哒一声，卡口闭合，陆九州再去按开关，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他用力扯了扯，这项圈质量倒是好得很，纹丝不动。 陆九州放弃了，他拎着项圈，打算拿回去让莫年弄。 出了卫生间，陆九州心不在焉地顺着长廊走，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 怎么感觉方向不对？还没走到？ 陆九州有些慌乱，走廊两侧都是没有标牌紧闭着的房门，陆九州加快脚步往回走。 终于他看到一扇掩着的门。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 里面是黑的，不是莫年待着的贵宾室。 陆九州有些失望地松开手，就在此时，他听见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陆九州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救命……救救我……” 真的有人在呼救！陆九州大惊，他推开房门，里面很黑，陆九州便直接把门推得很大，让走廊的光照进去。 陆九州眯着眼睛适应黑暗，他隐约看到房间角落有个被布盖着的人，而且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救救我……” 真的是个人！陆九州赶紧往那边跑，身后的门缓缓关上他都没注意。 “你还好吗？”陆九州跑到那边蹲下，他把手里的项圈放到一边，伸手拉下布，露出里面的人。 布揭开的瞬间，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适应黑暗后，陆九州隐约可见，这个被布盖着的人，他身形瘦小，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却鼻青脸肿的，浑身赤裸，身上没有一块好rou。 他闭着眼睛，嘴里呢喃着救救我，越来越微弱。 陆九州心里难受极了，他想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低声安抚道：“你再撑一会儿，我马上找人来救你！” 陆九州起身打算去找莫年，把这个男孩买下来。 他跑到门边，刚要拉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陆九州被这力道弄得猝不及防，一个没站稳便跌倒在地。 “什么人……”陆九州捂着屁股抬头看。 外面的人逆光站着，只能看出是个个子高大的女人。 “你……”陆九州没来得及说出口，这女人动作迅速地进来，她蹲下身，直接掐住了陆九州的脖子。 陆九州被她提起来，毫无还手之力，他拼命拍打女人的手，这人却纹丝不动，眼见她手越收越紧，窒息感越来越重，陆九州一口气喘不上来，翻着白眼浑身抽搐。 这时女人放开了他，陆九州脱力软倒在地，劫后余生般大口呼吸。 女人又蹲下身子，陆九州手脚发软，只能慌不择路地往后爬，却被她抓住，不知道她掏出什么东西捂住了陆九州的口鼻，一股怪异的味道涌入陆九州鼻腔，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 再有意识时，陆九州察觉到自己被人捆了起来，他的手被绑在背后，眼睛上蒙着东西，嘴巴也被塞住了。 他心里惴惴不安，尽力用身体的其他器官感受四周的环境。 只是不等他探出个一二三四五，便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这么快就醒了？”女人的声音。 脚步声逼近，紧接着陆九州就感觉眼前一暗，下一秒，来人扯下了眼罩。 陆九州抬头望去，一个陌生的女人背光蹲在他面前。 陆九州被堵着嘴巴，心里飞速思考着，到底是谁绑了他，还有莫年知道不知道他被绑走了。 亦或者这绑他的人是否知晓他的身份。 又有人走了过来，是个剃寸头的女人，她嘴里叼着根烟，居高临下地瞥了眼陆九州，然后道：“验了货赶紧滚。” “急什么。”蹲着的女人道，她的目光在陆九州身上上下巡视，然后她直接伸手掀开陆九州的上衣，露出一截腰。 女人的手刚一贴上去，眼睛就一亮：“啧啧，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这皮肤嘛……” 女人目光堪称下流，手也十分不老实地继续往下走，想去解陆九州的裤子。 陆九州最受不了人碰他的腰，身子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女人被陆九州的动作逗的笑了两声，她往前挪了一点，陆九州就往后退，很快，陆九州的背就抵到墙上，退无可退了。 女人半跪在地，伸出手掐着陆九州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她的目光在他脖颈上扫视一番，上面只有被人掐出来的红色伤痕，因为下手太重已经成了紫红色，但没有佩戴过项圈的印迹。 “真是极品，啧啧，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女人又特意去摸了摸陆九州的手，道，“手上也没茧子，这小子莫不是被人圈起来养的？” 她抬头，问站在一旁吞云吐雾的女人道：“陈翡，你在哪找到这宝贝的？” 陈翡呼出一口气，懒散道：“冬氿。” “冬氿的货？”女人一边问道，一边又低头看陆九州，陆九州不甘示弱地瞪了她一眼，惹得她笑起来。 “真有意思，他没戴项圈？” “戴了项圈的奴隶怎么会出现在冬氿？”陈翡反问道。 “也是。”女人眯眼笑，她又在陆九州身上摸了几下，占足了便宜才起身。 “不过，就这一个，可抵不了你玩死的那两个。” 陈翡皱着眉头，颇有些无赖道：“再多就没有了。” 女人叹了口气，说：“好吧，就这样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最近西城城主那边动作不小，她不知道从哪找来个八级的异能者，我远远瞧了眼，一看是个狠角色，你也收敛些，别犯在她手上了。” 陈翡嗤笑一声道：“那又如何，她还能到这下水沟抓我不成？” 见她态度如此，女人也不要再说什么。 “那这人我就带走了。”女人又重新蹲下来，伸手扯着陆九州的肩膀就把他往旁边拖。 陆九州剧烈挣扎起来，女人竟然一时制不住他。 “陈翡，搭把手。”女人道。 陈翡丢了烟头走过来，她蹲下身子，拽着陆九州的一边胳膊就把人从地上扯起来，陆九州还在挣扎，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几声愤怒的哼声。 陈翡皱着眉，空着的另一只手扬起就要给陆九州一巴掌，站在一旁的女人眼疾手快赶紧拦住了。 “别打啊，打坏了怎么卖？”女人责怪道。 “那怎么办？”陈翡不耐道，她扯着陆九州的那只手如同铁箍一般禁锢着陆九州，扯的他胳膊生疼。 “你先松手。” 陈翡听罢直接松开手，陆九州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女人从后腰处掏出个东西来，怼在陆九州的腰上。 陆九州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一股强烈的电流涌入他的身体，脑子瞬间空白。 要不是嘴里堵着东西，陆九州肯定要惨叫出声了。 等他回神，他脸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看着陆九州微红的眼眶，女人满意地笑了道：“这不就老实了。” 在陆九州惊惧的眼神中，她又将电击枪伸了过来。 陆九州不知道自己被电了多少下，直到他眼泪横流，眼瞳涣散无光，身体疲软。 他被这两个女人装到一个木头箱子里，箱子盖上，黑暗笼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