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同人小说 - ForClarence在线阅读 - 【司岚23生贺】海浪之下(解读在lof和vb

【司岚23生贺】海浪之下(解读在lof和vb

    我爱他吗?我当然爱,只是这其中掺杂了无数的私利,我恨他吗?我也当然恨,我恨他不能化作我手中的利刃还拼命阻挠我,我更恨我自己心软放纵,任凭所有人揭开我丑陋的假面。

    ——

    我敞开落地窗,听见远方飞鸟吟叫,雪白浪花拖曳着潮水奔涌,沙滩上人影稀落,清早的时候金色晨光遍布粼粼海面。我转身朝酒店大厅走去,前台的服务员小姐贴心地告知我——我的丈夫司岚预订了今日一整天的游轮,随时可以启程。

    在服务员小姐询问我丈夫的行踪前,我先她一步开口道:“你知道我丈夫去哪儿了吗?”

    她果然摇摇头表示否认,转而真心实意地向我夸赞司岚:“您的丈夫真好。”

    我礼貌地感谢她:“是吗?我也这么认为,尽管我和他总是在很多事情上有分歧。”

    她忍不住道:“您的丈夫……或许在给您准备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朝她露出一个真诚而别有意味的笑容:“但愿如此。”

    我登上了游轮,在启航前将通讯工具关闭。成群的海鸥在低空徘徊,数不尽的雪点坠在甲板上,接着腾地飞起,展翅消失于天际。那一下很快,碧蓝天空一往平静,如海上短暂掠过的微风,轻柔抚过我的面颊。

    我在舱室里睡着了,我的丈夫司岚虽然并未同我登上游轮,但他体贴地来到了我的梦中。

    我从一片金沙滩上醒来,海水浸没我的脚踝,我总觉得海边的光太刺眼了,让我看不清任何场景,无论是手掌下的细沙,还是在我面前向我伸手的人影,我听见他笑,是我熟悉的声音。

    同床共枕多年,他的掌纹我甚至都清清楚楚,我握住司岚的手,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耳畔是男人模糊又温和的声音,“累了吗?包里有水,我去拿。”

    “等等——”阻止的话音不假思索地冲出,我抓住他的手腕,努力想要看清他的面容,“你去哪儿呀——”

    司岚皱眉道:“学妹,你……”我听到他话中带着揶揄,不由得愣神,他接着道:“该不会是睡迷糊了?”

    学妹?司岚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我了,我直觉这是一个好梦。

    司岚牵着我的手往岸边的小摊贩去,我垂眸看他握住我手腕,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他无名指处正静静圈着一枚银戒,而我的手上则是戴着婚戒。

    我问他:“为什么不戴婚戒?”

    我们停在巨大的遮阳伞下,澄碧天空万里无云,海边的人却只多不少,司岚拧开一瓶水递给我,又体贴地摸了摸我汗湿的额头:“学妹这是晒傻了?”

    “今早你嫌我戴婚戒勾你的裙子,所以就不准我戴。”他说。

    我下意识地回他:“我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司岚惊讶地看我一眼,欲言又止,“算不上。”

    他勾着我的小拇指,轻柔地圈着,话音沉寂,我们都不说话,静静地任这腥咸温热的海风吹拂。

    “你耳朵好红。”我说,如同他刚才揶揄我一般。

    司岚看向别处,一瞬后再转回来垂眸望着我,“……待会儿想去哪儿?”

    “你不是做计划了吗?”

    司岚点点头,说下午的游轮被取消了,所以改主意去打沙滩排球。我说我不会打,他说没关系,同行的夫妻不止我们一对,他们间正好有排球教练。

    “沙滩排球和排球是一个东西吗?”我边换衣服边问司岚。

    “从赛制来看,它们是有区别的,沙滩排球起源于圣莫妮卡海滩,与传统排球不同,它的形式是己方敌方各二人。”

    听着司岚的科普,我们拿着排球进到围起来的训练场,简单的教学培训后,火热的沙滩排球友谊赛正式开始,我与教练一队,司岚则和对方妻子一队,你来我往打得还算和谐。

    熟悉赛制规则与场地后,司岚便与教练换了回来,这回便是正式比赛,比起他的游刃有余,倒显得我这个摸鱼的新手在拖他后腿了。

    日头火热,我晒得满身汗,眼前一片晕,最终司岚以一敌二的微薄优势拿下了比赛的胜利。

    他没有去寒暄,而是注意我的状态,一结束就弯腰扶着我去遮阳伞下休息,摸着我额头脸颊关切地询问我还好吗。

    这一瞬我有种陌生的错觉,这个人真的是我的丈夫吗,无论是他口述的早晨发生的事,还是就刚才沙滩排球的经历,这段记忆似乎从未出现在我过往的人生里。可他体贴得让我……

    心潮如酸涩的水液,一股股冲浸。

    “还疼吗?”司岚问道。

    我啊地一声,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这人居然在给我揉脚踝,那儿高高肿起,看起来伤得不轻。

    和我们打沙滩排球的夫妻走过来慰问,给司岚递了跌打扭伤的药酒,我微愕:“你们来海边还带药吗?”

    司岚道了谢,埋头给我擦药。那对夫妻说他们经常带队比赛,队员时常会受伤,所以药品药酒各种急救用品必不可少。

    脚腕微凉,司岚白皙的指节轻柔地抹匀药酒,我看着他细心的动作,又细看肿起的关节,竟感觉不到疼痛。

    临近傍晚,红日半坠,司岚再将矿泉水递给我,我摇摇头表示不再需要,他把东西放回去,问我饿不饿。

    “司岚,你背我吧。”

    我凭着直觉说出这句话。像从前度过的每一个傍晚那般,我犹记得我亲吻他时的温度,冰凉的,脸颊也是冰凉的。

    “好。”

    我趴在他背上,搂紧他的肩膀,司岚背着我稍微站直,我眯着眼遮挡刺目的霞光,忍不住靠近他的耳畔。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我唔了一声,沉思着,其实我并不记得酒店的餐点,更何况我也不饿。

    “吃蛋糕吧。”

    “吃蛋糕吗?”

    我们异口同声、颇有默契地说出了同一个选项。司岚愣住,又接着说:“好。”

    他背着我走得很稳,我靠在他肩膀上,仿佛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雪松气息,是梦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吃蛋糕吗?”

    司岚说:“我猜,学妹想吃甜的。”

    “猜对了一半。”另一半……因为他的生日就快到了。

    遥远的记忆银河怜悯我,施舍般地让我忆起微小的回忆——我们来到海岛度假,并且为司岚庆生。

    步行了近五百米,他带着我上了环岛观光车,岛上风光无限,碧落云霞,嫣红色彩染遍半片天空,我看见低空的海鸥疾驰掠去,像被驱赶般消失在海面尽头。

    我和司岚断断续续地说话,只是大多时候我总是在发呆。司岚不由得担忧道:“太累了吗?”

    我点点头,不知如何敷衍,牵着他的掌心扣紧,“我想快点回去休息。”

    尽管观光车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我们也确实在饭点前到达酒店,大堂里闹哄哄的,司岚把我放下来搀扶,人群围着什么,中央似有人在吵嚷。

    “我都说了我丈夫就是在你们酒店失踪的!你们要负起责任!”

    “女士,我们查过监控,您的丈夫在清晨八点左右就已经离开了。”

    “我不信!他不会独自抛下我离开的!”

    “可是……”

    “我要报警!我要起诉你们酒店!”

    “我们经理来了,女士,请你不要太激动……”

    我看向司岚:“需要报警吗?”

    他皱眉沉思,扶着我坐到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接着郑重地对我说:“我一会儿回来。”

    “好,我在这里等你。”我说。

    司岚拨开人群,我依稀能听见他用礼貌的、进退有度的声音说他是律师,或许能帮得上忙。

    他颀长的身影融入人群,那抹亮色被潮水纳入,渐渐缩成一团模糊的灰影。

    如果梦也有时间的话,我大约等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色都变得漆黑,大堂的人群慢慢散去,我等待的人也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

    我脑子里下意识冒出这个想法,接着又觉得怪异,我不是在等他吗?他为什么不会回来,他只是离开一会而已。

    “我订了蛋糕。”我朝他说。

    司岚扶着我的手臂圈住他的肩膀,一边让我抱紧些一边低声回应我的话:“我也订了学妹你喜欢吃的。”

    “两个蛋糕吃不完的,司岚。”我听见我这样说。

    电梯门开,他抱着我走进电梯,按下到达的楼层接着我的话说:“学妹忘记了?套间里有冰箱。”

    “明早不想吃蛋糕,太甜腻了。”

    “好,那学妹想吃什么?昨天的馄饨,还是中午吃的小面?”

    我突然说不出话。叮地一声,电梯到达所在楼层,他抱着我往套间走去,用房卡开门,接着进屋。

    “……你怎么了?”我问司岚。

    “什么……怎么了?”他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蛋糕几分钟后就送到了,司岚去取,我缩在沙发上发呆,直到他拿着东西走进来,认真仔细地摊开摆好,然后点上蜡烛。

    我选购的时候没想太多,订的是他喜欢吃的,而他买的是我喜欢吃的。

    我说:“寿星许个愿吧。”

    他没有照做,只是坐到我身边,把我的双手合起裹在他的掌心中央,灼热的温度烫得我一哆嗦,“……啊?”我看他。

    “既然有两个蛋糕,那就一起许个愿吧学妹。”

    我闭上了眼,眼前跑过许多画面,好多好多,有我见过的、也有我没见过的,但更多的是我记忆里的场景。

    “你想起来了吗?”他突然道。

    “什么?想起来……什么?”我迷茫地睁开眼看着他。

    司岚叹口气,他抚摸我的鬓发,道:“我还以为学妹你晒日光浴醒来失忆了。”

    那种怪异的端倪,从睁眼的那一刻就存在,只是司岚并未说出。我总觉得,我有什么事情真的忘记了。

    “我应该想起来什么呢?”

    司岚无奈道:“今早出门前,你忘记涂防晒了,也忘记了等我。”

    “事先声明,虽然我可以追得上你,但——”

    “我应该等你的对吗?”我问。

    司岚道:“不,我会追上你。”

    “我应该等你,因为……”我睁大眼睛,像是第一次知道什么。

    “……司岚。”

    “嗯?”

    “我好像真的忘记了。”

    “学妹?”

    “……我很爱你,司岚。”

    “嗯,我知道。”他说。

    “学妹每天都说。”司岚红着耳朵轻声说,他还紧紧握着我的手。

    那不一样,那是……纯粹的。

    梦中的司岚如常,贴着我的额头哑声说“我也爱你”,他以为我只是突然想表达热切的心意,可那句话似乎在警示我的潜意识,到底是什么……

    明明那是梦,是受伤不会疼痛、被抚摸不会舒适的梦,为什么我的心脏还如此酸胀,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正在被慢慢剥离。

    我面前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像我在沙滩刚醒来的白日,我看不清他的脸,也无法看清酒店套间的布局,最后消失的是他的声音。

    “那位女士的丈夫在酒店失踪,目前已经报警,后半夜警方会派出警力大量搜寻。”

    “我……”

    “我会参与案件并向那位女士提供相关的法律帮助。”

    “学妹,抱歉。这几天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

    我隐约听到我内心在低声呢喃,可它随着梦境消散,最后也没听见他的其他话语。

    天光愈烈,我捂着额头,旁边走来侍者,“抱歉女士,您刚才睡着了,所以我们就没打扰您,这是您的午餐。”

    “谢谢。”

    午觉醒来日头已高,我吃完午饭,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药,我有些晕了,竟记不清有没有把药瓶带上游轮,清晨时饿了许久,刚才是今天的第一顿饭。

    我问侍者还有多久靠岸,她说还有半小时,我心下狐疑。游轮很快就靠岸,我刚下游轮就被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卫团团围住,他们出示逮捕证以及一张相片——猩红刺目,浴缸里浸泡着一具惨白的尸体。

    警车载着我回到案发现场,发现司岚尸体的正是服务员小姐,她吓得颤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她很快就不用再看到我了。

    我对警方的指控供认不讳,他们询问我作案动机,我想起了那个梦,正色道:“因为我爱他。”

    “我们在你的私人物品里发现了大量的精神类药物。”警方说。

    “那是他的。”我撒谎了。

    “可是据我们调查,死者并没有精神类疾病,而有精神病的是你。你发病失手杀死了你丈夫?”

    “不,不是。”

    “我可以单独看看他吗?”我举起被手铐锁住的手腕,“我不会跑的。”

    几位警官对视一眼,带着我打开房门,我站在客厅里望着浴室的方向。

    “死亡时间在早上六点三十到六点五十之间,据目击者证明,你是八点离开的酒店,说明这期间你和死者的尸体共处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左右。”

    “……是。”我承认。

    “我能单独……看看他吗?”

    “女士,你现在的状态并不值得我们信任。”

    “是我杀了他,我不是故意的,是失手。原因……我和我丈夫司岚起了争执,我并未及时吃药,发病之后出现幻觉。”我不知道该如何阐述。

    “……是失手。”我再一次强调。

    我拒绝警方递过来的药物,“不,不用。我在游轮上已经吃过了。”

    警官看着我略微迷茫的神色还是点了点头,“女士,你只有十分钟。”

    说完,警官们就陆陆续续离开套间,把空间留给了我和司岚。我走进浴室,铁锈的腥气缠绕住我,我望见朦胧一片赤色,如纱如雾。他的脸色惨白,不留一丝血色,肤色洁白,浴缸里铺满了猩红液体。

    匕首正直直地立在他胸口处,恍然记起他扣着我的肩膀,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眸中皲裂,他只想要吻一吻我的脸颊,或者下巴唇瓣。我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垂首的动作很深,故而匕首寸寸没入,每吻得深一分,锃亮的刀身就被染红一分。

    后来他闭上了双眼。

    你知道吗,人死前都会走马灯。人的这一辈子或长或短,深刻的记忆也或长或短,我擅于撒谎,如对司岚,如对警官,以及我今天并未用药,我反复做梦、意识混沌。

    我趴在浴缸边缘拉住司岚的手,那已经变得僵硬惨白。“我只想和你过完生日,别的什么,我根本就不想……不在乎。”我从善如流地改口,松了口气,呆愣片刻,又抓了抓他的手臂:“今早是我走得太快了,没等你……也没有涂防晒,所以在游轮上晒黑了些。”

    我慢慢想起半个月前司岚鲜活的面容,只是那时候我们并不和谐。

    “上季度的报表出了问题,律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您看……?”

    “我马上过去。”

    我把桌面的材料整理好,这才来到会客室,只是我有些意外,为什么我的丈夫居然是甲方的律师?

    我魂不守舍地回了家,司岚紧随其后,公文包放置在玄关,我心跳有些加速,无非是白日里敲定的方案和法条,以及……他有没有发现我在撒谎。

    可是男人并未如我意料中的那样同我洽谈,他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和我聊聊合作的事情,司岚说我们约定过回家不谈工作的,我偃旗息鼓,趁着他准备晚饭,心怀鬼胎地问他知不知道我司报表有问题。

    司岚炒菜的手未停,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将火势调小,“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不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

    我无言以对,转身回客厅,司岚把晚饭端进餐厅里,擦了手解掉围裙,走过来让我去吃饭,我向他伸手,他愣住一瞬,接着牵住。

    在餐桌上我们头一回什么话也没说,直至夜晚平躺在卧室床上,“司岚,我一直认同你所信奉的理念。”

    我翻身面对着他侧躺,黑暗里他的呼吸静悄悄地,“抱歉,我可能需要些时间。”

    这件事对他而言短时间内很难接受,我也知道。我保持缄默,一言不发地躺平,接着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只是我的手腕却被司岚抓住,“学妹?”

    那是一个久违的称呼了。我有些恍惚,被他从身后抱住,男人的手臂显然有些颤抖,“我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去接受事实。我想,我应该……暂时离开一会儿,我去客房。”我说。

    司岚并没有松开我,僵持不下我只好妥协,“睡吧,我不走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很轻,我听到他问为什么,我静静地盯着天花板,什么也没回答。

    “女士,时间已到。”警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猛然回过神来,把手浸泡在赤色的液体中,摸索到他胸膛的刀柄。

    清晨拉开窗帘的时候,我并未想起他在还在浴缸中,前一刻钟我们刚接吻结束,唇瓣是冰凉的,脸颊也是冰凉的。

    ——因为血液的过度流失,他的身体迅速变得冰冷,失去生机。

    “女士,再不出来我们就要进去了。”

    他们的话语就像索命的弯刀,我站起身锁上浴室的门,而后抬起脚踏进浴缸,我趴伏在司岚滑溜的身体上,猩红的水争先恐后地缠了上来,像迫不及待拽我下去的藤蔓。

    那一刻我神色清明,脸上丝毫没有未吃药的晕厥苍白。

    我很清楚我此刻的行径。

    ——

    司岚拿到了我藏起来的报表,我没有否认我的行为,他沉默了许久,告诉我这是犯罪。

    我说对,这确实是。他看着我,说你知法犯法。我说对,司岚你要去告发我吗?

    我看到他震惊又难过的表情,在过去那么多年里,他从来都是进退有度、游刃有余的,似乎就不存在什么能够将他击垮的困难。他聪明果敢,理智又坚定,在认为的道路上走得稳定而遥远。

    然而除了这一刻。他亲爱的妻子因为职务问题触犯了他认知的公平公正、不可侵犯的法律,司岚克制心绪,冷静地翻看报表,足足五遍。

    “为什么?”他问我。

    我不知道。但人做出某些事一定会有动机的,我的动机呢?我告诉他没有为什么,我说我想,于是就这么做了。我贪婪地看他略显错愕的神情,像汲取人类罪欲的恶魔。

    如司岚这般,我以为他会大义灭亲,然而他紧紧抱着我,温柔地拍抚我的背,“学妹,停手吧。”

    “司岚,我会的。”

    那时候我说,司岚,我会的。

    流水呛着我的气管,我呼吸不上来,我放弃了呼吸。遥远的世界外似乎有撞门声,那应该与我无关了,回忆走到司岚生前的最后一幕。

    “去度假吧,我想为你庆生。回来之后,我会去自首。”我这样和司岚说,他静静地看着我许久,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他把我们的行李收拾好,看着桌上的药瓶,最终还是带上了。

    航程不远,海岸线绵延至无边的尽头,他牵着我的手,如同过去的每一天,我们吃完饭下楼散步,从前他爱叫我学妹,后来换了称呼,直呼我的名字。

    牵手、拥抱、接吻,是世俗的夫妻。

    只是后来我告诉他们我病了。

    头脑混沌,理智不清,甚至会伤害到别人和自己。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坐在窗边,司岚站在我身后,他远眺碧蓝的海岸线,这儿离沙滩太近了,一敞开落地窗就能看到晶亮的海浪。

    “来之前你就做好了打算吗?”他问。

    司岚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他的表情也是,像每一天在律所工作的那样,沉着、一丝不苟。

    他向来纵容我,这天是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以后第一次发生争吵,我失力把他推在地上,然后……然后呢……回忆好像打上了马赛克,不知多久,待我眼前再次能视物,我已经将匕首送入了他的胸膛,司岚的手握着我的,紧紧的,不是推拒,更像是……迎合我的动作。

    我颤抖着说:“我去叫救护车。”

    “……学妹,”他艰难地呼出一口气,湛蓝的眼眸里倒映着我的面容,面色苍白、惶恐不安。

    “停手吧。”

    他所有的力气都用于拽住我的手,他的眼神出现片刻的涣散,即便如此,此刻的他也依旧没有袒露任何脆弱。

    明明平常的他会时不时地依赖我,向我展露他的难过。为什么呢。司岚,你认出我的真面目了吗?还是你已得知了所有真相?

    我在他唇角印下了一个吻。

    “……”他惨然一笑,轻轻地呼吸着最后的空气,他没有余力再说那些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他只用尽全部的力气握住我的手,眷恋似的蹭了蹭我的手臂,“学妹。”

    “你爱我吗?”他问。

    他的声音重重地划过我的耳畔,微痛,我怔然,直至七点的闹钟响起,我始终都没回答那个问题,我敞开了落地窗,一切如云雾般散去,散落的药我也好似没看到。

    后来我离开了套间,向服务员小姐微笑着询问我的丈夫司岚在哪儿,她说也许他在给我准备一个惊喜,接着我登上了游轮。

    最后消失的是听觉。水声还是什么,推门声、喧闹声都遥遥而去。

    人死之前会走马灯,但临门一脚被拽回来又是另一种感受,我窒息不久就被警官救下,他们扣住我的手腕,这次颇有底气。

    “女士,在你的阐述里你一直在撒谎,你的丈夫并非你过失杀害,而是你故意杀害的。随身的药物仅仅少了两颗,这说明你并不需要依靠药物来维持。”

    是啊,我告诉他们我生病了,可其实我在撒谎,我早就说过我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我撒过的谎那么多,最后我也有些分不清了。

    冰冷的声音在审判我,最后我听到他说了一句,“你杀害并毁了你的丈夫司岚。”

    我终于抬起头,平静地反驳道:“怎么叫毁呢,他是心甘情愿的。”

    “公司财务漏洞是你的手笔,司岚劝你自首,你不以为然,并继续顶风作案,我想,这份合同就是你想借你丈夫之手而设的局吧?”

    “是这样的没错。我和我的丈夫在很多事情上有分歧,但他总是让步,所以我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你爱他吗?”警官问。

    这次我回答得依旧很慢,心里却瞬间有了答案。我久久不语,只是笑看着对面这群穿着制服的人,再深远的爱也会被无数利益和时间给软化揣散。

    所以司岚会问我爱他吗,想最后从我嘴里听到那句话,可是我什么也没说。

    那时我说杀人动机是因为我爱他。我爱他,可是我却杀了他。如果说我恨他,我却没有将尸体处理掉,而是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放在浴缸里。我爱他这件事只是我的遮羞布罢了。

    就好像,我再如何怀念曾经和司岚伉俪情深,到头来也不过是利字头上一把刀。

    我爱他吗?我当然爱,只是这其中掺杂了无数的私利,我恨他吗?我也当然恨,我恨他不能化作我手中的利刃还拼命阻挠我,我更恨我自己心软放纵,任凭所有人揭开我丑陋的假面。

    但在那之前,司岚就已经认清我的真面目了不是吗?

    “我承认我杀了司岚,时间地点动机我都会交代,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把他葬在海边。在我被逮捕之前,我也还是他的合法妻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相信你的丈夫在天之灵也会原谅你的。”警官说。

    我说:“我不在乎,他也未必在乎。”

    “人死如灯灭,他已经看清我的真面目,何必多此一举呢。”

    最后,司岚无论再如何问我多少个问题,我的答案也无法从我口中说出。在游轮上的那个梦境里,我已经说过了,梦里的以前,我说过无数次。

    ————

    我对面坐着做笔录的警察。

    “我不想杀他。”

    “是不想,还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杀了他?”

    “谁知道呢,最初我是不想的,我只是恨,但既然已经发生,我总该为这么多年的感情做点什么……”

    “所以你打算畏罪自杀?”

    “……算不上,只能说是愧疚吧。”

    我不再在乎他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他,在过去我们早就得到过,只是现在握不住罢了。

    -END-

    有灵感来源,行文有参考。

    解读在vb和lof,同名:yumpkklilo

    看不看懂无所谓,我就存个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