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望帝春心托杜鹃
★008 望帝春心托杜鹃
“老余，这是我的女儿贝尔纳黛，你看她是不是很可爱？贝尔纳黛，快去给阿姨表演表演你刚学的钢琴。” …… “████陨落，教会决定将成为序列 2 的机会留给你，这也是女神的旨意。” …… “今夜，我们迎来了贝克兰德最有善心的大慈善家——梅兰妮·墨菲！” …… “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 …… “夏尔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途径……注定只能走通识者这一条路。” …… “你居然还活着，有趣。” ……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 “敬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地球！” …… “老余，今天博诺瓦出生，大喜日子，你个小姑就带了只鸟来是什么意思？” 记忆以碎片化的形式飞速撑爆了我的脑袋，我头痛欲裂地在床上翻来滚去，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梦里。在我稍稍缓和头痛之后，发现梦境已经开始以平铺直述的方式上演。 我蹲在梦境顶端，cao控着摄像头看向床上众星捧月的小奶团子，心想无论这梦是真是假，婴儿时期的博诺瓦还挺可爱。他出生就是序列 5，乖乖地躺在那里不吵不闹，一双大眼睛把周遭的一切都记录下了。他的眼中有隐约的金色齿轮闪现，这是蒸汽教会神眷者的表现。 “什么鸟，这是鹦鹉，我在楼下集市买完就来了，鲁恩特产你懂不懂？”梦里的我——梅兰妮·墨菲把秀气的眉毛一横，她隐秘了自身，跟罗塞尔悄悄拌着嘴。“一苏勒俩呢！” 罗塞尔恨铁不成钢：“你觉得一苏勒听起来很多吗？” 梅兰妮无奈道：“你知道我今年往基金会里填了多少钱吗？” 罗塞尔更加恨铁不成钢：“我都说了你别做赔钱生意了……” 梅兰妮更加无奈：“这都是梅兰妮留下的锚，不然你以为我想做？” “算了，你来都来了，别搁那隐秘自身了。多少你也是这几个孩子的干姑姑，不给博诺瓦说个祝福词，加个 buff？” 我看着梅兰妮欣然应允，从婴儿床内熟练地抱出博诺瓦，一头白发自上而下地垂落在博诺瓦面前，博诺瓦伸手去抓，拉着一撮白发不肯松手。那只雪白的鹦鹉跟着梅兰妮飞上了她的肩头，一同看着像奶团子一样的婴儿。 我听到梅兰妮的语气轻而缓：“嗯……我祝你，不止是天使。” 这一场梦境定格在罗塞尔古怪的面色上。 接着，有什么呕哑嘲哳的声音闯入我的梦境，把一切画面都击得支离破碎，我亲眼看着梅兰妮那张漂亮温柔成熟大气的脸蛋被这股声音击得扭曲变形，如一团废纸一般拧在了一起。 罗塞尔的拧在一起的脸还在动，但他张开嘴，嘴里传来的是呼噜声——呼噜声？ 我睁开眼，从床上猛然坐起，只听前台再三保证的、隔音极好的墙壁后传来一阵阵呼噜声，震天响还极有节奏。我一看表，距离我睡去才过了二十分钟。 九点十分。 大清早的睡什么觉！ 我怒火中烧，并自动遗忘了自己大清早的也在睡觉——总之把呼噜打得像十台拖拉机过境对身体也不好！ 我披上羊绒外套，抹了把脸，趿着拖鞋就去隔壁找人理论。我把隔壁的门拍得震天响，里边的呼噜声也震天响。过了几秒，门内的呼噜声停了，一个黄毛男人胆战心惊地、颤颤巍巍地开了门，在看到门外是我后居然松了一口气。 我更怒火中烧了。 这是什么表情——！因为是我来找事你就觉得无所谓吗？怎么了？看不起我吗！？ 我克制住掏枪给他一下的冲动，努力地维持微笑，对他说道：“这位先生，您打呼噜的时候可以小一点声吗？我在隔壁都听得十分清楚呢。” “啊？”他一脸状况外。 我的眉毛和嘴角一起抽筋：“您好？听不懂鲁恩语吗？那因蒂斯语呢？费内波特语？都坦语？伦堡语？马锡语？弗萨克语？古弗萨克语？赫密斯语？古赫密斯语？精灵语？巨人语？巨龙语？” 我得谢谢娜普洛佩，她的天才脑子让我真的能拽出那么多语言。 “因蒂斯语就好。”对面的黄毛老老实实地挠了挠头，用鲁恩语回答道。 我草你奶奶个腿。 我开始深呼吸。 “好的这位先生，麻烦您打呼噜的时候小点声，我知道这不是您能控制的但是您打呼噜时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而且如果您经常这么打呼噜的话可能会引起缺氧、高血压、心脏病、脑梗甚至多脏器的损伤。长期的睡眠质量不佳、缺氧会引起记忆力下降，导致白天嗜睡、精神恍惚，会影响日常活动时的安全，所以如果您长期这么打呼噜，建议您最好去医院看看呢。” 我咬牙切齿、面带微笑地用因蒂斯语说完了一大长串话。看着他还是一脸莫名其妙，我感觉自己再说下去可能会先把自己气死，于是我微笑着倒退，脊梁领路，退回我的房间内，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骂完之后我的头脑清醒多了，才觉得刚才那个男的看着好生眼熟。 像极了我在《海上新闻》上看到的，赏金3000镑的海盗“烈焰”达尼兹。 呃…… 要不还是我去道歉吧。 比如“大人您呼噜打得威风凛凛威震四海又有雷霆万钧之势刹那间叱咤五海连纳斯特都比不过您刚才是小的我不识抬举望您大人有大量当我放了个 p 行行好呜呜呜……”之类的。 我两眼一黑，心神不定地坐到了客厅摇椅上，隔壁安静极了，屋里也安静极了，偶尔能听到街头巷尾有马车路过的声音，有两只麻雀站在我的房间窗沿上一蹦一跳，又呼啦一声飞到了远方。 我的脑海内浮现出“烈焰”达尼兹把我烧成煤炭的样子。 要不报警吧。 不行……我自己本身就有问题，搁这自爆卡车啥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开始思考自己的小百宝箱里有没有什么可以一击毙命的神器，愁得把摇椅摇成了一百八十迈的摇摇车。 隐约间，耳边出现了一支朦胧的歌谣：“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完蛋了，我的精神都紧张出幻觉了。 “老余？你觉得我做给博诺瓦的摇摇车怎么样？”罗塞尔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是中文。我定睛一瞧，面前的栗发男人一边捻着小胡子，一边拍了拍他身边那个有两个圆圆大耳朵的粉红色耗子摇摇车。 我听见梅兰妮的声音也说着中文，有点为难地回答他：“阿黄啊，你这个东西……懂的都懂。” “你可别当谜语人！” “我觉得迪■尼可能会跨时空告你侵权。” 我缓了缓神，发现自己居然在紧张之下又一次坠入梦境。而且梦中的我与罗塞尔关系极好，好到了互相称呼对方以前大名的地步。四周的景色逐渐渲染成型，春天的后花园五彩缤纷，面前的罗塞尔穿得也有点五彩缤纷，他脚旁那个扭动着发声的玩意更五彩缤纷……我默默挪开了眼，去看梦中的我。梅兰妮·墨菲有着一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熟女性才有的美，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像是经历过大浪淘沙，透出最纯粹的色泽来。 博诺瓦的摇摇车……看来博诺瓦还没长大，让我想想，罗塞尔应当在博诺瓦出生的前几年就已经成为因蒂斯的执政官了，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有称帝，也没有陷入晚年的政治漩涡，这段梦境应该是 1175 年左右的事。 我到现在已经不再认为这只是简单的梦了，但是碍于没有标准答案，又和阿兹克先生在一具身体中反复失忆重启的状态又不太一样，我暂时不好对这段梦境下定义。 是他人为我编织的梦境？还是我真实经历过的人生？或者干脆……娜普洛佩才是梦，而梅兰妮是现实？ 我刚出现这个念头就弯唇一笑，庄周直呼内行。 虽然能看出罗塞尔的变得更为成熟稳重，但已经成为执政官的罗塞尔在友人面前倒没那么威严。他不太高兴地嚷道：“这明明是小■佩奇！你不觉得很有童趣吗？你看，它内置二十首儿歌，里面还有我作曲的因蒂斯国歌儿童版。” 对此，梅兰妮的评价是：“……很有后现代主义风格。” 他扼腕叹息：“可惜贝尔纳黛和夏尔都长大了，他们小的时候我序列不够，做不出这种天才摇摇车。” “贝贝和夏夏都那么爱你，你不要恩将仇报。” 又是这一处花园，在之前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梅兰妮多次前往这处属于罗塞尔的秘密花园，他们在花园里密谋、闲谈、玩乐。梅兰妮像是一个古斯塔夫家的编外人员，常常以“罗塞尔的友人”出现在罗塞尔身侧。 突然间，一团不高不矮的生物撞到了梅兰妮的脚踝，我看着梅兰妮回身，弯下腰，将地上的又滚又爬的小博诺瓦捞起，熟稔地抱在怀中摇晃。微风吹过梅兰妮的白发，博诺瓦又伸手去抓。通识者的超忆症使他成了最早熟的婴儿。 “哎呀，我们的小王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一句成了因蒂斯语，语气是童言童语的幼教式。 梅兰妮在梦里笑得月牙弯弯，我在梦外如痴如醉，梅兰妮生得真漂亮……比罗塞尔的所有小情人都要漂亮一百倍。 梅兰妮抱着博诺瓦又揉又捏，直到罗塞尔走近还不肯撒手，梅兰妮亲昵地低头亲了亲小孩的额角，那儿还有尚未褪去的胎毛，梅兰妮半是打趣，半是充满爱意道：“博诺瓦，小姑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要不要跟小姑走？” “想要啊？自己生去。”罗塞尔没好气地吹胡子瞪眼。 “嗯……领养代替生育，你都有贝贝和夏夏了，博博就借我养几天嘛。”早春的暖风吹乱了那头白色的发，使它们在稠密的风中翩翩起舞。“我那里有很多可爱的孩子，他会有很多朋友的。怎么样，博诺瓦？” “我……”博诺瓦的声线还是婴幼儿的，听着口齿不清。他蔚蓝的眸中倒映出父亲与父亲朋友的身影，他似乎有些动摇了。 女仆急急忙忙跑进花园，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静谧美好的春日水彩画被撕破了个口子。她一边道歉一边从梅兰妮的怀里接过博诺瓦，我和罗塞尔目送他们离去。再次开口，梅兰妮和罗塞尔说的话又变回了中文。 我刚想继续探究一下他们聊了什么，只听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梦境又一次戛然而止。 这是我今天被吵醒的第三次。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豪华大宾馆都住成大通铺了！ 我从安乐椅上弹射起步，气得气血上涌，大踏步到门前一把拉开门。门外站着的男人却让我瞬间冷静。 “烈焰”达尼兹。 我的表情在一瞬间由垮着个批脸变成扬起个笑脸。 我讨好且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达尼兹吸了口气，似乎在酝酿一个大招，我吓得连忙后退两步，催动灵力准备掏出卷轴给他一发心灵风暴，但达尼兹突然大声嚷道：“……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当面给您道个歉！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并附带一个 90 度角的鞠躬。 他这一cao作可把我给看傻了眼，我就差一点把卷轴怼进他的鼻孔里。 我愣在了原地，竟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