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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摇晃,仙鹤长鸣,一场雨后,雾水山格外秀丽宜人,巍峨的玉魂山似一柄笔直长剑直入云端,半截山体隐在厚重的白云深处。“还没醒吗?”那厚重的嗓音带着nongnong的慈霭。逆云天摇摇头,仰望玉魂山,神色不明。“雪月体虚不堪,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还是晚些醒的好。”风无涯叹息,脑海里冒出师叔那张晦暗阴沉的脸,“若是早醒,也便要早早受刑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何时醒来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这次也是她意志不坚,恶念一起才为人所用。”“毕竟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我看我们还是去和师叔商量一下是否该从轻发落,若雪月一醒便按门规处置,以师叔那严肃性子,不死也会丢半条命。”“师弟,这么多年来,你可见过师叔每次做的决定有过悔改?”“这……”派内众人皆知恨念阁长老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对犯错弟子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他做出的决断任谁也无法改变。“师叔向来一视同仁,这么多年了,你可曾见过师叔惩处哪名弟子心软过?我们去找他,只会适得其反。”“难道真的不能减轻?”“不逐出雾水,恐怕师叔也是经过多番考量,已是仁至义尽,昨夜之事,大家有目共睹,众人睽睽理应有个交代。”风无涯无奈的看着自己若无其事的师兄,半饷叹息一声:“真不知道你这师傅怎的如此淡定,若是我,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弟受罚。”逆云天不置可否,语气平和,“若你是我,必会有相同做法。”可不?只可惜自己到底不是师兄。两个人正在院外谈论,突听屋里传出一声闷哼,便知姜雪月醒了过来。逆云天与风无涯相视一眼,随即进入屋内。“师姐,你醒啦!”绫纱坐在床头,眼里闪烁晶莹泪花,明晃晃的黑眼圈煞是吓人。姜雪月吓了一跳,连忙避开向别处看,却见吴仇、何忧、冉清音齐齐站在床边,各各面露忧色,心事重重。“二师兄、绫纱你们怎么在这儿?”姜雪月掀开被子打算起来,却不料浑身虚弱无力,手臂一麻,复又倒下。“这是怎么了?”脑袋一阵晕眩,深感疑惑。再一看,屋里青色纱幔垂在青松木柱旁,一张圆形木桌摆在正中,莹白花瓶里正盛开着星星一样的风铃花,月白纱帐悬垂四周,很明显,这是自己的屋子。“师姐,头还晕么?”绫纱摸摸她的额头。“绫纱,我怎么会在自己房里?我们不是应该在迷离林吗?”“这……”月绫纱转头看了身后二师兄,神色颇为诡异,姜雪月觉察不对。“快告诉我是怎么回雾水山的?”“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屋里人大眼瞪小眼,默不作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脑海里隐隐记得昨晚做的那个噩梦,姜雪月脊背一凉,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绫纱尽量保持平静,“没发生什么事啊,不过就是昨晚梦游而已,于是就回来了……”话一说完绫纱就想咬舌头,真笨!这么烂的借口师姐铁定不会相信!姜雪月目光如炬,冷冷瞧她半饷,迅速掀开被子落了地,脑袋撕裂的疼,眼里天旋地转,耳边绫纱一声惊呼便又清醒过来。可这一清醒,她便呆住了,自己的衣服上……染红了血!伸开两手,手心手背洁净如初,可指甲里却是黑黢黢一片,是血!一夜之间,哪儿来那么多血!那个梦……阴冷的寒气急窜而上,姜雪月腿上一软,欲站不稳。“四师妹!”何忧慌忙扶住她虚弱的身体,却不料触及手掌,骨rou摩擦,锥心刺骨的痛楚席卷而来,细微轻哼便从嘴角溢出,他一惊,复又咬牙忍住,涔涔冷汗却冒了上来。“二师兄,你的手!”细致如姜雪月,又怎会没听到那细不可闻的轻哼,目光迅速锁定在他右手。“你的手怎么了!”那手开始被宽大的衣袖掩盖,此刻却不经意显露人前,厚厚的白纱一层又一层裹着,药味冲鼻,血丝由内而外慢慢渗透而出,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将范围扩大,雪白的纱布瞬间染成刺目的艳红,紧接着一滴滴血啪嗒啪嗒掉在青石地板。“不过是一时练剑伤了手,没事。”何忧满不在意的笑笑,灼灼逼人的桃花眼失了几分往日应有的神采,娇嫩如花的红唇也突然有些惨白。见姜雪月还在牢牢盯住地上那滩血迹,浑身冰冷僵硬,他便固执用力地扳回怀中那颗脑袋,“不要看,不过是流了些血而已,没什么大碍。”说着便把她交给绫纱,绫纱小心扶住姜雪月在床脚坐下,却觉得自己师姐动作好像木头一样机械,再一看,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空洞得吓人。绫纱手脚冰凉起来,“师姐,你这是怎么呢?”姜雪月木纳的转动眼珠,视野模模糊糊,脑袋里却有一个声音清晰的提醒她:这些事情很可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雪月,你醒了吗?”逆云天进屋便见自己的徒弟一脸呆愣坐在床头,绫纱正担忧的在她眼前晃手,心不免一沉,迅速走近抬掌按住她的额头。“师傅?”姜雪月已神智清醒。逆云天皱眉,“雪月,昨晚的事可还有印象。”昨晚?想了想,她垂眸摇摇头,复又点点头。“你可知你已犯下滔天大错?”“弟子……不知。”“昨夜我和你师叔师伯共同封印玉魂山,你突然回山破了玉魂山屏障,你的四位师叔和越师祖皆受重伤……”姜雪月死死咬住唇瓣,身上一片寒凉。“虽然后来发现你是被人下了萤蛊,心智受控,但大错已经铸成,雪月,你明白吗?”清澈如水的眸光射进那黑暗阴沉的心底。“师傅,弟子明白,甘愿受门规处置。”“很好,”逆云天满意点头,语气平和,“如此,便去恨念阁领罚吧,你越师祖正等着你,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一会儿便到。”姜雪月惨白着小脸,长睫颤抖,恭恭敬敬行礼回答:“是,徒弟立马便去向师叔祖请罪。”说完便要走。风无涯难得惊讶一回,长眉和胡须绞成一团,掩住的张开的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拳头,两眼愣愣盯着面前二人,那表情活像青天白日见了鬼一样。不是吧,他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听错了?那么意外的事情,那么严重的处罚,师傅怎么能这么平静自然的谈论,徒弟怎么能这么坦然自若的接受?不是应该痛彻心扉、后悔不迭一番吗?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对师徒是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