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靠戏剧性而活
出乎意料地，方碧如痛快承认了，她跟教团合作的事实： “而且帕媞的职务，就是我安排的。前偶像嘛，很有影响力——小蒂你已经体验过了。” 碧如那语气，就像承认自己跟很多人zuoai一样——不愧是成大事儿的人。 反观小蒂，只是低头顶着鞋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但是小蒂啊，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碧如追问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把这事儿跟顾曼讲了呢？我想知道原因……” “因、因为……”小蒂感受到了，木星那不断膨胀，压到一切的气质，不禁吐露实情，“立华现在状态很差，我不想……” “立华？”顾曼闻言，扭头打断道，“关她什么事儿？” 小蒂转眼，见顾曼表情扭曲，犹如那颗抽搐的暴躁星球。 “顾曼呀，我都跟你说过了……”碧如优雅笑道，“成年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互替代，你不要太较真……” “不、不是的！”小蒂大声争辩道，“你在瞒着曼姐！再这样下去，她也会像立华那样……” “就算这么说……”碧如抱起胳膊，“你嘴上立华立华的，顾曼也不开心哦……” “曼姐，我……” 小蒂扭头，小心看向顾曼。 顾曼则别过头去，喉咙里低声呜咽。 这时碧如起身，朝两人摊手道： “无论怎么样，我都欠你们一个解释，所以请能给我点时间……” 方碧如说，她有一段时间，确实抱着“想改变世界”一类的念头。 但她很快就发现，世界就是这样，沉重不堪地立在那里， 并非所有人都能住上四室一厅的房子，每周开着新能源SUV，带着家人去郊区野餐； 也并非所有人，都能跟喜欢的人结婚，过健康稳定性生活的同时，照顾日渐年迈的父母。 可有一件事，方碧如能够做到，用最廉价的办法，给人们以心灵上的安慰。 那就是给人以打破现状的希望，但同时又不让人碰触到这份希望。 就好比，“未满18岁禁止浏览”的警告，会激发起孩子们无尽的欲望般。 越是激进叛逆、饱受争议的奇迹，就越能引发人的好奇心。 阻碍、抹黑、恐吓，以及更重要的，昂贵的价格，更能诱惑着人们付诸实践。 “我所做的，只有一件事。”方碧如总结道，“给无望的生活，增加一点戏剧性。” 因为所有的人类，都依赖戏剧性而活。 “你也不例外哦！” 碧如走到顾曼面前，同样高大的两人，四目相对地平视彼此。 “我说一句，你别不爱听。”方碧如笑道，“如果meimei康复，你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说得好像……”顾曼歪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好像很懂我……” “好啦，说点实在的……”碧如移步到窗边，对茫然夜色挥手道，“meimei住院需要钱，而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也难找到像样的工作，毕竟你也在‘不建议聘用名单’上……” 但还可以参加考试…… 小蒂刚想插嘴，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方碧就是，故意出难题刁难人的那个。 顾曼低头沉默片刻，小声说道：“你说的倒也是……我需要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顾曼走到碧如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得知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顾曼抬起胳膊，也把手搭上碧如肩膀，声音粗粝而沙哑： “但是啊，你是真的不了解我……” “诶？怎么——”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 顾曼抓住碧如，撞向她身后的窗户，玻璃轰然碎裂，落入沉沉黑夜。 碧如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冲着顾曼哇哇大叫： “你、你干什么啊——！你、你先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自鸣得意上位者，一看狼狈求饶，便已不值一看。 于是顾曼转头，看着小蒂，开口问道： “把方碧如干掉，立华就会好起来，你是这样想的，没错吧？” “不、不是！”小蒂连连摆手，“曼姐你冷静点呀，别……” “我要是这样做了，你会开心吗？” “我……” ——喜欢jiejie送你的小海豚吗？ 顾曼扭头，下巴挂着口水，嗤嗤笑出了声…… ——滨江五组，打听下疯狗顾曼，无人不晓！ 公寓的三楼，还是挺高的。 加上两人都蛮大只，摔下去恐怕伤得不轻。 救护车很快就到，把痛苦呻吟的两人带走。 小蒂作为管理员，结结巴巴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他们两个人……大概是因为什么‘不建议聘用名单’吵架，然后打起来了……” ——什么“不建议聘用名单”？ “诶？你不知道吗？”小蒂支吾道，“就是那个，只要你上了名单，那些公司就都不要你了，但如果花钱参加他们组织的培训……”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蒂绞尽脑汁整理着思路，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立华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立华说着，抓住小蒂肩膀摇晃，“碧如姐呢？她伤得重不重？她人呢！” “她、她……”小蒂有点心虚，支支吾吾道，“被救护车运走了……” 立华闻言，推开小蒂，朝小区大门走去。 “那个！立华！”小蒂叫道，“你等下，不要走……” 立华扭头，冷冷瞥了眼小蒂，把什么东西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大门之外，灯火暧昧不清的流动，仿佛通向彼岸的冥河。 小蒂不敢跟过去，只是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