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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已经将我身上中的毒,都引渡到他身上了。他没说话,只静静收拾包袱,道:“苏家已经派人来追杀我们了,得换个地方了。”答非所问。我抓住他的手,抬头看他道:“江沛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眼神灼灼。他默声半晌,修长的身子挡住了窗口的光。青丝垂落,他侧脸看我,道:“你当真不记得了吗?”我哑然失语。我从未忘记过什么,何曾来所谓的记得?一头雾水。他静静看了我一眼,复又叹声道:“时机到了,我会离开的。”他说出了我的心声。我希望他能尽早离开。我不需要这样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也不需要骤然消失,该走就走。我想了很久,记忆里从没有江沛之这么一个人。会来找我的,除了想取我性命之外,便只有一些给我单子的人。他,我摸不透。那副样子,好似很久前就认识我般,然而我并没有所谓的故交。他现在做的一切,不但让我困扰,甚至觉得是种累赘。我不想莫名其妙欠人恩情。谁都不想。我没有将赵家的事告诉他,他也很知趣没问。苏安的死,好似如往常般,只是个人头罢了。依照计划,我去了花楼,这次是和江沛之一起的。他和我已经被苏家盯上了,被追杀在所难免。现在只有一起行动才是最佳的办法。他在门口等我,我上楼找到了颜姑娘。她给我使了个颜色,我偏头望去,果然见苏家的人混在酒客中,正四处搜寻。我沿着暗道,一路到了花楼的后院。赵辛尤果然在此处等我。我将那包袱裹着的头颅扔给他,他命人打开看了,顿时笑道:“好!好!”连说两声好,很是开心。他命人给了我一个包袱,里面装着沉甸甸的五千两金子,很重。还有一张地契,是西林的园子,一千余亩。让我按了手印,便准备递给我。我道:“背不回去,先放你这儿吧。”只收了那地契,金子没接。他笑着道:“也好。去替秦姑娘收好。”有人拿着金子下去了。我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并非只让我杀这么一个人。这次只不过是小小的试探,杀了这人,便算是正式投靠赵家门下了。他这次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过几日我会在百花楼设宴,苏家也会去。这次,是苏洪波。”我点头。赵辛尤的计谋很缜密,先杀了那擅长使毒的苏安,再杀一个武功平平的帐中军师。苏洪波,人称千算子,是个老jian巨猾的人。为苏有策出了不少好点子。“这是羽铎军的令牌,你等会儿可以去提人。几日后,我会命人给你传消息。”他道。我应声:“好。”拿了令牌,随着人出门去。“少爷,你真的准备把羽铎军交到她手上吗?”“无妨。”临走前,我听见他们在说话。我冷笑了声,随着一人拐出了花楼。转弯抹角,绕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面站了十个人。七男三女,蒙着面,皆是清一色玄衣。我将令牌在手中晃了晃,他们齐齐跪下,道:“主子。”很是满意,我轻笑了声,道:“那就,互相关照了。”☆、凤凰与江沛之汇合后,我们去了郊外的城隍庙里宿夜。城里是呆不得了,苏家的人已经快到汴稽。不过数日,来索命的人便要开始追捕我们。我看着跟我在一块儿的江沛之,忽地有点儿愧疚。此番是连累他了。他点了柴火,架起了火堆。从包袱里拿了块大rou出来,用木棍叉着烤。很香,酒也放在一旁。我看着他的动作,出声道:“抱歉。”他扭头不解地看我。我道:“江湖风浪多,我只是不想拖你下水。你能尽早离开最好,否则将来,恐怕没什么好结果。”他停顿了半晌,道:“无妨。”我语重心长道:“你要什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扭头深深道:“不,你现在还给不了。”我有些纳闷,也有些不耐。他忽地轻轻道:“我有个故人,他托我一件事,说若是找到如这般模样的人……”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细细叠好的布,展开让我看。我借着火光看去,只见画中有一清秀小倌,束发高冠,玉面如玺。丹凤眼,罥烟眉,脸似月牙。眼角有颗痣。旁边写着三个字“顾行杳”。字迹很浓重,遒劲有力。是他的笔墨。我愣住了,这画上的人,正是我。如此细致,跃然纸上。这番打扮,还是小时一起上私塾的时候。我穿着男儿的装扮,偷偷束发混于其间,与他们一块儿上学。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唯独夫子不知。那时候,他仗着高个儿没少欺负同窗。而我身子瘦小,倒是他常常护在我身后。也亏我们性子顽劣,夫子也无可奈何。看到这,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动,有股热血涌上心头。我起身,揪住他的衣领,睁大了眼睛,急急问道:“那人现在在何处?”他低头看了看揪着他衣领的手,苦笑道:“五年前他因躲避灾难逃到西域,后来在西域人的一场乱斗中丧命。如今他已经死了快两年了。”晴天霹雳。我僵住了,松开了手。有惊雷从心底深处劈来,轰隆一声,将过往劈得粉身碎骨。万象皆成空。“死了……”我喃喃道。他沉沉应了声,道:“嗯。”无不感慨。“他的尸骨被埋在了雪山丘,若是有机会,你还是去看看吧。”他淡淡道。我点了点头,鼻子莫名地酸涩,好似要流泪。“这画,能给我看看吗?”我出声问道,盯着他手中那画看。我本以为会哭,却发现哭不出。连声音都不曾哽咽,只有内心空落落一片,锥心地痛。故人路已远,千山我独行。他点了点头,将画给了我。又道:“他临死前托我寻你,说,你欠他一样东西。”我没作声,只盯着那画道:“你既然知我真名,那我也不必瞒你,他是我哥哥。”他道:“知晓。”“我知道欠他什么了。”我缓缓将画整整齐齐叠好,还了过去,眼神坚定望着他道,“三年。”三年,也就只有三年了。一朝饮酒一朝醉,卧倒松间听蝉声。我欠他的东西,是时候还了。是夜,风声紧。我靠在庙门边望着外头,毫无睡意。庙里的佛像头被凿了半边,只剩一只眼睛。身上布满灰尘,手指也缺了几根,连铜漆也凋零了一大片。它瞪着我看,仿佛在对我道:众生慈悲,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