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４．何苦

    深夜，雨還沒停，彥走在街上，不搭車回家。流星在她身後，一語不發。

    「妳還不走嗎？流星，妳再這樣跟著我，我會回警局報案，說妳尾隨我，對我意圖不軌。」

    彥突然站住，背對她，流星一臉無辜，欲言又止。坦白說，彥巴不得流星對她有壞心思，把她壓在昏暗的巷弄裡，徹夜瘋狂的佔有她，把她的每一吋肌膚都舔遍，把她的身體弄壞到無法再復原的程度。要真發生這種事，彥不但不會報警，反而會緊緊的擁住她，讓她為所欲為。可惜了，那一夜跟涼冰以後，彥哪還有臉面對她的初戀、她的愛情。雖然沒被標記、沒有懷孕，但對心高氣傲、潔身自愛的彥來說，經過那件事，她的自尊跟純潔已被狠狠奪去，蕩然無存。雖然知道她們的結合是被人設計，涼冰也是無辜被害，彥卻無法不生氣，只能拿涼冰來出氣、發洩，不然她不可能活到今天，不是發瘋，就是自殺。

    彥本來以為跟涼冰糾纏不清的日子就是她往後的一切，卻沒想到流星會回來她身邊，原來她也一直沒忘記自己，多動人。要是沒有體育館的錯誤，彥早就承諾她的所有給流星，不管她們之間的身份差距懸殊，彥會義無反顧，然而現在，她連正眼看她都不敢。不知情的流星，面對彥如今的冷漠與抗拒是相當錯愕，她對彥的柔情跟童年時一樣，完全沒變，只是全部的感情被彥內心的銅牆鐵壁擋著，流星不知所措，除了繼續守護彥，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妳不會真的對我意圖不軌吧？」

    沉默幾分鐘，流星沒走，彥轉身，圍牆的陰影遮住彼此的臉。流星捏了捏手，手心微微冒汗，到底是有？

    「我、我怕妳夜路一個人回家會有危險。」流星不知自己為何這麼緊張。

    「所以就可以合理化妳的跟蹤嗎？」彥走進一步。

    「我只是擔心妳，想保護妳。」流星發自內心。

    「我會照顧我自己，不用妳保護。」

    「彥，妳現在費洛蒙的味道太重了，Alpha會……」

    「會勃起？」彥再靠近，她們已經可以看清對方的模樣。

    流星害羞，這用詞太尖銳，她只能低頭臉紅。雖然在外國待了這些年，但流星的想法依然很保守，也因為心心念念的只有彥，她到今天都還是未經人世的Alpha，這是很罕見的事，純天然「忠犬」屬性，長的也漂亮，流星十四歲時，就有不少有錢的少爺、小姐想包養她，她都拒絕，純情到令人難以想像。

    「妳的生殖腺有反應了？」彥直接問，流星猛搖頭，全身縮起來。

    「還是妳性功能障礙？」彥忍不住逗她，流星還是搖頭，臉紅的像蘋果，模樣甚是可愛。

    彥仔細看她，神情變得溫柔，以前流星比她高，過了一個青春期，換彥比她高了。彥情不自禁伸手摸流星的臉，流星卻後退，這是變相的拒絕。因為流星很正直，方才見過彥吻涼冰，等於表明了她的心，流星就算心碎也只能祝福、退讓。

    「妳真的是Alpha嗎？」從彥的語氣判斷，她憤怒、瞧不起，但更多的是無奈、絕望。

    「美麗的、慾火焚身的Omega在勾引妳，妳不為所動，不幫她滅火。流星，妳恐怕是假的Alpha，不然就是生殖腺壞掉。」

    彥諷刺她，流星不反駁，兩人僵持，雨勢漸漸變大，淋濕她們。雨滴從臉龐滑落至下巴，是汗嗎？是淚嗎？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銀色的名車停在路邊，一位中年男子下車，穿著西裝，慌張的撐傘過去。

    「彥小姐，對不起，來晚了。流星，妳怎麼可以讓小姐淋雨！」

    男子斥喝，原來是彥家的管家。有第三人介入，彥跟流星同時吐出一口長長的氣，鬆開握緊的拳頭，費洛蒙的氣味被大雨沖淡，身為Beta的管家更是聞不到。彥與管家走過流星身邊，她還皺著眉，望著地面，被激起的慾望撐起濕透的長褲，流星擦去臉上的水。

    －－－

    山明水秀，憐風不喜歡水，小時候溺水過，卻選擇跟相親對象－嵐，去划船。憐風壓根不想跟嵐有聯絡，但是自己逼自己，整個約會都心不在焉，嵐當然也看出她的鬱悶。

    「妳真的想結婚嗎？」在小船上，湖的中央，嵐問她。

    憐風沒回答，那已是答案。

    「妳又何苦約我出來呢？」

    「妳是真的想結婚？」憐風反問她。

    「我是孤兒，一直很想要一個自己的家。」

    「因為欠一個伴，隨便找誰都可以嗎？」

    「不是隨便。我是看妳第一眼就挺有好感的，所以才想認識妳，多了解一下。老實說，我並不在乎對方有沒有錢，錢我可以自己賺。我只希望對方是真心對我好，我也會拿出我的全部對他好。」嵐撥了撥湖水。

    「即使不愛妳也無所謂嗎？」

    「妳知道什麼是愛嗎？憐風，愛太抽象了，我不需要他成天對我說他愛我，我只要他一生都在我身邊，和我一起經營我們的家。」

    「找一個朋友就好了。」

    「憐風，恐怕妳是連朋友都不想跟我當。」嵐一語道破。

    「妳心裡有別人，不用自欺欺人。為何不陪她，花時間來跟我出遊。」

    憐風看向遠處，沉思好一會兒。

    「她會有更適合的人陪伴她，我只會讓她辛苦。」

    「藉口。本世紀最爛的理由，不如說妳不夠愛她，還比較乾脆。」

    「隨妳說，這是我的私事，我決定好了。」

    「自私鬼，妳會後悔的。」

    「妳說完了嗎？」憐風瞪她。

    「說完了，以後不用再聯絡。妳真是人渣，害我好失望，浪費我時間。」

    嵐起身跳入湖裡，憐風嚇一跳，看著嵐游上岸，憐風無言，待在船上思考到黃昏，看時間要去接琪琳下課，卻收到琪琳的簡訊說要跟薔薇討論功課，晚一點自己回去了。憐風回傳正在相親，要她回家路上小心，然後關掉手機。

    憐風在湖上發呆到晚上，最後慢慢划船上岸。

    －－－

    薔薇雖然不開心涼冰否決她去住她家的提案，但經過又一次進一步的親密，薔薇的心情還是特別好的，旁人都看得出來－薔薇在走廊上雀躍的小跑步，還哼歌。這次模擬考拿了滿分，聰明如薔薇，她心想假日就要拿這成績去「威脅」涼冰－談戀愛不妨礙她的課業，也是為了提防彥那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不可以再讓她有機可趁，找機會一定要跟三姊「生米煮成熟飯」，卻不想有人正暗中計畫利用她。

    「薔薇。」

    「琪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