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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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刀】障目(中) 角丽谯一直是个骄纵的过分的小女孩。 母亲簪子上最大最圆的珍珠是她日常打着玩儿的弹子,父亲腰带上嵌着的宝石也常常在她撒娇耍赖的哭闹中被硬生生的撬下来给小猫儿带上,丢了便也就丢了。 后来…… 一切都结束了。 她跟着家里的下人逃命,裙子上的金线被泥污染的看不出曾经的颜色,最开始她还是习惯性的哭闹,可没人会再过来哄她。 连一直溺爱她的嫡亲兄长也在给了她两巴掌之后把她从好心收留他们的旧臣家里赶了出来。 那时候角丽谯身上的衣服早已换成了粗布麻衣。 “不过是帮厨下人的孩子,给你两块糖还真当是我meimei了。” 小孩子惯会看脸色的,角丽谯学会了伏低做小装乖卖惨只求一块坏掉的馍。 后来她被一户人家买下做了侍女。 长期的吃不饱饭让她看上去比同龄的孩子小了不少,黑黑的矮矮的。 她也不懂那些打扮的漂亮的jiejie为什么会哭,明明她们有那么好看的首饰和衣服。 “要是jiejie不想去,我替jiejie去。” 角丽谯看着同住的jiejie泪水涟涟的梳妆打扮,自以为是英雄的挺身而出。 却只得到了响亮的一巴掌。 “你给我听好了,不准去,谁要是让你去你就杀了他。” 第二日,那个jiejie没有回来。 后来角丽谯在院子里见到了她,那时候她身上的土已经盖到了胸口,脸上的脂粉盖不住眼角的青紫。 “原来,会死啊……” 角丽谯就那么看着,直到梨树下只能看出翻动过的土。 原来…… 哥哥是为了救我么? 那夜,角丽谯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的兄长被捆缚在刑架上,四肢白骨森森。 第二天角丽谯便发起了高热,几日未退。 雇主嫌弃她便让人拿了草席裹了扔出去。 可她角丽谯总归是命不该绝。 她活下来了,靠偷靠抢靠骗总归是活下来了,还遇到了表哥。 对了,她还有表哥。 角丽谯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快死了,竟莫名想起这些。 既然十几年前我没被天收去,今天你也别想让老娘乖乖等死。 角丽谯从地上捡起几根针,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对着单孤刀身上几处大xue刺了进去。 “单孤刀你给我听好了,等我们跑出去,你那破玉佩我当定了。” 角丽谯的眼睛赤红一片,手也在不停颤抖。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来的是谁? 李相夷么? “我是来帮你的。” 角丽谯抬起头看到那个自称是南胤遗族的青年男人。 你,而非你们。 角丽谯看着他,轻笑一声,道:“我们兄妹两个一条命,可不能只救一个啊。” 角丽谯也打算赌一把。 好在一向运气不好的她赌赢了。 “门主。” 刘如京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把密信放在了李相夷的桌前。 李相夷铁青着一张脸看着那封信。 他的手下不但伪造了一场毒杀,还试图围杀一对儿无辜的郎中兄妹。 几日前,他被南胤遗族纠缠便回云隐山求证。 不过几日的光景,四顾门的高层竟做出这等恶事。 当真是…… “叫他们滚回来领罚。” 李相夷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刘如京深呼吸了几下才又复命道:“佛彼白石四位堂主已战死。” 饶是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事,刘如京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位竟然要去对付那两个疯子,尤其是人家两个过得明明很平淡。 尤其是在看到佛彼白石的尸体后,刘如京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埋怨,既解决不了问题也解决不了创造问题的人。 “传令下去,全力追捕单孤刀和角丽谯,死生不论。” “单孤刀?单孤刀?” 角丽谯拿着个小木棍对着绑了一身绷带的单孤刀从头捅到脚。 “我就是没血尽而亡也得被你烦死。” 单孤刀的声音还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 “那个叫封磬的好像很讨厌你诶。” “哦。”单孤刀敷衍的应了一句便不再搭话。 自觉无趣的角丽谯瘪了瘪嘴,其实封磬也不怎么喜欢她。 封磬看着这两个毫无关系的兄妹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角丽谯终究是南胤血脉,今生又未做过什么错事,等认下了真正的兄长想来也不会对单孤刀有什么留恋。 其实对单孤刀这个前上司,封磬的情感很复杂。 莫说是云彼丘难以接受一个阳光灿烂的角丽谯,便是自己能接受一个一心想着开医馆的单孤刀么? 也罢,就当你为前世赎罪吧。 封磬想也没想便要带着单孤刀去向少主邀功。 角丽谯几乎气疯了,可她的功夫根本做不到阻拦。 只能眼睁睁看着。 听着单孤刀被人丢进马车时忍痛的一声闷哼。 “封磬,你要是敢对我哥做什么我一定饶不了你。” “他怎么配作你的兄长。” 封磬看着被拦在门口张牙舞爪的角丽谯一声冷笑。 可笑自己前世竟然信了这样的一个人会是自己的主上,还害了真正的主上。 封磬看着已然昏厥的单孤刀,几次搭上了毫无防备的脖颈。 其实只要一下就解脱了,这对你其实也是好事。 李相夷从不宽恕任何人。 前世你是他师兄,可今生,你连个陌生人都不算。 若是见到了,应该也会被打入牢房。 与其被折磨致死,不如我给你个痛快的。 可每当他搭上那脖颈,努力呼吸渴求生机的跳动总是让他下意识的收回手去。 便由少主处置你吧。 可能也是天注定。 封磬走得是后院,李相夷早已在后院等待多时。 但出乎意料的是只有李相夷一人等着他。 “他就是单孤刀?”李相夷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拎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竟也想不出何时招惹过他。 “是。” “南胤人杀过他的家人?” 李相夷又问道。 “并未。” 封磬很想把前世之事统统告知主上,可这种事情谁会信呢? “那就先押入牢房满满审问吧。” 李相夷本欲转身离去,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拉起单孤刀的右手,震断了右手筋脉。 “杀了我四个属下就是理由再充分也得付出点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