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迷雾
书迷正在阅读:鸳鸯被里成五夜、贪花风雨中、漂亮的太监、平安京风流物语 (1-217)(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210)(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97)(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94)(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85)(NP)、名柯 要不然你来尝一口
再醒来时是在卧室的床上。绵软的被子细密地包裹着你,若有若无的香氛浴液的味道传入鼻端,独特的椰奶和檀香木质调——昨天,你借用了他的洗浴用品,所以你们身上是相同的味道。 昨夜的记忆纷乱地泛上来,你闭上眼将脸埋进被子里,脸颊又开始发热。 客厅厨房浴室,到处都没有他。打开冰箱就看到一份做好的早餐,肯定是他去上班之前为你准备好的。取出餐点,将盘子整个塞进微波炉,轻点按钮,你托腮坐在吧台椅上,望着发热的机器发着呆。 其实,不是没想过会有这种发展。 几个月来,只要他工作稍得休息,他就会来陪着你。昏迷两年多,最初连正常地走路都十分困难,是他陪着你一点一点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身体。 他耐心、温柔,讲故事一样地向你讲述你们的过去,他熟知你的所有喜好,会帮你挑出菜品里的芹菜茎,将嫩叶留给你吃。 他甚至还将他的银行卡都给了你。你最开始当然是震惊地拒绝,可他为你新办好了手机号码,并将这两者绑定在了一起。那天在他离开后你忍不住动手偷偷查了一下余额,里面的数字几乎是一个29岁的医生工作至今全部的存款。 他不是一个口头派。就像他说的,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加爱你。所有的事情他都能想到也都愿意为你做,作为一个未婚夫,他完美得无懈可击。 ——然而,这才恰恰会让你隐隐不安。 他太优秀也太完美了。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完全不求回报地这样对你呢?或许在你不曾记得的过去你们真的十分相爱吧,可现在的你已然一无所有,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工作,甚至没有记忆,这样的你,为什么会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呢? 这样的想法无休止地在你心间缠绕。你无法忽视。 叮。 九十秒结束了。你打开微波炉,三明治美好的香气铺面而来。 可能,真的是你想多了吧。 - 你穿戴整齐,走上了街头。 这还是你从出院以来第一次独自出门。一切都是陌生的,街边的小店,路人的脸孔,一切的一切……陌生到了即使是明知道患有失忆症,你都觉得不真实。 难道你以前并不是在日本生活吗?不然为什么连和商贩交流时你都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日本的每个季节都有别样的美。春日是纷繁的樱花,夏季有热闹的花火大会,秋季则是火红的枫叶,暖冬也有梦幻的温泉雪。你顺着随便选择的一条路信步走着,努力尝试要想起些什么,却看到两栋威严的高楼矗立在前。 日本警察厅和东京警视厅。 对啊。为什么一直没想着去警视厅问问呢?如果自己以前真的是一名优秀的女警的话,那警察厅一定会有记录。是失忆一并夺走了你曾经的敏锐吗,居然到现在都没想过去调查一下自己的身份。 你对着高楼的玻璃外墙简单整理了一下被微风吹乱的发丝,深吸一口气,走入了警视厅大门。 - 查无此人。 你震惊地从休息椅中站起来,一时间几乎不能理解巡查对你回复的内容。 “什么叫、查无此人?”你困惑地问,“我刚从两年多的昏迷中醒来,还得了失忆症,我的确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我的保险卡、驾照,或是护照一类的东西了——可是,我没有动过整容手术啊,即使对我进行面部识别,也无法查询到我的信息吗?” “的确如此。”巡查的语气也有些困惑,但你察觉出他看你的眼神已然带着警戒,“抱歉,小姐,这个情况我们需要上报,或许需要您在这里多等候一段时间——另外,冒昧请问,你是否有更多可以证明你身份的资料?” “有的。”你冷静下来,拿出手机。之前安室透为你讲述你们的学生时代时,曾给你看过你们在东大校门口的合影,你便用手机拍摄了下来,“有人告诉我,我曾经是东京大学的毕业生。嗯……透君今年29岁……他说过他比我大几岁……嗯,或许,查询2015年至2022年之间东京大学的学生信息,会有助于确认我的身份?” “哦,好的。”巡查有些意外地看了你一眼,似乎觉得你这样一个娇柔的、刚从重病中醒来的女孩子能做到遇事沉着十分难得,“请再稍坐片刻吧,我即刻去确认。” - 嗡嗡。 手中的手机震动一下,突兀地亮了起来。 你去警局了? 解锁屏幕,发现这样一条简短的消息从安室透的号码发来。和安室透风格十分不符的,连敬语也没有使用,这让你莫名心神一颤。 是。请问有什么不妥吗? 你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回复。 真奇怪。明明都已经是……那样的关系,你在面对他时却总潜意识地想要谨慎。 五分钟后出来。我来接你。 极不礼貌的祈使句。 搞什么。昨夜才一起做了那样的事,今天态度就变成这样了吗? 原来他真的是个渣男吗? 你别扭起来,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对不起。 屏幕再次亮起来,是他的道歉。 是我着急了,对你用了不好的语气。 对不起。 破碎的信息一条又一条地接踵而至,原来那个人也会失态着急的吗? 但我有苦衷。我承认我之前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 你不能去警局。你现在不要惊动任何人,一个人出来。 求你。 ……我会解释给你听。 不妙的预感浮上心间。 为什么不能来警局?难道和自己无法查询到的身份有关?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冷了。你慢慢地抬起头环视四周,一时间竟觉得如芒在背,就像有什么人在一直看着你一般。 怎么办。肯定不该相信他吧。一个神秘的、一直以来就让你不能完全放下戒心的男人,和东京警察厅比起来,当然是要相信警方了。 不用对我感到抱歉。你慢慢地打字。我没有生气,但我来警局是要查询一些事情,请让我查询完再……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 还没等你打完字,新的消息就又传了过来。 我们可以不回家。我们也可以不见面,只要你现在从警局出来就可以。 求你了。如果我有一丝一毫伤害你的想法我不得好死。 ……这就太超过了。怎么好好地说着,突然发起这么严重的誓言来。 而且他也说了可以不见面? 那就,出门吧。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犹豫了一下,握紧了包里防身用的电击棒,走出了警察厅。 - 最终你停在了警察厅外不远的地方。这个位置是你精心选定的。周边没有其它的高楼——这意味着你不会处在任何狙击枪的范围内;前方有几个错落立着的栏杆——这可以保证如果有车辆脱离控制你可以快速闪躲;你背靠着高高的围墙——这使得你不会被人从背后袭击。 你站在那里,明明确认自己是安全的,却为自己的思路越发心惊。 为什么会想这些?甚至还考虑狙击枪的射击角度。就算你曾经是警察,但一般的警察会去了解狙击枪吗? 你——到底是谁? “你不能去警局。”一种尖锐的痛感自你头脑深处升起。顷刻间占据了你的全部意识。而在这痛感之中,安室透的声音自十几米之外越来越近:“我知道你一定是去查询自己的身份了。但你不能去。” “为什么?”你为这剧烈的疼痛而轻喘出声,用尽全部的力气握紧手中的电击器,“你不要过来。” 他于是听话地停住了脚步。你费力地抬眼去看他的眼睛,疼痛让你的眼里浸满了生理性的泪水,你看不清。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安室透说。他的声音那么轻,几乎微不可闻,“我一直隐瞒,是以为失忆可以让你摆脱那段时光,可以让你重新开始。 “但……好吧。该说真相永远无法被掩盖吗?你早晚会查到。 “你是一个罪犯。” 他说出的内容几乎让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曾是一个黑道组织中级别很高的成员,你贩卖运输过违禁药物,参与过洗钱,还杀过人。 “所以你不能去警局。两年前的那场围猎中你不愿被捕,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自杀。所有人都以为你当场死亡,但我发现你在慌乱之中并没有精准地打碎自己的心脏,那颗子弹偏移了一些,你没有死。所以我将你偷了出来,私自为你做了手术,通过某种手段为你洗去了身份,还拜托我的一些朋友从警方相对低级的保密档案中为你删除了你的一切资料和犯罪记录。 “你现在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如果你执着地想要在警局找回自己的身份,警方一定会调动更高级别的档案,到那时我就没办法再保住你了。 “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所以这次就听我的,好吗?不要……离开我。” 别这样。好吗?不要。 大脑深处像是有毒蝎在撕扯翻滚。破碎的词句混合着绝望的气息从脚边开始涨潮,顷刻间让你仿若溺水般呼吸困难。 真的吗?头部的剧痛让你无法站直,你摇晃着倚靠着身后的围墙,大口地喘息。 你原来是那样的人吗?非但不是警察,甚至还是罪无可恕的犯罪分子?——或许这真的说得通。不然怎么解释你甚至了解狙击枪的弹道,甚至在警戒时近乎本能一般地梭巡一切潜在的危险? 但这怎么可能呢? 你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是安室透,他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将你拥入了怀中。 “怎么、怎么会……”你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抬起头用一双绝望的眼睛向上看他,像是希望他承认刚才说的一切话都是在骗你,“我……我……” “不要去自首好吗?”他仿佛猜到了你在想什么,神色间是无法掩饰的痛苦和祈求,“不要去……你已经失忆了不是吗?你还因为心脏中弹昏迷了两年多。你已经为以前的那些事情赎过罪了、你已经接受过惩罚了,既然如此,现在就不要再去自首了好吗?” “为什么?”你颤抖着声音问。 “因为我爱你。”他浑身发抖地将你抱紧,脸颊埋在你的肩颈之间,你忽然怔住了,一时间几乎连头痛也忘记——那guntang又湿润的,洒落在你脖颈间的——是他的眼泪吗? 他哭了吗? 你有些吓到了,大睁着眼睛,僵硬地被他抱着。 “我爱你。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他的声音闷闷地,像是从回忆中跨越时空传来。“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醒来——我失去你太久,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求你。答应我好吗。不要去警局,更不要想着自首。 “就当是上天给我们机会重新开始。我们以后会过得很幸福的。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