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独处
Chapter19 独处
这趟出游很快就结束了。 精神状况不佳的皇后艾维娜很快被闻讯赶来的皇室诸人送回了翡冷翠的皇宫。 但哪怕得到了无比郑重的道歉和赔礼，普兰依旧只短暂逗留了一两天之后，就带着她提早离开。 他还是很生气。 好像艾维娜冒犯的是他一样。 苏惜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清晰地看到光神俊美无暇的脸上还是结着微微的郁色。 其实她并不觉得艾维娜皇后的行为很过分，她只是觉得皇后有些可怜，需要治疗。 队伍即将启程之时，末尾似乎传来了一些sao乱。 苏惜想下车去看，却被赶来的普兰堵在了车门口，“不用看，艾德蒙会解决的。” 他也上了车，“我们坐同一辆马车。” 什么？ 她做贼心虚一般低头不敢看他，心头直跳。 刚刚过去的早晨，她还在梦里对普兰大人做那种事，现在就要和他在这么小的车厢里单独呆这么久…… “怎么了？” “没，就是有点困。” 少女受到惊吓一般摆正好一个坐着的姿势，捧起一本厚重的圣典装作认真阅读的样子，顺便打了个欲盖弥彰的哈欠。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马车内的空间宽敞，她还是隔开了一点与他之间的距离。 普兰蹙起眉头，“没睡好？” “嗯……算是吧，做了噩梦。” 梦到和亦兄亦父的长辈做……做了那种事，应该、确实是个噩梦吧。 “噩梦？” “嗯……”苏惜小声应着，手指绞着裙角。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深绿色的抹胸薄纱长裙，裙角是一圈形状优美的荷叶边，此刻却被她捏得皱巴巴的。 普兰捉住了她乱动的手指，“什么样的噩梦，和艾维娜有关？” 他以为她在因为昨天被皇后冲撞的事情害怕。 但其实不是。 如果再继续讨论这个梦，苏惜大概要窘迫得窒息了。 她艰难地转换了话题，指着翻开的圣典中的一页说：“普兰大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普兰从来关心她的学习问题，果然轻易地被蒙混过去了。 “肋骨。” 少女白皙的指尖点着发黄的书页，他只看了一眼，就解释道：“这句话是说，创世神在创造人类时，从男人的身上抽出了一根肋骨，制造了女人。” “您的意思是，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 “是，所以当男人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爱人时，他才会是完整的。” “那普兰大人，您有过爱人吗？”她意有所指地问。 其实圣典的全文她早已通读过，创造人类的这部分内容她更是滚瓜烂熟———— 神创造了第一个人类男性亚当，因为亚当孤身一人在伊甸园中寂寞，于是又从亚当身上抽取了一根肋骨，制作成了第一个人类女性夏娃。 夏娃是从亚当身体的一部分中诞生的，生来就属于他。亚当也因夏娃失去一根肋骨。因此他们二人彼此都觉得空虚，只有在一起时，才觉得生命圆满无缺。 她当然不是随手翻的一页，而是有意地以人类始祖相爱结合的故事刺探普兰大人的心。 他会去爱人吗？不是神爱世人，而是以男人爱女人的方式。 他的手指一顿，湛蓝的眸光扫了过来，“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她闻言缩了缩脖子。 但普兰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他应该不介意她这么问。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光神普兰没有爱人。 他出生于翡冷翠第一政治门阀塔奇诺家族，却一直没有生父和生母，大家只传说他是某个塔奇诺家族成员的私生子。 前代夜神叛乱，光神将其杀死终结了这场祸乱，可他也受伤力竭而死，死前留下关于下一代神祇的神谕。 圣城里的枢机主教和神官找到了普兰，让年仅六岁的他继承神位。 此后过了二十一年，他一直都保持着无欲无求的状态，以修行者一般的苦行和高尚的道德标准为人称道和赞颂。 双神为上天所宠爱，是天使的转生者，生来就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出色的容貌。兼之寿命远长于普通人类，手握无上神权，因此虽然有名义上的清规戒律，但历任的双神不管男女总不乏荒yin之辈，拥有一两个情人更是再常见不过。甚至有的在生命的尽头，也有想要寻欢作乐的欲望。 普兰大人多年如一的禁欲与高洁，哪怕在历任双神之中也极为罕见，堪称是世人的表率。 “那……是没有？” 这个问题似乎耗费了一点思考的时间，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没有。” “那……以后会有吗？”她的胆子又大了一点。 “不会……”他接话的声音顿了一下，视线集中到某个点———— 因为好奇，少女抬起了脸，露出的颈部肌肤洁白无暇，却有一块显眼的小小的红色印记。 那是谁留下的呢？ 他有一瞬间的晃神，格洛斯特明明已经被他调离莫里冈的神殿了。 “到底有没有嘛。”她还在喋喋不休，“呀……” 脸上一凉，却是普兰把圣典盖在了她的脸上。 “睡觉。”他说。 夏天的空气燥热，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苏惜其实一点也不困。 她侧着脸靠在冰冷的金属封面上，透过滑落下来的长发空隙偷偷观察着正低头书写什么的普兰。 灿烂的阳光点缀在光神的金发上。 他的脸却比光还要耀眼，那种接近于神祇的俊美，只要看一眼就灼热到让人要融化。 高高在上，俯瞰人间。 如果有圣典中所描述的真正的神明在世，那么也就应该是这种模样吧。 这种美让她既想要靠近，又想要远离。 离他越近，她就越不能控制那种想法。 苏惜不得不承认，格拉默的那一席话仿佛一个引子，点燃了她心中种种的纷乱的想法———— 对力量的欲念和渴求。 甚至是对象征力量和禁忌的光神大人本身的……渴求。 她可以变得强大，也可以变得堕落。 普兰就是她的解药和钥匙。 光神并不知道身旁少女蠢蠢欲动的想要勾引他的念头，只是拿起那本厚重的圣典，发黄的纸页间似乎还隐隐留存着某种玫瑰花的香气。 他望着方才被她点过的几行字迹———— 被神所创造的男人说：“这是我的骨中的骨，rou中的rou，可以称她为‘女人’。” 苏惜是女人。 但她不是肋骨。 至少不是他的。 ** 《圣经》原文分享： 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面前。 那人说：“这是我的骨中的骨，rou中的rou，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 ** 当马车到达熟悉的城门时，苏惜还在半闭着眼睛打瞌睡。 原本她是不困的，但听着普兰在耳边沙沙沙的书写声也渐渐地也生出些许睡意，就这么靠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路上，马车遇到了颠簸，一个起伏间她的额头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马车一角，痛得她低呼一声。 然后她就换了一个方向靠着。 那里很温暖，靠起来也很舒服，她还用脸颊磨蹭了几下。 “好好睡觉。” 男人单手写着笔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防止她乱动———— 刚才颠簸的瞬间，她靠在了他的怀里。 “嗯……” 半梦半醒之间，她攀住了他的腰身，整个人几乎是半陷进他的怀里。 鹅毛笔的金属笔尖在洁白的纸张上停顿了一下，漆黑的墨汁晕染了一点出来，泅开一抹墨色。 这张纸废了。 写不下去了。 无法继续手头的工作，一直被刻意忽视的种种触感此时才鲜明地在周身传递开来———— 她的头发是笔直的，又多又密，翘起的发丝扎在了他的脖子上，很痒。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她轻柔的呼吸声近在耳畔。 他的鼻端尽是她发间的香气，近似于玫瑰的淡淡香气无孔不入地侵袭他的身体。 少女饱满的乳rou抵着他，在马车颠簸起伏间蹭着他的胸口，那隐秘的被挤压的感受引人留恋。 光神的手指按压在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细腻的肩部肌肤之上，极力遏制住摩挲的冲动。 他垂眸望向熟睡中的苏惜。 他个子比她高许多，因此很容易就看到掩藏在绿色的薄纱中一道隐约的沟壑。 她发育得似乎很好。 初见时苍白青涩的身体如盛开的玫瑰花瓣舒展开来，个子高了，手脚长了，脸颊和嘴唇泛起血色，胸脯的颜色好像牛乳，洁白而丰润。 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同类和伙伴，正在从幼嫩的、需要保护的小生物慢慢地长成一株娇艳的、诱人采撷的玫瑰。 他们会并肩站在兰开斯特的顶端，以神权统治这片土地。 但也仅仅只能止步于此。 神明之间任何超出界限的行为只会导致教会最基本信仰和道德的沦丧，甚至酿成可怕的灾祸。 前一代的光神与夜神已经给了一个最好的教训。 许久，寂静的车厢内才又响起沙沙沙的书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