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歌篇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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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重,但后来换了别的话题后,便谁也没有再提过那些生生死死的事,只是如往常一般的吃吃喝喝,直到两个人都喝得醺醺然了,气氛才缓和了。 “好喝吧?”皇甫洋洋自得地举着杯,冯权懒洋洋的撑着手看他,“我皇甫家的美酒名满天下,整个陇西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冯权呵呵的嘲笑,“我在临洮时就没听过。” “那是,那是……”皇甫想反驳他,却没想到什么好理由,不禁恼羞成怒,“你讨厌。”冯权肆意的笑起来,这大傻子。“那你呢?”皇甫凑了过去,“你觉得好喝么?” 一身的酒气,熏死人了,冯权颇为嫌弃的推开那张大脸,“是好喝的。” “我知道有一个法子能更好喝。” “嗯?”冯权显然很是好奇,皇甫神秘一笑,灌了一口酒,捧着冯权的脸,双唇相触,将酒渡了过去,真是猝不及防的就被占便宜了,冯权也没有抗拒,顺从的将渡来的酒咽下去了,搭着皇甫的肩头,追着咬了他的舌尖。 “睿生。”皇甫忍了许久,此刻一经撩拨立即就站到了失控的边缘。 冯权眼眸一转,隐隐的有一丝媚色窜了出来,勾着皇甫的脖颈,缓缓吐气,“到那边去,别在这……” 床榻上此时只剩了一片杯盘狼藉,暖炉中的新炭燃得正旺,整个屋中被熏得温暖如春。 床帐后传来几声嘤咛,和着屋外的风声,很是叫人遐想。 “嗯…”冯权摸了摸变得红肿的双唇,望着正将衣裳褪下的皇甫,或许是心态的转变,他如今这样仰望着,也有些心慌意乱的,“云儿…”冯权伸出了手,皇甫十指扣了过来将其压在了枕边。温暖的躯体靠过来后,冯权便觉得莫名的焦躁,只想靠的再近一些。 冯权复杂的神情自然也落在了他的眼里,他知道冯权一向迁就他,有时也会胡思乱想,猜测冯权会不会根本就对他感情不深,不过是因为心软才一次又一次地放纵他的靠近。不过,或许也真的是他自己想太多了,皇甫轻笑,解开了冯权的系带,露出了他惦念许久的,这副身躯,细细瞧下来,冯权果然是胖了,身子都比之前丰盈很多,不像之前摸上去时只觉得瘦骨嶙峋、惹人心疼。 不知为何皇甫在这些事上总是学得很快,舌尖卷叠相缠,宛若吃人一般,飞快地掠夺着他的呼吸,冯权有些呼吸不畅,仰头想躲开喘口气却没能如愿,指尖在他身后的脊柱上一节一节的摸过,腰上的软rou也被揉捏在手,冯权实在难受,费力推开了皇甫的脸,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可惜没有等他多喘一会儿,皇甫便又堵了过来,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探向了更深的秘处。 “唔……”一开始必然是不舒服的,不过很快的,冯权也在漫天的欲望中找回了一点理智,他的身子便逐渐适应了越来越多的需要,好似整个人为了迎接更多的需求而自愿展开了,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做出这种改变,简直羞耻的难以言表,脸上烫的厉害,仿佛发烧了一般。 皇甫手臂一抬架起了一条腿来,身后的秘处便展露的更加明显了,冯权既羞怯又紧张,那秘处不由得紧紧吸附住了皇甫的手指,皇甫感受到了便按压着里面的内壁,“别……嗯……”触感微妙而神奇,一波一波的席卷了全身,“云儿……啊,啊…你,啊…”这样一寸一寸的推进去,还是很难受的,冯权大力的抓着皇甫的手,有些疼,可是,又有些不便言明的渴望,直到完全置之其中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羞耻的了,冯权抚着他的眉眼,贪恋地蹭了蹭他的双唇,“云儿,想要……”皇甫低声应着,将那撩人的唇瓣包裹起来,在那美妙的秘处横冲直撞起来。 一时间,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注满了整个屋子。 “睿生。”皇甫望着身下呼吸都要破碎的冯权,抓了他的腰,更加卖力的索取着,“睿生……”他真的不曾对什么东西这么着迷过,只有冯权,只有冯权,仿佛是一朵开在禁地的毒花,有时他真恨不得将其咬碎了吞下,才会觉得安全。 “啊……”冯权的身子一阵痉挛,高高的拱起,随后才软趴趴的落在了床铺上,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喘着气,过了许久才回了神,听着在他耳边喘息的皇甫的声音,伸手抚上了压在身上的宽阔的后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云儿。” “难受么?”皇甫担心的询问,冯权缓缓摇头,“还想要么?”他还不曾退出来呢,根本没有打算就此打住。 冯权脸上红晕浮起,但还是诚实的点头,“你慢一些。” 皇甫咧嘴笑了,“好。” 好个屁。后半夜,冯权瘫软在床铺上时,直后悔答应了这个祸害,答应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转眼就像失忆了一样,那一遍又一遍的,快要将他榨干了。冯权叫他折腾的半丝力气都没了,意识涣散,平躺着任由他清洗擦药,不多时便困了,待皇甫收拾停当,钻进被窝,冯权往他怀里拱了拱,感觉到皇甫的拥抱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皇甫却没能睡着。 那个方迁,始终是个隐患,他能够从官家那边得来消息,自然也能将消息传递过去,虽说他现在受制于人,但难保往后。 就不如一刀杀了干净,假手于人总是意外不断。 皇甫原想着将人刺伤了,胡家自然会处理这个隐患,却不想还是叫这人活下来了,好在他时而去监视也只是见方迁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暂时应是无虞的。后来因为忙着医馆和冯权的事,方迁的问题也忘到脑后了。 而这个胡家小郎也是有意思,留这样一个东西在身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侧面向宋先生打听过,但宋先生与其接触不深,只是知道当年胡荀的发妻亡故后,这胡家小郎便离开去了外祖家,一走就是十八年,脾气秉性都不大清楚。 还有肃王府,又是为何会做这样的事…… 肃王算计皇甫家的缘由他大概能猜到,不外乎就是因为父亲的个性强硬又难拿,叫肃王不痛快了,可肃王与冯权未曾有过任何交集,便是冯家富有钱财,也敌不过肃王府堆金积玉,何苦去算计一个小小的富户呢…… 总不会是因为冯权的双眼……可冯权也说了,这件事只说与他知了,旁人是一概不明的……不对,不对,那只巨鳖,也是知晓的,是它给了冯权这样一双眼,可它是为了报恩啊,怎么会将恩人置于险地呢…… 他本就不太聪明,这些事真是让他越想越头疼。 “嗯……”怀里的冯权突然嘤咛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舒服,皇甫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入神,将人抱得太紧了,忙松了松手。 他又该怎么办呢? 皇甫皱着眉,实在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总归,他是不会让冯权出事的。 他这是在哪儿呢?皇甫揉着眼睛,望着四周有些模糊的景象,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好像是冯权在襄武时的住处,哎?他们不是离开襄武了么?皇甫有些摸不着头脑,走向了印象中的那间卧房,房门并没有落闩,推了一下便打开了,卧房里依旧是当时的陈设,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只是画轴两侧有些泛黄了,墙下置着一张床榻,榻上的矮桌摆在正中央,桌上摆了两副碗筷,还有些残羹剩饭,俨然是前一日剩下的。 转过屏风,暗黄的床帐垂挂着,似乎有人在里面安枕,会是冯权么?皇甫好奇心起,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床帐往里偷瞧,在一片昏暗之下,只看见了一个背影,瞧着瘦骨嶙峋的,不会是冯权吧……皇甫不免怀疑,但看着身形还有些像,只是怎么这么瘦了? 床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忽地转过了身来,两人皆是一愣。 皇甫目瞪口呆的望着床上的人,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窝深陷,满鬓斑白,脸颊消瘦,胡须垂长,印象中俊秀非凡的容貌仿佛历经了风霜雪雨的摧残,变得垂垂老矣。“阿睿。”虽是如此了,他仍能认得,此人正是冯权。床上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好似才回过神来艰难的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他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宽大的衣袖下是干瘦硌手的骨头,似乎皮包骨一般轻飘飘的没了分量。 皇甫鼻头一酸,眼眶便觉得沉甸甸的,怎么会这么瘦,怎么会这么瘦呢?是他没能照顾好么? 老者望着他出神,缓缓抬手抚上了他的眉眼,似乎在确认什么,“阿睿。”皇甫咽了咽涌上来的难过,握住了那只干枯的手,心疼不已,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吻,老者身子抖了抖,嘴唇嗫嚅,一瞬间眼泪纵横。 “云儿,你来接我了。”声音嘶哑而难入耳,带着欣喜和悲哀。 那声音好似是一把尖刀,活生生的戳在了他的心上,皇甫嗓子发堵,只是点点头,小心的拥住了那弱不禁风的身体,“云儿……云,云儿……我等了,二十年……云儿……”老者死死的揪着他的衣领,浑浊的眼泪源源不绝地滚出来,哽咽着说了许多他听不懂的话,在他怀里不停的颤抖。“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了……” “不会的。”皇甫顿时心如刀绞,紧紧地将人抱住了,“不会的,不会丢下你的。” 忽地,皇甫怀里一空,冯权的身影消失了,他也不受控制的坠往了别处。 之后,他飘浮在一片混沌中,漫无目的,游游荡荡,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血腥味,淡淡的,却让人闻之欲呕。他有些好奇,便向着那味道飘来的方向前行着,渐渐地,血腥味越发的浓烈了,仿佛黏着在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上,顺着鼻息灌入了身体,胃中也随之掀起了巨浪。 他只觉得浑身不适,仿佛每一寸皮肤上都染满了血腥,仿佛每一段骨头都在关节处断裂了,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掩住了口鼻,忽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那声音宛若银铃一般悦耳,但在这样的境地,他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砍下他的头。”那声音娇媚而慵懒,却说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突然,从迷雾中咕噜咕噜的滚过来了一件物什,径直撞在了他的脚上,稳稳地停在了脚边,他奇怪地低头一看,却是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断裂处还在汩汩地冒血。他浑身发抖汗毛乍起,一股寒凉从脚底直直窜上了大脑,四肢随之僵硬,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不知被何物堵在了咽喉中,忽地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正透着那凌乱的发丝,瞧见了其后隐隐泛着金黄光亮的一双瑞凤眼。 “啊!” 冯权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声生生吓醒了,只见皇甫满头都是冷汗,脸色煞白,眼神空洞,不知是梦到了什么,“阿云?”冯权擦着他头上的冷汗,叫了好几声,皇甫的眼眸才渐渐有了神采,看了过来。“怎么了?” 皇甫脑子都有些迟钝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努力去回想着梦里的事,却只有一片空白,“我不记得了,想不起来……”皇甫痛苦的闭着眼,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事,没事。”冯权连忙安慰,将皇甫的身子拥住,轻抚着他的后背,“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皇甫双眼通红,不知为何,只是抱着冯权掉眼泪,冯权听着他哭了,心也不由得拧成了一团,只是不断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希望他能舒服一些。“阿睿……” “嗯,我在呢。”冯权想他是被吓住了,“不怕,那只是梦而已。” 在冯权的安抚下,皇甫的情绪也逐步稳定下来,想着自己又掉眼泪了有些难为情,“睿生,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不会,”冯权语气轻缓,“喜怒哀乐本是常事,不舒服了发泄出来才不会伤到身子。再说了,我的好云儿就是掉眼泪也比旁人要好看的。” 皇甫破涕而笑,“你又瞎说。”说罢,又被不知所以的悲痛冲塌了稍稍平静的心绪,可怜的握着冯权的手放到了心口处,喃喃着,“就是心里难受。”冯权也只能安静的陪着他,转眼,冯权就已然昏昏欲睡了,皇甫却突然摇了摇他,略带兴奋地叫嚷,“我好像梦到你老了。” 冯权困顿的掀了掀眼皮,无奈,“嗯,挺好的,我老了以后模样如何?” 皇甫摸着额头沉思良久,却没想起来,笃定道,“当然像现在一样好看了。”冯权听罢只是咯咯咯地笑了。 第二日午时,冯权才醒了过来,腰酸腿疼的不想挪动便盖着被子发呆,而皇甫醒得早便去收拾了昨夜扔在矮桌上的杯盘碗碟,又热了水,准备好了药浴,回到卧房时就瞧见冯权一副恹恹的模样,还以为他病了,忙上手去检查。 结果自然是挨揍了。 冯权随意裹了衣服要去浴房,皇甫嬉皮笑脸的跟在后面,冯权没好气的瞪他,“做什么。” “你明明知道的。” 冯权缓缓吐气,伸手掐他,“宋先生定的那一个月你是没忍够么……” 皇甫揉了揉胳膊,委委屈屈地盯着冯权关紧了浴房的门。 午后用了吃食后,闲得无聊,冯权便提议说要不要去医馆看看,皇甫是不大情愿的,但又不可能一直不让冯权出门,只好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严实了,才带着冯权去了医馆。 不过,等两人远远地瞧见医馆那处雾气氤氲尘土飞扬的,冯权便不想过去了,牵着皇甫远远地走开了,“咱们去哪儿啊?” “买些桃木板。”虽说年节里用的桃符已然买好了,但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总是单调的很。 到了长街上一看,这一日出来做生意的人还真不少,因着入了腊月的缘故,各家都要准备年节的应用之物,像他这样四肢不勤的人对于做不来的物什自然是上街来买,而能工巧匠自然是拿出看家的本领来赚年前的最后一波银钱了。 走到跟前了,rou铺的佣工同他问好,冯权才想起来之前曾在这家rou铺下了订册,要了半扇羊rou和半扇猪rou,说好了会在小寒那日送上门来,准备做些易储藏的rou食,不过这几日家里的rou也吃得差不多了,也该再买些备用的。“炸些丸子吧,熬汤时也能添。” 皇甫自然是无异议,宋先生也说了,冬日里本就应进补,冯权如今养身子多吃rou类也是有益的。“要不要再买些鸽子rou,你不是爱喝乳鸽汤么?” 冯权匿笑挑眉,“倒不是你爱喝。” 皇甫向来脸憨皮厚,并不在意冯权的调笑,“比起乳鸽汤还是你最好喝了。” 皇甫突如其来的调戏直让人措手不及,恍惚间想起前一夜的荒唐,冯权不由得羞红了脸,愤愤然地踏进了rou铺,没有理他。皇甫却是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嚼舌头,“就是好喝嘛!” “你闭嘴!”冯权恼羞成怒,皇甫见状连忙往后缩了缩不敢再得寸进尺。 冯权生气起来还是很吓人的,皇甫虽然很想躲远一点,但是又担心冯权气大了伤身,只得亦步亦趋的紧跟着冯权的脚步,时不时的嘟囔上两句,别气了,生气不好,你打我吧……诸如此类的。冯权哭笑不得,后来听得多了,就有点烦他,便警告般的瞪了他一眼,心里那点小火苗也随之远去了。 “你还生气么?”皇甫低眉顺目地站在旁边,小心的询问。 冯权好不容易将扬起的嘴角压了下去,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昨日午后扔了多少旧灯笼?” 皇甫仔细地观察着冯权的神色,似乎是不生气了,但也不敢造次,“一共六个。” 冯权瞥他,皇甫连忙收起了打量的目光,耷拉着头,冯权抿嘴笑了。 待逛了一圈下来,皇甫怀里已经塞满了各种物件,前头冯权只拎着一个纸包,正蹲在路边挑窗花,挑得很是认真。皇甫侧头望着冯权的身影,想着往后每一年都要这样陪着冯权,心里就像灌了蜂蜜那样的愉悦,可不知为何,渐渐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汹涌而强烈,冲塌了这份喜悦。他好像有些奇怪,好多次了,他从梦中惊醒后,都记不得梦里的事,原本噩梦这种东西,记不得也无伤大雅,但,他总觉得若是能记起来会好一些的。 【注】 啊哈哈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