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江瑟瑟,月似良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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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散场,湖边的灯光逐渐熄灭,星月的清辉笼罩下,观众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只剩下画舫缓缓停泊在岸边。 沈旖凡拉着蒋帆快步走向岸边,拦住了一身官妓装扮、准备离开的江瑟瑟。她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挽好的长发有些许松散,发间的珠翠在月下闪烁着明亮的光点,她的神情温婉明媚,像极了工笔画中的仕女。 “江瑟瑟,”沈旖凡扬声喊道,带着几分热情,“等等!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他刚从东晟大学过来,对你的表演赞不绝口,特意想见见你。” 沈旖凡带着蒋帆走上前,笑着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蒋帆,东晟大学的大四生。你刚才的表演他很喜欢,特意想认识一下你。” 江瑟瑟抬眼,目光平静的看着蒋帆。一双眼瞳像是浸在春水里的油橄榄,貌美的温婉含情。蒋帆刚要开口,却在看到那双深橄榄色的眼瞳时,心底一瞬间崩塌。 他原本努力压抑着自己,试图用最平静的语气对她说一句“你好”。可是,目光的交汇像一根导火索,将三年的思念和压抑的情绪瞬间点燃。他的喉咙一阵紧缩,眼眶红了,话语还未出口,泪水却已经滑落。 “茶茶……” 蒋帆的声音低哑颤抖,几乎是无意识地唤出她的名字。 江瑟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表情平静地纠正道:“这位同学,你认错人了。我叫江瑟瑟,‘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江瑟瑟,不是你说的‘茶茶’。” 可蒋帆根本无法听进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下,胸口仿佛压着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的声音哽咽,语句断断续续:“是你……真的是你……你骗不了我,茶茶,我认得你!哪怕全世界都说你死了,我也不会信……我知道你还活着,我等了你三年……”他说的言语颠倒,甚至没了避讳,一时间,她金蝉脱壳般的诈死、他发疯了一样在河边和同学们互殴、他知道DNA不符时,被注入了希望,整个世界都明亮的快意…全部涌进了心头。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不住的情绪,甚至带着恳求:“小公主……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话未说完,他便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泣不成声,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像决堤的洪流。 望着蒋帆的哭泣,江瑟瑟站在原地,面上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的神情,像是面对一个突然失态的陌生人那样,语气柔和又带着一丝克制的疏离:“蒋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茶茶’。” 她的眼神落在蒋帆颤抖的肩膀上,似乎想上前扶住他,但手伸到一半又默默收回。她的语气中透着尝试安抚的意味:“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看得出来,这三年你一定很难过……可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把情绪放出来也没关系,可不要让这些情绪伤害到你。” 蒋帆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着眼前的“江瑟瑟”,声音破碎而哀伤:“你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不重要了?” 江瑟瑟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语气带着些安抚的意味:“蒋同学,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蒋帆愣住了,泪水滑落的同时,心口一阵刺痛。他从未想过,他们的重逢会是这样的光景——一个泣不成声,一个冷静疏离。 江瑟瑟抱歉的看了一旁已经被眼前情况吓呆的沈旖凡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唤他回神:“歌舞晚会时间挺长的,你们也该饿了吧。带蒋同学去吃东西吧,他看上去很不好。” 沈旖凡回过神来,也觉得有些尴尬,连声称好。江瑟瑟温和一笑,带着些安抚意味的对沈旖凡打趣了句:“不过你可得小心你的钱包,这位蒋同学的饭量可是很让人震撼的,最好选自助餐,点菜吃估计能直接吃垮你的全部身家。” 江瑟瑟话音刚落,仿佛整个空气都凝固了一瞬间。 她突地脸色煞白,眼神微微闪动,像意识到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那句带着轻松语气的打趣,原本只是想化解眼前的尴尬气氛,却无意间暴露了她的记忆——只有真正熟悉蒋帆的人,才会知道他饭量惊人,能吃垮自助餐这件事。 蒋帆原本因为她的否认而呆滞的神情,忽然被点燃了一样。他死死地盯着江瑟瑟,双眼中泪水尚未干涸,但多了几分不可置信的光亮:“你怎么会知道……我能吃垮自助餐?” 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几分颤抖的急切。 江瑟瑟像是被刺痛了一样,下意识别开眼,不去看蒋帆的目光。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她的手微微握紧,指尖掐入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我……”她顿了顿,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大四的学生有时候会听说一些学弟学妹的趣事,毕竟我们学校和东晟大学也有交流活动,传来传去听到的吧。” 这句话听起来理所当然,语气也很自然,但江瑟瑟自己知道,她的声音轻微发颤,几乎掩饰不住心中的慌乱。 沈旖凡诧异的摇了摇头,下意识回道:“谁在传啊?我怎么不知道蒋帆饭量惊人?”毕竟两人一起吃饭的次数少,蒋帆表现的饭量也正常啊。 蒋帆听到沈旖凡的疑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道电光劈开了他内心的迷雾。他紧盯着江瑟瑟的脸,泪水依旧挂在脸颊,但眼中那种隐忍的愤怒与不甘渐渐取代了刚才的绝望。 “瑟瑟,或者……茶茶,”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哽咽,却又带着一丝冷静中压抑的痛楚,“这三年,我可能忘了很多事,但我绝不会忘记你是怎么样的人。你以为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去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像是在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沈旖凡不知道,因为我根本没在东晟大学炫耀过这些事。我的饭量、我和你一起吃饭时说过的话,只有你知道——因为只有你和我吃过那么多次饭,只有你笑着说‘能吃垮自助餐’这种话。” 蒋帆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微微拔高:“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就因为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你就以为自己能彻底消失?江瑟瑟,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向前迈了一步,语气里满是质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有这种细节?” 他的声音逐渐逼近崩溃:“小公主,你真的觉得……我们可以当彼此从未存在过吗?我做不到!我永远做不到!” 泪水再次涌出,他哽咽着说道:“三年了,我找了你三年,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我以为……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可现在,你就在我面前,你让我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蒋帆情绪激动至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深深看了江瑟瑟一眼,忽然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还穿着戏服的袖子,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 江瑟瑟猝不及防,被他的力道拉得踉跄了一步,整个人贴近了他。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蒋帆别过头对沈旖凡喊了一句:“你快回宿舍吧,我和这位‘江’同学有话要聊!”语气强硬又急促,显然不给沈旖凡留下任何拒绝的余地。 沈旖凡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蒋帆已经不容置喙地拉着江瑟瑟快步走开了,脚步急促得像是在逃离什么。 “蒋帆!你干什么?!”江瑟瑟被迫跟着他往前走,身上的戏服随着步伐摆动,显得格外狼狈。她用力挣扎,却被蒋帆抓得更紧,冷硬的指尖透过布料让她感到一丝隐隐的疼痛。 “你放开我!你要拉我去哪里?!”她的语气透着怒意,但眼底却藏着明显的慌乱。 蒋帆脚步不停,声音低沉而带着倔强:“带你去吃自助餐。”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固执与决绝,像是认定了什么就绝不松手。 江瑟瑟被他的话气得一怔,差点停下脚步:“吃自助餐?蒋帆,你疯了吗?!我没答应要跟你去!” 蒋帆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愤怒、痛苦,还有一丝压抑的深情,用他原生的糙汉音撕裂般的对她吼道:“我请你!不用担心你的钱包!”他吼得理所当然,却又充满悲凉,“三年了,你躲着我,不见我、不回我消息,现在好不容易出现在我面前,你难道不该补偿陪我一顿自助餐吗?” 江瑟瑟气得胸口起伏,怒瞪着他:“蒋帆,你不讲理!” “对,我就是不讲理!”蒋帆猛地提高了音量,哽咽着低吼,“这三年,你的消失对我讲过一次理吗?!你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原地,你现在还有资格说我不讲理?” 江瑟瑟被他吼得怔住了,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再挣扎,却低下头,声音微微颤抖:“蒋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就算我们去吃饭,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蒋帆闻言,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坚定:“那我们就去吃饭,我请,吃完了你再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姜茶茶。至少……至少让我再和你多待一会儿。”其实她是不是“姜茶茶”这个名字根本不重要,她就是她,无论是姜茶茶还是江瑟瑟,都是他曾经想要未来一起组成家庭的那个人。 他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用最后的力量抗争。 江瑟瑟看着他满是泪水的脸,心中一阵刺痛,嘴唇轻轻抿起,终究没有再开口拒绝。 蒋帆没有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拉着她转身继续往前走,步伐坚定。他的背影依旧挺拔,但那双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脆弱与不安。 江瑟瑟垂下眼帘,任由他牵着,脸上尽力保持着冷静,可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蒋帆……” 她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夜色静谧,月粼市的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蒋帆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而江瑟瑟虽然在桂清大学,却也因为校区不同,对周边并不算了解。 两人沉默地走出校门,站在路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蒋帆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像一只蓄满情绪却不知如何释放的猛兽。而江瑟瑟稍稍皱眉,快速打开手机,用搜索软件找了一家附近的自助餐厅。 “好在是电子信息时代,”江瑟瑟低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前面七百米有家自助餐厅,开到半夜三点半。走吧。” 蒋帆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默默跟上她的脚步。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江瑟瑟的背影上。她的步伐从容,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但那种刻意的疏离和冷漠却像刀一样刺痛他的心。他低下头,不愿让自己的泪水被她看到,可内心的酸涩与愤怒却无处安放。 他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语气低哑:“小公主,你现在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了吗?” 江瑟瑟听到蒋帆的声音,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她微微偏过头,语气别扭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无奈:“我不是不说话,只是……你刚才吼得太大声了,我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她抬起手,做了个揉耳朵的动作,眼神却没有看向蒋帆,像是刻意在躲避什么。语气里掺杂了些轻松的调侃:“再说了,蒋帆同学,你说我不说话,可我现在不是带你去吃饭吗?你以为我会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蒋帆一愣,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那熟悉的影子终于再一次浮现出来。他的胸口一阵刺痛,却也涌上了一股压抑不住的暖意。 “你就当我是为了欢迎你来桂清大学参观吧,”江瑟瑟忽然补了一句,声音轻了些,却又带着一丝别扭的幽默,“谁让你请客呢,我总不能让你觉得我占了你便宜。” 蒋帆怔了一下,喉头微微一哽。他知道她的话里有点刻意的调侃,却也听出了她语气中那一点点的松动。她不再那么冷漠,而是像从前那样,带着点刺人的语气,却让他感到熟悉得心酸。 “小公主……”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像是抓住了一点光亮。 “好,你说什么都好。”他轻声应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却也多了几分安抚自己的释然,“只要你愿意跟我吃这一顿饭,你说什么都行。” 江瑟瑟听他这样说,大大咧咧的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既然你来都来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顿饭而已,一起吃就一起吃吧。”由于汉服古装的袖子宽大,她的手一直藏在袖子中。这一摆手是她今夜第一次将手展现在蒋帆面前,好巧不巧是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滴釉烧制的小樱花银戒。 蒋帆的目光在看到那枚戒指的瞬间凝住了,仿佛整个人被定格在了原地。他的呼吸猛然一滞,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枚滴釉烧制的小樱花银戒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像是一道来自记忆深处的微光,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眼前的江瑟瑟,虽然没有了张扬的粉色头发,不再是戴着金色美瞳。脸庞依旧是那张令人惊艳的鹅蛋脸,但线条更加柔和,少了一分锋利的侵略感,多了一份古典的端庄与从容。桃花眼不再透着烟火般的妖冶,而是清澈如秋水,眼尾稍稍上挑的弧度为她的整体气质增添了一抹灵动。琼鼻依旧精致,菱形双唇则变得更为饱满丰润,唇角微翘,如初绽的花瓣,清丽中透着几分含蓄的魅力。这张岁月静好、国泰民安的容颜,与记忆中的姜茶茶倔强的小表情渐渐重合,那枚戒指无声地提醒着蒋帆,他面前的这个人,绝不是他口中的“江瑟瑟”。她是他的“茶茶”,是他找了三年、永远怀抱着期望想要再见到的人! 蒋帆的喉头发紧,声音像从胸腔深处挤出来般沙哑:“这枚戒指……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江瑟瑟的笑容一僵,手腕下意识地缩回袖中,眼神微微闪躲。她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带着轻松的疏离:“哦,这个啊……是在二手店买的,觉得好看,就戴上了。” “二手店?”蒋帆的声音低了几度,眼中浮现出愤怒与痛楚,“江瑟瑟,你能不能撒个像样的谎、编理由能不能认真点?!” 他上前一步,直视着她,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枚戒指会在你手上?它是我三年前亲手给姜茶茶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真相?!” 江瑟瑟的身体僵了一瞬,眼神微微闪动,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勉强扯出一抹冷淡的笑容:“蒋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真的认错人了。” “认错人?”蒋帆低笑了一声,眼中满是悲凉,“小公主,你以为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就能把过去的一切抹掉吗?你骗得了别人,但你骗不了我。” 他死死盯着她,声音里夹杂着哽咽的愤怒与深情:“你以为三年过去,我会忘记你?会忘记我亲手给你戴上的这枚戒指?” 江瑟瑟的身体微微颤抖,她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蒋帆,这只是一个戒指,别赋予它那么多意义。你应该学会放下了。” “放下?”蒋帆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他的眼眶泛红,胸口剧烈起伏,“你让我怎么放下?三年前,你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消失了,我找了你整整三年!现在你出现在我面前,却要我放下?” 他向前一步,几乎贴近了她,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痛苦:“茶茶,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吗?就算是骗我,你也给我一个答案,让我彻底死心!” 江瑟瑟抿着唇,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蒋帆紧握着的那枚戒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片刻后,她忽然抬起头,嘴角弯出一抹勉强带点俏皮的笑意:“蒋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蒋帆一愣,眼中仍然带着红血丝,但他的情绪明显被这句话打断了。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怔怔地问:“像什么?” “像一个过期了三年的快递,”江瑟瑟轻轻哼了一声,眼里带着一丝调侃,“晚了这么久才找到地址,还非得让我原封不动签收,你不觉得太勉强了吗?” 蒋帆愣了愣,喉头哽住了一瞬。他的情绪本已接近崩溃,但她的这句比喻又让他哭笑不得。眼中的泪水尚未褪去,却因她的调侃闪过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茶茶,你还是这么爱损人。”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些许自嘲,“可你知道吗,就算是过期的快递,我也想追回来,哪怕只能看到包装盒。” 江瑟瑟的笑意微微敛了一些,但眼神却变得柔和了些许。她收敛起那些疏离与冷漠,稍稍后退了一步,抬眼看着蒋帆,声音柔和下来:“小王子,我知道你不甘心,也知道你这三年不好过。”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温柔的戏谑:“但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追上来了,就能像快递一样原封不动交给你的。你得等我准备好了,明白吗?” 蒋帆的心因为她那一声“小王子”猛然震颤,他的喉头再次发紧,目光中多了几分急切:“那你告诉我,多久才算准备好?茶茶,我可以等,只要你说,我可以等一辈子。” 江瑟瑟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想要硬起心肠说点让他彻底死心的话,可那熟悉的眼神和语气却让她下意识地改了口。 “蒋帆,你就不能先吃完这顿饭再谈一辈子的事吗?”她瞥了一眼街边的路灯,嘴角微微一扬,“再说了,你真的想让我签收这份‘快递’,起码得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值不值得吧。” 蒋帆看着她眼中的那一点柔光,胸口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些许。他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行,那我们先吃饭。小公主,至少这顿饭,我不想再听你喊我‘蒋同学’了。” 江瑟瑟眨了眨眼,轻轻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好啊,那你得先让我看看,你还能不能吃垮这家自助餐。” 她转身往自助餐厅的方向走去,步伐轻快了一些,却依旧没有回头看他。而蒋帆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悲痛中终于多了一点点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