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玛丽苏捧着茶杯抬头看天:快看,天上掉下来好大一口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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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的房门被人冲冲的从外往内推开,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间隙还有婢女的苦声制止。 依窗靠坐的人正拿着一方扇面慢画勾勒,听见这响动,回首斜斜一眼望去。 想来那人是铁了心要闯进面见他,几个区区婢女怎能阻拦,转瞬便见一个粗壮男人出现在珠帘玉翠后。 只见他扬手一把掀开珠帘,踏着大步子直冲而来,气势如山倾倒。 他的身后还跟着桑三娘与葛长老,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教主只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依旧坦然的继续勾画。 童百熊怒气冲冲的走到他面前,沉声吼道:“教主,这次你必须要替咱们做主了!” “怎么了,童大哥?” 看样子事情不小,一时半会的解决不了,他这才暂时停手,回眸微笑。 “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竟连本座的庭院都要贸然闯入?” 身后跟着的桑三娘听了当即屈身半跪。 她神色凝重的禀报道:“教主恕罪,实在是此事严重,怕被人有心拦着见不到教主,属下等人才一时情急闯入。” 怕被什么人阻拦自不用多说,他也不以为意,也不说让她起来回话,只提笔随手在扇面上点了一朵腊梅。 点完后,他方是轻描淡写的询问。 “什么大事让几位长老连请折都顾不上写,而执着非要亲自与本座面见诉苦?” 急脾气的童百熊没有多说,转身从葛长老的手里拽过几本册子,直接啪的一声拍到他面前的小茶几上。 他瞥了童百熊一眼,把手中的浓色朱笔搁回笔架,再拿起那几本账册随手翻了翻。 不过半柱香,他的脸色就顿沉如海。 三人耐心等了好久,只见教主捧着册子沉默,久久不曾下令。 见状,童百熊立刻在桑三娘身边跪下,扬声怒目道:“还请教主明目,定要把这害群之马揪出来施以严惩,以此昭示我教千秋,教主神威!” 葛长老跟随跪下,沉声恳求:“此事关乎我教数百年基业,请教主即刻下令,让杨主管与属下们当面对峙。” 几名心腹都跪在他脚下严声咄咄要他公正以待,个个视死如归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下他无法再是徇私,只得百般无奈的应承颔首。 他心口寸寸沉下,同时对外摆了摆手:“来人,速召杨总管来见。” 半柱香后,杨莲亭站在了他的面前,神情惶恐,目光惊疑。 教主有心想抚慰面前惶惶不安的人,可手里拿着的账册,脚边跪着的心腹,以及屋外翘望的弟子…… 这一样样都让他无法如旁日般的软声细气同他说话,体贴着他的难处与苦楚。 在童百熊等人熊熊烈火的目光下,他故意沉脸,冷声询问:“莲……杨莲亭,这几本账册是怎的一回事?” 说完他把手里的账册不轻不重的丢在了杨莲亭脚边,示意他亲自看看是真是假。 杨莲亭第一次看教主对自己这般态度严苛,姿态高傲,仿佛他只是教中一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卑贱奴才,整个人都僵了一僵。 他慌忙蹲下身把那几本账册捡起翻看。 片刻后,他的脸色瞬白。 他捧着账册满目惶然的看向教主,不知所措。 这副心虚的模样显然不需多说,就足以证明了一切。 童百熊从地上一下蹦起,蹦得老高,高高扬起拳,几乎像要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恰巧面前的教主侧目幽幽瞥来一眼,就令他欲打的拳头硬生生变成了直指的手势。 “杨杂.......小儿,快说,这些账册是怎么回事?说不明白你今日休想出了这扇门!” 顾忌着教主就在面前,童百熊还是咬牙忍回险些脱口而出的脏话,只是厉声逼问他,指着的指尖险些戳着他的鼻尖。 杨莲亭吓得往后大退一步,目光还是习惯的看向教主。 可教主并没有如往日般的偏爱宠信,不需他多说一言一语就无条件的偏信他为他说话。 教主只是稳坐原位,冷目沉沉的旁观着,任由他被这莽撞匹夫指着鼻子质骂。 即使这账册确实与他分不开关系,即使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个局面。 可失去教主偏爱的那刻,他还是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 狗平日得到主人的偏爱太多,哪怕只有一次受了两分的冷淡轻慢,都觉得是天塌了。 他捧着账册站在原地许久不言不语,旁人个个心急难耐,几乎就要暴起了。 教主看得心里也急了,便蹙眉冷冷逼道:“快说!” 杨莲亭咬了咬牙,低声承认道:“这账册确是属下所做……” “你是承认了江南与陕西的盐运收银,以及黑木崖的教内生意被你偷拿了四成?” 桑三娘站起来径直打断他,一双娇目怒火汹涌,竟显可怖狞色。 近来数月教中的收支频频下降,询问下面又说生意依旧,她觉得古怪,便想要查一查教中详细的账册。 可问及杨莲亭索要却被左推右拦,被磨了几回,对方才不情不愿的给了她几本陈旧的账册。 她拿回去细细一看,当即发觉不对,立刻找到负责财政记录的葛长老。 两人拿出各自的账册仔细比对了数日,竟发现这大半年来各地分舵的收入明明合乎逾期,却有一部分悄悄送进了杨莲亭的口袋里。 她们隐隐觉得被偷拿的账目应当远还不止,便派人从杨莲亭的院子里悄摸偷出了其它账册细细盘查。 这一细查就不得了。 于是今日一早她们找到了童百熊,几人联合冲进教主的主院,要教主必须给个说法。 拿着账本的杨莲亭还欲辩解。 “属下,属下也没拿到四成,好些也是给了其他香主,教主我……” “就是说还有贿赂了?”桑三娘冷笑打断,“杨总管真是好生聪明,也知要用钱财买通他人,才能赚的盘满钵满啊!” 这才发觉说错话的杨莲亭脸色一白。 稳稳坐着的教主冷目注视他惨白慌措的脸色,只是缄默。 自从两人相好以来,杨莲亭一直兢兢业业做事,踏踏实实的伺候他,用尽了讨好他的法子。 看在对方一腔真情实感的付出和百般保证的份上,今年年初他才把多处分舵的生意都交给杨莲亭管理。 后来杨莲亭忙得时常出教办事,三番两次连他的约也赶不及赴,总是事后才软眼软语的向他讨饶道歉。 他本以为这人是一心为自己为教务忙碌,原来竟是为了自己的腰带子忙的分身乏术。 单是一处分舵每月上交的贡钱都有数千百两,何况日月神教的生意广遍大江南北,盐运更是利润丰厚。 可想而知这半年多来他是贪图了多少白花花,数不尽的银山金堆。 这般偷盗大罪,在日月神教的教规之中,最轻的都要当场百鞭,再革除职位以儆效尤。 若是严重些,便要废除全身的经脉与武功赶出黑木崖,终生不可踏近半步。 可无论前者还是后者,这都是教主所不愿看到的一幕,但又无法开口替他留情。 他看着眼前手脚紧缩的英俊男子,心里不免深叹一口气。 莲弟啊莲弟,你这般糊涂,倒叫本座好生为难啊。 杨莲亭见教主得知真相后便脸色阴沉的盯住他,心中不胜惶恐。 是他做错在前,无法辩驳自己这些时日的阳奉阴违,只得在教主的沉沉目光下一寸寸的低下头,手足微微的发起了颤。 一直没说过话的葛长老心明眼亮,紧跟着从怀里摸出一份密报,亲手送到教主面前。 “还不止如此呢。”他字字铿锵道,“请教主过目,这是前日暗士送来的密信,上面正是解释了为何数月前咱们赤水河的分舵总有人闹事。” 坏事真是一桩接一桩呐。教主沉着脸把那密信接过来。 待他打开后垂眼粗略一看,霎时神色凝住。 “杨莲亭。” 杨莲亭胆战心惊的看着教主已是冰冷僵硬的脸色,颤颤试探:“教,教主?” 面前软榻上的教主抬眼看来,皆是冰渣。 “你曾同本座说过,你的表妹只是江南一户普通兵器世家的正亲嫡女,与本教没有任何的瓜葛,所以本座才会额外同意让她在此暂住。” “是,是啊。”杨莲亭懵然应下,又急忙使劲点头确保道,“这个,这个属下所说为真,千真万确不敢有瞒教主呀!” 不待教主说话,葛长老就立刻接过了话头。 “那么,杨总管现在跟教主和我们好好的解释一番吧。”他跟着站起来,老目瞪圆,怒声质问道。 “为何我们的暗士查到,你那所谓普通世家的千金小姐,怎会先是师拜五岳剑盟左冷禅的门下,后又拜入五毒教成为内门弟子呢!” 一语落下,举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