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雾
“你自视清高,不还是靠着走捷径得来,难道不是吗?如若不是沈家资助,你还能过得这么好,你赔一条命进去,也没什么,就算你能控制住我,你有一天,也会为你做的事痛苦。” 梦境里,谭延昇一身流脓的伤口,湿润的头发滴着水,表情凶狠眼睛瞪着她,嘴里说出的话都是诅咒。 谭应筠一下子醒来,看了一下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让她在安静的凌晨清醒了许多,风吹开木窗,将她放在桌子上用砚台压着的纸吹得哗啦响。 手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谭应筠低下头重新上药,刚才的梦是真真切切发生的,她手指点着谭延昇的额头,他痛苦得用手抓着她。 “沈家的钱是买命钱,我一分也没要。” 被谭明自作主张收了下来,谭应筠过上了半工半学的日子,jiejie知道后每月都给她寄钱,嫁了人以后,谭明借嫁出去的女儿不宜日日抛头露面,收回了一部分铺子。 jiejie的一颦一笑都存在她的脑子里,谭应筠下床拿起相片,是回来那天去相馆照的。 “应筠,我一会该怎么做啊,我第一次拍照。” 谭应粼紧张得一直抓着谭应筠的手,时不时让她帮忙看看自己的头发乱没乱,谭应筠扶她坐在椅子上,自己站在她的后面,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jiejie,不紧张。” 院子里传来响声,将谭应筠从回忆里拉了出来,穿上外套推开门, 朱笙和小郡主正偷偷打开大门,左顾右看发现没人,马上跑了出去。 小郡主走在街上越走越冷,明明已经到了夏季,今天按照往常已经天亮了,现在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朱笙和她一人提着一个灯笼,朱笙把伞背在自己的背上,小郡主眼睛亮亮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着朱笙一起,寻找他说的,阴气来源。 谭应筠手刚打开门,肩膀上传来一点重量,整个身躯被温暖包裹,她转头看见倓泱穿着睡衣,外面应该是匆匆起床套上的外套。 “倓泱,他们这么早出门我不放心。” 天空飘起细雨,雨势慢慢变大,雨滴落在瓦片上敲击出了动听的声音,倓泱确认一下谭应筠身上的披风系好了,快步走回廊下拿伞。 “我不放心你去,我陪着你。” 说罢将她护在怀里朝门外走去。 也许是太过于安静,谭应筠走着走着,视线慢慢飘到倓泱身上,他穿这么点会不会冷,起这么早一会该困了。 视线太过于直接,让倓泱有些不自在。 “我,脸上脏了吗?” 他记得自己出门前脸上已经擦干净了,或许是不小心碰上了什么脏东西。 “我想跟你说会话。” 雨声里谭应筠的声音虽然小,但都清清楚楚传进了他的耳里,手不自觉握紧了伞把,又松开。 “你说,我听着。” 谭应筠的手,拉着他的袖子,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这话此时不说出来,一直在她心里不太舒服,她死过一回以后,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考虑这么多了,人生漫漫,她想要享受现在拥有的,毕竟这是自己能触碰到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奇怪,虽然这个问题我问过你。” 莫名其妙在她危险时帮她,按照朱笙说过他的性子直接,不喜欢拖拉,一般情况她是绝对没有多跟他说话的机会,更别提他发现她身上有鬼契,已经够她灰飞烟灭了无法投胎转世。 倓泱正组织好语言,他突然看见黄色的灯光从五行街往天上照射着,谭应筠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意识到了应该是小郡主朱笙遇到了危险。 “应筠,回来后我会完完全全告诉你。” 这些事都不是秘密,她终有一天也会知道,就算自己不在了,她自己也会明白,倒不如跟她说清楚,自己离开后谭应筠也不会云里雾里搞不明白。 朱笙在前面探路,这一片他刚来时已经摸了清楚,现在天黑,他眼睛不太好使,需要走走停停思考一下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 “朱笙,你慢慢来。” 小郡主这人性子不急不慢,在水下这么久,她早就习惯了留意每一处细节,不留意就会被追杀。 走着走着朱笙眼前被雾气笼罩,他下意识手往后摸,本应在他身后抓着他衣服的小郡主,已经没了身影。 “郡主,郡主!” 他焦急地找着小郡主,凌乱的脚步声在他周围响起,他静下心神,在听见有人叫他名字后淡定转身,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面具吓了一跳。 “羡薇,你吓我一跳。” 惊吓之下,他说出了郡主的本名,这名字是将她困住的枷锁,也是他们初见时,少女亲口对他说的。 “好了好了,朱笙我不吓你了。” 羡薇拍着他的脸,眼里满是歉意,但是朱笙眼睛还在盯着她身后,还是那副被吓了的表情。 “你也吓我?我可不怕。” 还没来得及看身后是什么,就被朱笙拉着往街里面跑去,灯笼没拿稳掉在了路口,羡薇头上的簪子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即将掉落。 她抬手将坠子插回发间,收回手时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羡薇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偷偷将簪子抽了出来,发了狠朝着手刺去。 当朱笙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躲雨的屋檐,看见羡薇手里拿着一支簪子,上面满是血迹,星星点点的血迹留在了她的脸上。 “刚有一只手想要掐我,我就拿簪子刺了一下。” 朱笙脸色紧张,掰着她的肩膀仔细检查她后颈有没有受伤,心下后悔自己答应带着她来。 “朱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你一样,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 他们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对面戏曲声吸引了注意,破烂的灯笼在雨里摇摇欲坠。这处戏院几年前大火烧死了整个戏班的人,不久前有位海外经商的商人看中了这一片地,买下来打算拆除重新修建一个戏院。 整条街店铺随着戏曲声声音增大亮了起来,糕点店最后亮起来,大家都走了出来打理店铺。 糕点店女店主推开门走了出来,像是没发现异样,提出一个水桶将玻璃擦干净,一位妇人提着篮子,跟女店主寒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