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虫Emily
可怜虫Emily
上周Henry家族与Frank家族火拼，警方精密部署，抓获了诸多重要头目，其中就有Henry家族的军师Tom。 Tom指认，联邦调查局追捕多年的一位黑帮分子，是乔家的associate之一。 代号为earth。 “他暗中为乔家做了很多事，但独来独往，风格谨慎。在此之前，我们没有破获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Judy骄傲的眼睛闪闪发亮，他们为上周的行动花费了大量精力，成果显著。 “仅仅一个代号？” Charles非常不留情面，他的声音在Judy听来显得有些倨傲。 “并且，Henry家族对乔家的指认，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为警方设下的圈套?” Henry家族?Frank家族以及乔家，是本市著名的三大黑帮家族。但乔家势大? 近年来，乔家名下的赌场、妓院、赛马场遍地开花，在博彩业、旅游业甚至金融行业层层渗透…… 媒体多次曝光，乔家与政界议员和精英阶层互通有无，已不算新闻。 这种情况下，Henry家族的指认确有可能是敌对帮派间的相互陷害，Charles的质询符合情理。 但这无疑也是对整个办案组，三个月以来努力工作的全面否定。 Charles这个“新人”一来，就给了刑事调查局一个下马威。 “Charles，You&039;re still so cold。” 做事毫无温度、做人不通情理。 Judy对眼前这位昔日的同事，如今的下属，作出她多年来秉持的一贯评价。 对方却依旧面无波澜。 “无论如何，earth是一个重要人物，我们要以他为突破口，对三大家族展开一次大围猎。” “你是leader，下属的档案就在你面前，有任何疑问你可以提。” Charles拿起文件翻阅，他浏览速度很快，用指尖捻开一张张纸页。一气呵成翻到最后一页…… 忽然停下，末尾几页被他重新捏在食指与拇指之间，轻轻地、来回摩挲。 不是什么重要内容，只是Emily学员时期的几张训练照。 年轻的Emily站在射击场上，身着联邦调查局学员的防风衣，头发和衣服都沾着野草。 那应该是抓捕训练中，她为躲避火力猛扑地面时沾上的。 一张毫无骨骼感的脸，只有圆润的轮廓、流畅的线条和一双慌张的眼睛。 肌理自然细腻，黑眸隐隐泛红，乖巧而警觉。Charles想到了“bunny girl”。 “bunny girl”这个词起源于杂志《花花公子》，通指那些曼妙身姿，听话可爱的性感女孩儿。 即，俗称的兔女郎。 Charles手指掠过她的头发和身体，像是摘弄沾染其上的，并不真实的野草? 听话、可爱，都恰如其分。 至于性感、曼妙的身姿…… 因那件密不透风的、黑色的防风衣，仅凭手指他无法感知。 “Emily你已经见过了，她很勤奋。但经验不足，缺少独断力，很依赖队友?” 一个意料之中的评价。 “Sorry，最近积压的案子很多，人手不够。如果你觉得她太ordinary，不想要的话——” “ordinary？”Charles重复一遍。 又一遍、再一遍…… Charles仿佛在用舌尖细细品尝这个苍白的、乏味的词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 Charles合上文件，他最终给予的答复，连Judy都觉得有些微妙的暧昧了。 他轻笑道，“I like ordinary。” ——— Emily的电脑上闪现提醒，内部系统有新的群发邮件，给部门内的所有人。 行动代号:Catch the earth 行动人员:Charles?Emma?Jason?Emily。 Emily深吸一口气，她没有眼花，脸颊渐渐发烫，鼻翼微微翕动。 这是Emily这个名字首次与一桩案件挂钩，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这意味着，学生时代以来，她独自在一条蜿蜒小路上断续踩出的小小脚印 ——属于Emily的脚印 终于要被看见。 Emily全然沉浸入陶醉与幻想里。 Emma站起身，对新leader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现在轮到Emily，可那个女人还在盯着显示屏傻笑。 Charles的临近，她毫未察觉。 Emily在一阵催促声中慌乱起身，白皙的脸颊布满红云，贝齿轻咬下唇。 游移的视线四处漂浮，匆忙间，又伸手将脸侧的碎发挽到耳后? 其实发丝垂荡得很自然，她的顾虑纯属多余。Charles撤回目光。 “officer！”她勇敢伸出右手。 “shake hands？”他从她身旁越过? 他解释说上周去白面山滑雪时，右手受了伤，还不能自如活动。 Charles拒绝了她的示好，不愿跟她握手。Emily心中涌起微微的失落。 — “Emily。” 她的心脏，微沉了沉。 “谢谢，但我不喝热可可。” Emily望着那杯本属于自己的咖啡，重新回到她桌上。 Charles修长漂亮的指节，从乳白的杯沿边离开? Emily只买了十六杯咖啡，整个办公室只有Charles没份。所以她让出了自己的那杯。 她私以为冬季的长途飞行后，一杯温暖的热可可很适宜。 但Charles第二次拒绝了她。她感觉心里那股失落有泛滥之势。 — Charles落座之后，开始全神贯注地cao作电脑系统，偶尔侧身就一些细节问题询问Jason。 如果Jason的回答符合期望，解决了他的困惑，他就会对Jason展露微笑。 临近下班时间，Charles的邮件飞进三位下属的邮箱。 Emily点开，内容大概是对上次案件情节进行的一些梳理与总结，脉络清晰。 遗漏的疑点与线索也罗列其中。最后是对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Emily目光迅速聚焦自己的那一栏，然后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只因Emma和Jason的工作甚至细化到每周他们需要推进到哪一步，但到她这里，只有一句非常casual的英文： [ Emily：stay the same。] 这甚至不能称作一个正式指令。 Emily瞬间腾起身，她想大声质问为什么，但被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封锁住。 冷峻的眼神，一刹那，就戳破了她这只膨胀的气球。 她变得瘪里瘪气：“I don&039;t get it?” Emily当然明白保持原样，意味着继续手头工作。可她手头的工作，只是往一个什么新的侦查系统中输入原始数据。 那是秘书的工作，不是探员的。 难道就因为她是一个年轻的、亚裔的、女孩儿，就得被拴在文秘的岗位上？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Charles微微后仰，他的目光变得有些疑惑，然后轻蹙眉头，提醒她： “just…do what you are doing?” Emily瞬间涨红了脸。 Charles貌似贴心地，为她更换了一个更为浅显易懂的表达。 他是在怀疑，作为非母语者，她连理解能力也有问题吗？ Emily坚信，一旁观察状况的Emma和Jason都明白她的意思，Charles不可能不懂。 她终于鼓足勇气要发出严厉的、堪称指控的质问！ 可Charles眼睛留给她的时间已经告罄，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归了显示屏。 “Emily。” 她的心跳，再次沉重。 “Follow the order。” Charles第三次拒绝了她。那股失落演变成一阵巨浪，淹没卷走身体。 Emily再次没有争辩的权利、Emily再次被排除在外、Emily再次不被认可。 新leader到来的第一天，Emily就接连收获三次拒绝。 Charles一点都不平易近人。上帝丝毫不眷顾Emily这个可怜虫。 Emily塌陷在椅背里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