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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外头,莫晓瞧见那辆眼熟的马车,回头看了眼门楣上那块“东缉事厂”的门牌,轻舒口气,转身上车。小凳子跟着上车,替她将行李放妥当。不一会儿芮云常来了,小凳子便告退下车,马车缓缓驶动起来。终于离开东厂了!莫晓既有几分激动又有几分淡淡的不安。能离开东厂当然是最令她高兴之事,但她仍是无根无属之人,虽然有了身份籍贯,别人家里总不是久留之地,今后该如何安身立命,都是需要好好考虑的。芮云常瞥了眼案上的鱼缸:“这是元嘉送你的?”“额?”莫晓回过神来,点点头,“是的。”他薄唇微弯:“你能养活?”莫晓不服气道:“人病了都能医好,养两条鱼怎么就养不活了?”说起养鱼,她忽然想起她的那匹马来。莫晓从废屋那儿逃出时,抢了“马贼”的坐骑。虽然她差点没被这位马大爷摔断脖子,但不管怎么说,它带着她逃离了废屋,也算是她的救命恩马了。它不仅是她的马恩人,也是属于她的第一匹马,谁让它的原主人是“马贼”,且很可能会杀害她呢?她夺了他们的马没有半点良心不安,这匹马如今就是她的了!她特意叮嘱王允,若是途经驿站换马,可千万不能换了这匹,平时也别让它过于疲累。回京的一路上,她时常去看看这匹马,亲手喂它炒熟的豆子,或是用麦粉揉成的团子,还经常替它洗澡、刷毛。马大爷起初是不怎么鸟她的,但终究禁不住食物的诱惑,吃多了她喂的食,对她熟悉了,每次她对它“动手动脚”、“上下其手”的时候,马大爷也就没那么嫌弃了。甚至它老远见了她就能认出她来,会兴奋地喷着鼻息,前蹄轻踏着迎接她。车队的人都善意地取笑她,说别人都是骑马,只有莫大夫不骑马只喂马加餐,还要摸上半天,这匹马舒服惯了,回到京师怕不是要肥上一整圈!莫晓听了也只是大笑,照喂不误。回到京师后,这匹马便被养在外东厂的马厩里,过去应该绕不了多远,她便问道:“督公,能否顺路去看看我的马?”芮云常看了看车外天色,低声吩咐了车夫一句。莫晓心情顿时愉快起来,又有几许兴奋:“回到京师后我还没去看过阿晨呢!它会不会忘了我?”她为给马大爷起名也是很费了一番心思的,绞尽脑汁参考古籍中各种追风良驹、千里名驷的帅气名字,抛弃了不少略显中二或是过于浮夸的名字,最后定名晨凫。平日便亲热地唤它“阿晨”。芮云常脸色一僵:“你说它叫什么?”“阿晨啊!我给它起名晨凫,清晨之晨,凫雁满回塘的凫。这名字还和我的名字相互呼应,晨晓……”芮云常冷声道:“改名。”莫晓正兴奋地滔滔不绝,闻言讶异:“为什么?”“改了!”“到底为什么?督公不说原因,在下就不会改!”莫晓既纳闷不解又觉不快,犟脾气也上来了。芮云常眯了眯眼:“你在那所破庙里,对那些‘马贼’说了我什么?”莫晓吓了一跳,怎么突然转了话题呢?说起马让他想起陕西的事了?她对那些马贼说的话他都知道了吗?这就有点不妙……他明显是极为不满的样子,但到底知道了多少……她讪讪道:“那都是骗他们的,当时在下命悬一线,为了说服他们,不得不胡编了几句……”他眸光微沉:“你都编了些什么?”“督,督公已经审问过那些贼人,在下说了什么督公都知道了吧?”她才不会被人稍微逼问一下,就傻乎乎地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出去呢!芮云常突然朝她靠过来。莫晓急忙朝后退。他伸出一臂,按在车壁上阻止她往后躲,沉声道:“我要听你自己说。”莫晓朝后贴在侧壁上,暗暗叫苦,他审问过那些马贼,她说了些什么岂不都是清清楚楚的,这会儿问她分明是要秋后算账了!若只是说他有龙阳之好的那部分,应该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吧?但是她也说不好,若是他特别介怀别人说他有断袖之癖呢?眼一闭心一横,她直言道:“在下需要他们相信在下是督公身边的人,才能让他们觉得能用在下去换莫亦清。因此,因此,因此在下不得不说督公有……龙阳之好。”芮云常离她只有一臂距离,将她脸上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不仅是她的神情,她精心化浓的眉毛,紧闭的双眸上两排纤长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因为紧张而用力抿着的,微微发白的双唇。芮云常没说话,车内一片沉默。莫晓等了片刻,没听见他发怒斥责,睁眼,发现他靠得极近,近得甚至能看清彼此的瞳仁。芮云常比她高一些,她不得不稍许抬头才能直视他的双眸。离得近了看,他眼睛形状其实生的很漂亮,双眼皮那一条线向眼尾外延伸,显得眼尾很长。但大多数时候他的眼神太阴郁,没什么人情味。半垂眼皮的时候,眼尾有些许下垂,那对瞳仁便乌沉沉的,像两口不起波澜的深潭。此时他正微微眯着眼审视着她,幽沉的墨眸中浮现的眼神,不太像是愤怒,但也绝不会是愉快的。“还有呢?”还有……还有的最好别问了啊!!“在下实在是难以启齿……”他挑了挑眉,语调森冷:“难以启齿?是当着本督的面说不出口吧?背着本督倒是信口开河,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口生恶疮?”完了,他果然都知道了!正文第55章晋江独家【改名】完了,他果然都知道了!她只是在迫不得已时暗示曾有过这样那样的事,那些个蠢贼不会连这些细节也招供了吧?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这样……但也说不好,万一他只是诈唬她呢?莫晓垂眸避开他视线,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在下若只说是督公身边的人,他们会怀疑在下为了活命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