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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的想法要比他对大佛寺的忌惮深得多。如果双方长久于祁山前后僵持,形势会对李元钧越来越不利。他不会那么傻,攻上山来也是迫在眉睫的事了。正如傅成璧所说,现在能做得唯有“拖”。李元钧剑术高强,无人匹敌,唯有段崇能与之抗衡;运筹兵略更是出色,傅谨之却能与之一战。待二人班师回朝,匡扶君王天下,才能搏得一丝转机。很快,士兵和江湖人士护拥着文宣帝一行人入了佛寺。傅成璧闻讯前去迎接拜见,她由玉壶扶着绕过宝殿,借着荧荧火光,看见乌泱泱的人拥着文宣帝、惠贵妃等人过寺门。正当她要上前行礼时,众星捧月般的深朱色身影忽地踉跄几步,一头倒在雪地中。众人惊呼不已,连呼着“皇上”涌过去。张妙手本在远处观望,见文宣帝倒下,连忙拨开人群,察看文宣帝的伤势。文宣帝后心窝处正中一箭,先前已经教他强行拔出,鲜血淌湿了半襟,颜色与深朱色相仿,又是在夜中,一直无人发现。等张妙手再看时,已然无救,只能痛惋得摇了摇头。一干人俱纷纷跪下,惊讶与低泣渐起,不断呼着“万岁”。李言恪抱着文宣帝失声痛哭。文宣帝立在雪夜中,黑漆漆的眼睛环视一周。恐惧了那么久,真到大限时,他的情绪却未起一丝波澜,深深切切的全都是遗憾和后悔。他一生都未能见到自己最深爱的女人真正成为他的妻子,贪狼伺动之际,留给李氏宗室、留给天下百姓的唯有这么一个尚未成熟的小儿子。他将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恐惧上。傅家、向家的士兵正跪在脚下,刚刚以命护送他出了龙潭虎xue,可他忌惮傅家、向家的兵权忌惮了十余年不止;身后护持的乞丐、侠客,也是他费尽心思想要打压的江湖人士;跪着的每一个臣子,都曾是他日日夜夜的烦扰……惠贵妃借着他的手站起身,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却出奇地镇定和冷静。她声音有些发颤,可却很坚定,说道:“元朗,你莫怕,我随后就来陪你……”“朕悔了,挽青……”文宣帝轻轻抚摸着言恪的发,然后将他缓缓推向惠贵妃的怀中,“你代朕好好照顾恪儿。”惠贵妃抚上李言恪的肩膀,泪流不止。冰雪冷得他都忘记了疼痛,身体中流淌的血液开始渐渐凝固、僵滞……文宣帝静静地看着言恪,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是父皇无用……往后将这沉重的担子交给你……恪儿,你辛苦了……”第180章替身永德十七年,睿王李元钧起兵造反,逼宫篡位,自立为帝。文宣帝李元朗逃出京城,身负箭伤,于大佛寺中驾崩,临死前将玉玺传给第七子李言恪。翌日,由李元钧亲自统帅,兵临大佛寺。顾及佛门圣地,李元钧没有大动兵戈,派臣子前来谈判,要求佛寺方丈即刻交出李言恪,否则即按逆贼判处,株连全寺僧侣。齐禅从王府中救出来向义天以后,就赶来祁山与裴云英等人汇合。由于前山门已经被围截得水泄不通,他们只能从侧方偏狭的山路迂回而上,终于在入黄昏时抵达寺庙。盘踞在大佛寺的士兵、僧侣、臣子以及江湖人士皆左臂系黑布,神色哀沉。齐禅和向义天才知文宣帝已经中箭身亡。齐禅哀叹片刻,去房中洗了一把脸,拿着黑布前去寻傅成璧。傅成璧眼尾通红,一连多日熬得体态消瘦,面容很是憔悴。齐禅伸出胳膊让她帮忙系上黑布,又望了一眼在襁褓中笑呵呵的昏昏。他一扫疲态,做鬼脸逗得昏昏咯咯直笑。齐禅也笑叹道:“也就他甚么都不懂,活得最开心。瞧瞧小样子,笑得多可爱。”傅成璧轻笑道:“方才也哭呢,呜呜呀呀的。”齐禅俯身去招他的脸蛋儿,说:“那肯定是想他爹了。”傅成璧动作滞了一瞬,“小孩子哪里懂得想?”齐禅笑她:“你想寄愁了是不?”傅成璧却也不觉得羞了,轻轻点了下头,说:“蛮想的,好像只有他在才能安心……只是一场战事哪里能是说结束就能结束得了的?李元钧没有多少耐心,我怕护不住师父,护不住昏昏,届时寄愁回来,我没法子向他交代。”齐禅说:“傻丫头,有这么多大老爷们在,要你一个姑娘担忧甚么?寄愁不在,还有师父,你和昏昏就是我的命,谁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也得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傅成璧浅浅地笑起来,“谢谢师父。”一行人的心还没稳下来,向义天和沈鸿儒于厢房中商讨扶持李言恪复位一事。他已经连夜将信发往北疆以及各个州府,临时调兵入京。可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形势危急,必须得想一个法子拖住李元钧。正是大旱云霓之际,李元钧让他手下的庞姓将领给大佛寺下了最后一道通牒——天黑之前,如果还不肯交出李言恪,大军即刻入寺拿人!已然是黄昏天,临夜也不过转眼的事。厢房中,傅成璧贴了贴昏昏的脸颊,眉宇间渐渐浮上温柔的笑意。待门外呼急声再起,傅成璧出厢房,手持惊雷弓,她凝望着这不平静的长夜,目光渐渐冷清下来,对守卫的士兵说:“唤裴云英前来。”庞将军率一千精兵压着丐帮弟子和护寺僧人一步步退回寺门。向义天持枪破开拥护的人群走向最前,一枪杵地,大喝道:“你这狗东西居然与逆贼合谋叛变,杀害吾皇!现在又要来戕害新帝,百年之后,你以何脸面去见你庞氏列祖列宗!”“向将军此言差矣,”庞将军往东方一拱手,含笑道,“新帝的御辇就在山下,末将对皇上忠贞不二,何来戕害一说?倒是大佛寺私藏反贼,天地不容!向义天,还不束手就擒么?你若肯乖乖交出李言恪,末将倒也愿意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留将军一命,继续为大周效力!”“姓庞的!你枉费老子对你多年信任!”“信任?”庞将军嗤笑一声,“你们向家打压我多少年,封侯封将时可曾信任过我庞杰?!向义天,既然你这么不识相,今天我就取你项上人头来回报新帝对我的赏识!”说着,庞杰长剑一划,冲往向义天。向义天本就在大牢中受了伤,此时精力殆尽,哪里是庞杰的对手?!两人交手还不过几个回合,向义天就已经是气喘吁吁,额上、脖子上大汗滚滚而落。庞杰瞅准时机,正准备对向义天下最后一击,不料忽地从向义天身后飞来一箭,飞羽凌冽卷风,倏而直冲庞杰面门!庞杰收势一闪,羽箭斜斜跄入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