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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萧骏驰起了身,扫袖而去。“嗳!嗳!”应君玉横眉竖目,恼怒地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句,“你这人怎么这样子?”他有些恼,可却无可奈何。他虽自负手艺非凡,但在竞陵王这样手握大权的人面前,却无能为力。所谓“民不与官斗”,说的可不就是这事儿?这威宁的小破院子里,既没有工具图纸,也没有好酒骰子,想要赌一回、喝一口都不行,莫非他应君玉真要在这穷极无聊之地过一辈子不成?真是烦煞人也!***威宁虽已是战事告急,齐国的首都华亭却是依旧一片歌舞升平。临近年关,宫中正在急匆匆准备着新年之事,四处皆是一派洋洋喜气。华亭早先下了一场薄雪,很快就融了。华亭的雪总是积不起来,但天气却冷潮冷潮的。宫里的妃嫔、公主们,早早试了冬衣,各个都是俏艳非凡。二公主姜清渠新近得了一袭白狐裘的斗篷,这斗篷毛皮水滑,如盈雪光,让她爱不释手。因而,姜清渠没事便会穿着斗篷去四处显摆一番。每每见到下边两个meimei微羡的眼神,姜清渠心底都会有着轻微的得意。不过,她倒是没直白地把那得色展露在脸上,而是努力压在心头,好做出一份端庄大方的模样来。自姜灵洲远嫁后,姜清渠本以为自己会扬眉吐气,成了父皇的掌上之爱。可齐帝却还是不大理会她;眼看着姜清渠也要年满十五了,齐帝却从来不曾提过给她上封号的事情。渐渐的,姜清渠便有些急了。她想到从前姜灵洲那足令华亭公卿倾倒的仪姿,不知怎的,便开始模仿起长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来。姜灵洲从前是不会因为得了一件披风、一匹布料便洋洋得意地四处炫耀的,也不会对着姊妹露出傲然之色。因而,姜清渠也要忍。不过,姜清渠心知自己好事已近,倒也不太计较封赏的事情了。齐国女子十三四岁便要出嫁,她今年恰好是十四,待过了年,到了四月生辰,便是十五岁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姜清渠的母妃章贵人早就探过齐帝口风,说是已经挑好了中意的驸马人选,乃是华族许家的大公子,唤作许广元。这许大公子年少有为、才华横溢,相貌也生的堂堂,本就是华亭诸多贵女的意中人。他能尚了姜清渠,自是再合适不过。这一日,姜清渠又披着那身白狐斗篷去三妹姜惠风面前转了一圈,便向着自己母妃章贵人的宫中去了。齐帝的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叶氏外,便只有章贵人与丽妃还算得宠。丽妃是因着容色非凡,又出自名门,这才得了不薄恩宠;而这章贵人,却是从齐帝还在渭阳做刺史时便跟着他了,因而齐帝才颇为怜爱她。只是章贵人跟着齐帝的时间虽久,但她本就是个三流之家出来的妾室,所以这么多年了,分位一点儿都不见升,从始至终都是个贵人,被皇后死死拿捏在手心里。这事儿,也是章贵人心底的一根刺。姜清渠入了章贵人的宫室,解了那身白狐皮的斗篷,便在章贵人身旁坐下,有些扭捏地问道:“母妃,今日……可去问过父皇那事儿了?”章贵人虽然已三十多了,因为保养得当,却显得很是年轻,面容光鲜妩媚。她正提着冬日新裁的一件厚袄子,闻言,便扯着这件袄子在姜清渠身上比了比,道:“日日问,天天问,你父皇会烦心,总是要等两三日再去才好。”虽然姜清渠没明说,章贵人也知悉得一清二楚,她想问的是什么。不就是和许大公子的亲事?“你一个女儿家,日日催问这些,也不知羞?”章贵人搁下了手里的新衣,拨弄着腕上的玉镯子,面上笑意盈盈的,“叫你父皇知道了,又要怪罪你。”姜清渠也知道,未出阁的女子是不当问起自己婚事的,只是她实在按捺不住,这才特意让母妃多多去齐帝耳旁探听消息。“对了,今日叫清儿来,还有个好消息要说与你。”章贵人心情极好,眼角眉梢盛着悦意。她凑近了女儿耳畔,悄声说道,“清儿应当要再有个弟弟了。”姜清渠闻言,心底一喜:“这是真的?”“自然是真的。”章贵人点了下姜清渠的额头,笑道,“太医说,母妃这胎应是个男孩儿。”章贵人能怀上身孕,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齐帝膝下有四个公主,却只得了姜晏然这一个男嗣。章贵人若真能产下男嗣,日后定会一飞腾达。至少,她绝不会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贵人了,这让她挂心了一辈子的事儿也可算是解开了。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便听得宫女来报,说齐帝来了。章贵人面露喜色,飞快地压了压髻上珠花,领着姜清渠前去见礼。齐帝入了殿,见着章贵人温柔小意的模样,面上表情却未大改,依旧是不冷不热的。章贵人偷偷瞥他一眼,便有些慌了神,担心今日这衣裳颜色挑得不好,碍了齐帝的眼。“秀言,让清渠下去吧,朕有话要同你说。”齐帝道。姜清渠应声告了退,心底不禁雀跃起来。莫非是父皇终于打算定下那桩婚事了?她怀着满满腔小女儿羞情,别扭着脸儿坐在侧殿里。一想到宫宴时偷偷瞥到的许大公子,心底便忍不住泛起一腔羞涩之意来。也不知道那许大公子,喜不喜爱她这样的女子?可她乃是大齐公主,又有谁敢嫌弃她呢?姜清渠正这样想着,冷不防便听到章贵人那头传来茶盏破裂之声,不一会儿,便看到齐帝拂袖离开了。姜清渠忙不迭赶到母妃面前,却看到章贵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椅上,脚下是破碎的茶盏。“母妃,出了什么事儿?”姜清渠问道。“……陛下怎可如此待我?”章贵人喃喃自语一声,道,“真是……真是,叫人不甘呐。”作者有话要说: 姜灵洲:【吃吃吃吃吃吃……】萧骏驰:【喂喂喂喂喂喂……】第73章赌与否“母妃?母妃?”姜清渠的呼唤声,好不容易才让章贵人回了神。章贵人理了理耳旁碎发,眸光一垂,眼里又泛起一圈红色来,口中喃喃道:“陛下可真是寡情。”“母妃,到底是怎么了?”姜清渠有些着急,追问道,“可是父皇不肯允了清儿的婚事?”章贵人见自己虽已是这幅狼狈模样,女儿却依旧只顾着那许大公子,心里有了一丝丝寒凉,不由想道:果真是女儿生来便是别家的人,一到了要出嫁的时候,就把娘家人放在后头了。方才,齐帝确实提到了姜清渠的婚事,只是这婚事却不大衬意。因而,章贵人无论如何也不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