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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三个月时间搜集所需信息,询问的人多达数百。这些人多与她不熟,身份也各异。每个人她只问一到两个问题,从不做深入交谈,以此确保孙剑锋没法发现异端。然后上元节,宫中夜宴,孙剑锋当值。宁清卓设法求得他同意,带宁如欣出外看灯,成功逃离。只可惜……如此费心费力,也只为姐妹俩赢得了半个月的平静。半个月后,孙剑锋还是找到了她们。再次被捆回孙府,宁清卓便做好了一切坏打算。可孙剑锋却接连三天没有出现。第三天夜里,宁清卓和宁如欣被人从梦中惊醒,押上马车,送去了锦衣卫的天牢。宁如欣一上马车便脸色灰败,到了天牢中,更是怕得快要哭出来。那种环境那种情况,宁清卓其实也怕,却只能强撑着,紧紧握住jiejie的手,希望能给她一点安慰。两人跟着狱卒行到天牢最里间,终于见到了消失三天的孙剑锋。宁清卓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天牢门缓缓打开,血腥与腐臭味扑面而来。狰狞火光中,隐约可见偌大囚室里吊着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都受了酷刑,奄奄一息。狱卒关上了牢门,徒留姐妹俩在囚室里。宁如欣被吓得喘不过气。宁清卓压着反胃四望,看见了数条人影在阴暗的囚室中飘荡,好似无脸的游魂,却并不是孙剑锋。阴风阵阵,却吹不走腐臭,铁链偶尔叮当作响,震得宁清卓头皮发麻。便是此时,有人悄无声息贴近,搂住了她的腰。宁清卓惊得身体猛然紧绷!可熟悉的感觉却告诉她,这是孙剑锋。男人贴身搂住她,唇粘着她的耳,状似厮磨,声音却冷硬:“你来了。”宁如欣见了他,再也克制不住,低低哭了出来。宁清卓心狂跳,腿发软,却还是强撑着转身,拉开他缠在腰间的手握住:“你怎么让人带我来这?”她语调尽量柔和,只是诚恳认错:“剑锋,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往后再也不会了。这里太黑,我们回府好不好?”孙剑锋低头看她。光影交错,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后似乎藏着妖魔,随时会撕开面皮,朝令宁清卓扑来。宁清卓强撑着回望,可在男人的目光之下,她只觉通体生寒。孙剑锋看她许久,嘴角忽然勾起个弧度,朝着一旁伸手:“火把。”那无脸的游魂便为他送上了火把。孙剑锋握了宁清卓的手,以无法挣脱的力道,拖着她步步朝着囚室中间行去。宁如欣不敢一人待着,犹豫片刻,跟在他们的身后。宁清卓心知孙剑锋要做的不会是好事,急急扭头对宁如欣道:“jiejie,你就呆在那,别过来……”话未说完,孙剑锋却猛然拉了她一把!宁清卓连忙回头,便见男人看着她的脚底,咧嘴似是在笑:“小心脚下。”宁清卓低头看去,竟然见到了半截胳膊!孙剑锋提醒得太晚,她的脚尖还是踢到了那东西。软中带硬的质感。宁清卓慌张想要避开,却又踩到了一旁的腐rou。那黏滑的感觉透过绣花鞋,从她的脚底直直爬去了心里。心思电转间,宁清卓索性一个踉跄,朝前摔去!不出所料,孙剑锋果然拖住了她。他将她半搂在怀中,而她则借势投怀送抱,倚在男人的胸膛,安分而乖巧。孙剑锋却并不享受她难得的柔顺。他扶起她,一脚踢开那半截胳膊,拽着她的手,继续前行。男人终是在一悬吊的犯人面前停下,高举火把,将那伤痕累累的身体照亮,冷冷朝宁清卓问:“这人是谁?”宁清卓看去,却只看到了令她心惊胆寒的伤口,便是一阵恶心。她好容易方声音干涩回答:“我不知道。”火光自孙剑锋头顶照下,男人刀削般的脸愈发冷硬如石像:“也是。你为了逃离我,这段日子询问过几百人,又怎会记得他。”宁清卓心猛地一抽。有什么在脑中闪过,她忽然忆起了这人是谁:一个多月前,她曾经借着在街边买包子的机会,询问过卖包子的老头一个问题。——这人……是那卖包子的老头!孙剑锋看她的神情,便知她已经回忆起。他也不多说,只是拖着宁清卓,又行到另一人身旁,继续问道:“这人又是谁?”这个犯人脸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面容难以辨认。宁清卓只看了一眼,便觉胃中翻滚,实在无法回答,只得摇头:“我……看不清。”孙剑锋猛然粗暴揪住宁清卓的衣领,单手将她拎起,举去那犯人面前,命令道:“那就仔细看!”宁清卓身体几乎悬空,只有脚尖能勉强碰触地面。孙剑锋的手正卡在她的喉咙处,宁清卓呼吸不畅,却只能强忍着恶心,看那血rou模糊的脸,努力分辨。可她实在认不出。窒息感渐强,她艰难挤出一句话:“我……真不记得了……”孙剑锋松手,甩开她。宁清卓憋得脸通红,一边咳嗽一边喘气。男人没有表情盯着她,宁清卓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便见她的衣领被扯散了,露出了大片光裸的肌肤。宁清卓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可笑,却还是本能将衣领拉好。孙剑锋的目光这才缓缓上移,爬过她的脖子,锁住了她的眼。男人朝旁伸手,那神出鬼没的游魂便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有个妇女的画像。宁清卓一看之下,刚刚被憋红的脸立时白了。她记起来了:为了出外,她总要找些理由,便借着jiejie的名义,去了好几次首饰店。这妇女是曾与她一并逛店的大娘,那回逛首饰店,是想给她的孙儿买平安锁……孙剑锋一抖纸张,将下方的字读了出来:“唐孙氏,五十六岁,家住西二十街面馆对门,丈夫已逝,与独子同住。十一月二十八日,与宁清卓在刘家玉器店相逢。”孙剑锋读完,将那纸张递回游魂。宁清卓低头垂眸,脑中一时只剩两幅画面不停晃动:一会是唐孙氏在店里朝她笑的模样,一会又是身旁妇女被毁容的脸。没有缘故的,宁清卓心中的恶心与恐惧忽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是愤怒与冷静。她深深吸气,低低开口道:“孙剑锋,这里没有人存心帮助我。他们与我只有一面之缘,是我利用了他们。”孙剑锋前行一步,堪堪贴在她身前:“你这么聪明,自然是不会与谁多做交往。就怕他们落入我手中,成了你的制约。”他抬手掐住她的双肩,五指用力:“可是,你以为这样,我便无法制约你了?”宁清卓被捏得生疼,一声闷哼。男人卸了力道,将她转了个方向,背靠自己,面朝囚室道:“清卓,你有善心,而我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