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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馄饨汤的味道,比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深刻地刺激着她的神经,活在现实里,就必须认清真实。她终于踏出了这艰难的一步。时间差不多了,许轻言提着包裹上了车,大巴车内人不多,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然后竖起大衣领,裹紧围巾,身旁有人落座,她也没回头去看,仿佛自行隔绝出一块小天地。大巴车准点出发,检票员顺便做起了导游的生意,发放起N城旅馆的宣传单页。说起来,沈月初曾许诺高考后要带她去看N城的花海,那花海被他夸得美得没了边,说只有乡下的好山好水才能养育出这片天然的美丽。她嘴上不说,但心里满怀期待,当时还悄悄紧张万一要住到他家该怎么办。只可惜,少年的承诺终究如春风拂过,如此动人心弦,又如此缥缈无踪。不知不觉,许轻言被阵阵困意侵袭,眼皮子撑了一会,终究败下阵来。许轻言抡起簸箕怒闯五班的事已经传遍了学校,班主任很快找她谈过话,语重心长地劝诫她不要受到这件事的干扰,影响钢琴比赛的成绩。听说五班班主任也找沈月初谈过话,颇为严厉地教育了一番,其实乐谱被撕、垃圾塞满抽屉这种事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貌似校方也抓不到罪魁祸首,沈月初对此也没怎么解释,于是被记了次过错。许轻言是后来才知道的,她直接找到五班班主任澄清,但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校方也不希望重提。表面上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恶作剧也消停了,但许轻言总觉得心里头不安宁,那个躲在暗处中伤她、扰乱她的人仿佛潜伏着,伺机而动。这天,轮到许轻言值日,她留到最后,检查好门窗才走。“今天不去学琴吗?”许轻言握紧门把手,确认门锁好后,慢慢回过身。沈月初靠在窗台边,随意叉着大长腿,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也刚做完值日,被罚了一个月,还有两个礼拜。”许轻言确实心有愧疚,但这件事也非她本意:“我跟老师解释过。”“没事啊,本来就是我不对,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你的乐谱哪里有的买,我赔给你?”他这话说得许轻言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能判断这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反话,罢了,她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大家都有错,扯平了。”她绕过他,径直下楼,沈月初连忙跟上,哪能让关系就这么扯平啊。“不是,这就扯平,好像太容易了点,我不管怎么说,吃了个处分呢。”许轻言停下脚步,狐疑:“你不是刚才说是你不对么,现在又想怎样?”沈月初一本正经道:“我没说清楚是我不对,但我背了锅,这个……”许轻言蹙眉:“这不就扯平了?”沈月初故作惊讶道:“我受了处分,比较严重吧?”许轻言看了看四周,有几个隔壁班的人正朝他们看来,她对这种刺探的目光不太舒服:“我们换个地方说。”“行。”许轻言走在前头,沈月初不近不远地跟着,出了校门,离开一段路,沈月初说:“有点饿了,我家今天没人,打算吃饭先,要么去饭店里说?”许轻言还没来得及拒绝,这人已经走进隔壁一家土菜馆。许轻言望了望天,很想知道自己怎么就跟这人扯不清了。沈月初找了个位置坐下:“你平时会去学校附近的小店吃饭吗?”许轻言站在他对面:“不常。”沈月初抬头看她:“坐。”许轻言忍了忍,皱着眉拖开椅子坐下。沈月初简单点了两个菜,还问她要不要来一点,她连忙摇头。许轻言见沈月初拆了餐具的塑料膜,好像打算就这么吃了,她忍不住把餐具拿过来,用开水一个个烫过。“公主。”“能不叫我公主吗?”沈月初拿起被烫干净的筷子仔细瞧了瞧,反正他是没看出有什么区别。“你这么讲究,我很难不叫你公主。”许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道:“也就今天这次,你忍忍。”沈月初一怔,立马举手投降:“算我没说。”许轻言没理他,也不看他。过了会,菜都上来了,沈月初敲了敲桌面,想引起许轻言的注意:“下次,我带你去隔壁那条美食街尝尝?那边的烤鱿鱼很好吃,就是有点辣,我不爱吃辣,要是再来罐啤酒……”“不吃烧烤,不喝酒。”沈月初一边吃着,一边满脸真诚:“味道真的很赞。你不饿?吃点吧。”许轻言还是摇头,她这时发现沈月初左手拿筷子,原来他是左撇子。“你要说什么快说,我还要回家练琴。”沈月初支着下巴,闲闲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许轻言被他看得都快发毛了,他突然笑道,“你不是说伯仁因我而死吗,我怎么好放着不管,至少得让大家知道,不是钢琴公主看上我,而是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少年大胆又直接的目光比晚霞的余晖更加耀眼,棕色的瞳孔透亮,像是要将她的视线吸进去一般。她再单纯也能听出这个朋友的言外之意,脸刷一下红了,一直烧到耳廓。公主脸红了,不停躲他的小眼神,有些羞恼,怎么那么可爱。许轻言立马找回冷静,早恋什么的,这么出格的事,她压根没想过,她连忙找了个官方借口:“我们不是一个班,很难交朋友。”“不会啊,我们住得那么近,可以一起回家,你要去上课,我可以骑车送你,你就不用挤公交了。”许轻言一愣:“我们住得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钢琴?”沈月初一副好笑又无奈的样子,“看起来你真的把记忆力都用在背琴谱上了。”许轻言追问道:“可我不记得在小区里见过你。”“难怪大家都说公主殿下很高傲。”许轻言知道别人背地里怎么说她,她只是比较专注眼前的事,还近视,所以不太注意周围,她一字一句地回道:“我没有。”“哦,那我跟你同校了十年,邻居了十年,你都没发现,是眼神不好吗?”沈月初兜着汤,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许轻言不太有起伏的心跳陡然漏了个节拍。“你说什么?”“我十岁之前都住在和家大院,后来那里拆迁了,大家不得不搬家,像大俊他们迁到城东去了,我们家因为我老爸是钢厂的,申请了厂里的宿舍,就在你家边上,隔着一条护城河。以前我们是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一所初中,现在是一所高中。”许轻言平素的脸上逐渐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沈月初掀起眼皮,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