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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按兵不动,那就会一直僵持下去,我先给出一点诱饵,诱他上钩,最后一网打尽。再上一局的主将既不算保守,也不算激进,兵行险招就很容易掉进对方的觳里。”谢老将军点点头:“说得没错。”看看这群来考武举的,将来都是要走从军的道路,一个个都还不如李清凰。若她不是公主而是皇子,他定会把她捧上大将军的位置,可偏偏她是女子,女子从军本来就是极其少见的事,她还要压制手底下那些将士一头,就要付出得更多,走得更艰难。她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她甚至都还没上过战场见识过真正的鲜血和杀戮——谢老将军扪心自问,若李清凰是他的女儿,捧在手心上无比疼爱的女儿,他可会舍得让她去直面那个更残酷的世界?考完第一场文试,谢老将军进宫汇报武举的第一科的情况。女帝谢珝翻了翻他呈上来的文书,一整篇看下来,表现出众的寥寥无几,名不副实的倒是有许多,有一些地方推荐上的人才,根本连最基础的兵书都还没读通,策略写得狗屁不通,该围攻的他却散开,该散开时又跟上去硬扛。她早就预料到也许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可是现在当真看到,还是有点动怒。她重重地将一本文书砸在桌上:“谢勋——这就是你信誓旦旦一定能办好的武举!”谢老将军挺着腰板,眼睛就只看着面前这一块地,道:“微臣的确也发现了一位难得的将才,只不过并不在武举的名单之上。”女帝语调微微上扬,哦了一声:“朕可知道此人?”她其实很了解谢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骨头硬,嘴更硬,若是要让他称赞一声将才,那就说明那个被他夸奖的人的确是有本事的。谢老将军道:“陛下自然是知道的。”女帝稍微有了一点兴致,挥了挥手:“谢卿就不必再兜圈子了,不如说出来让朕听听,这位能得谢大将军一句称赞的到底是谁?”谢老将军一字一顿,吐字清晰:“正是安定公主。”女帝愣了一下,随即觉得自己大概是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她居高临下,仔仔细细地看着谢勋脸上的表情,很快就确定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她抬起一只芊芊素手,指尖点在额上:“也就是说,谢卿现在是来问朕讨人了?”谢老将军深深地拜了下去:“请陛下成全。”女帝笑道:“为人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好,哪怕平凡一些,普通一些,也好过直面那些残酷的事情。若是谢卿也有女儿,愿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跑去战场上?嗯?”这个问题,谢老将军已经苦苦思索了好几天,他甚至都想起了许久都不敢去回想的亡妻。他的亡妻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养在长安城这样遍地锦绣的深闺里,却跟着他去了平海关,一去就是十几年不曾回过一回故乡。等到他卸下兵权,调任回长安,妻子的身体已经被经年累月的cao劳和贫瘠而短缺的食物蛀空了。若是他的女儿,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好好地当一个大家闺秀,远离鲜血狼烟的战场。可是李清凰却是不同的。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为上战场做准备,她有一身好武艺,又精于骑射,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今日在做铺垫。甚至她最早送上门的那把佩剑,也是动了小心思,只是为了见他一面。谢老将军道:“所以,臣只是请陛下同意,而非逼迫陛下,若是陛下当真不同意,臣也无话可说。”女帝伸手摩挲着台面上那些文书上的封皮,粗糙的、微微凸起些细致纹路的书皮,她的一辈子也像是那些书皮,是粗糙的、坎坷的又变幻莫测的,她曾跌落过低谷,也曾在跌落后起复,甚至她还经历过许多次的废后,但是她最终还是站在了这里,坐上了天下独一无二的龙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朕自然会同意的。有谢卿这句话,将来安定便交托给谢卿了。”谢老将军得了女帝的亲口应允,便退下了。她依然摩挲着那些充满着浅浅纹路的封皮,没有去翻开看里面的内容,对于平阳公主李荣玉,她是歉疚更多,因为她,平阳公主的右腿到现在还是跛的,她宠爱李清凰,给过她所有的好东西,只要她想要什么,她都会给,但唯独母亲的慈爱,她无法给她。现在……她竟是要上战场了。她想过将她嫁去突厥,依照她的性情和容貌,即使过得不好,也不会太差,只要她还在位一天,西唐依旧国力强盛,突厥人就不敢对她怎么样,她就能一直活下去。这是李清凰作为公主的宿命,她必须要背负的责任,她享受了这些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该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可是如果她上了战场呢,刀剑无眼,她究竟能在残酷的鲜血和眼泪中生存多久?也许有一天,她将会亲眼看见她的尸体从千里之外的边城被运回,她会从一封很普通的兵部的文书里读到她的近况,看到她立下的战功,又去猜测在这战功背后的伤口。谢珝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她没有第二个选择,不管是她的儿子,还是女儿,只要在必要的时候,需要把他们推出去承担某种责任,她都必须毫不手软地将他们推开。☆、公主从军006武举选拔的第二场却是拳脚和兵器。陆陆续续比了五六天,终于定下了一个十人的名单。谢老将军邀请了女帝谢珝和朝中一些官员亲自到现场观看。李清凰自然要去,她不但去了,还特意换了一身胡服窄袖,把一头长发全部梳起,显得又清爽又利落。她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机会上场,但是她必定要先做准备,等到机会到了,自然就能一把抓住。于是她这样一身打扮,坐在一群长裙蒙面的女眷堆里,就显得格外突出了。一些朝廷命妇看见她,就禁不住暗自摇头,她不喜欢好好呆在宫里,反而整日跟着崇玄出身的师父到处乱跑,这就已经不符合长安贵女的规矩了,现在干脆穿起了这等不三不四的衣服,宽大的袖子和裙摆多好看,她却偏偏打扮得不男不女。这根本就不叫特立独行,而叫莫名其妙。幸亏她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身份,就算再是莫名其妙,也没人敢去质疑她。“jiejie——”一个穿着浅蓝色春衫的小少年一蹦一跳地冲到她面前,猛地往她身上一扑,搂紧了她的脖子,一叠声道,“jiejie,jiejiejiejie,jiejiejiejiejiejie——”李清凰忙伸臂把他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