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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都是地上铺块皮毛就能睡了,要件床榻也不容易,您两位自个儿商量吧。”辛翳还想开口,南河在他身后似乎有点疑惑道:“怎么了?”辛翳连忙回头:“没什么——”再转头想跟景斯说,景斯已经飞快倒退到了门口,迅速行礼,闪身出去了。等到用饭的时候,辛翳满脑子都在纠结怎么住的事儿,南河也在满脑子纠结自个儿还能瞒多久的事儿。不过上次也算是辛翳瞧着她吃,俩人面对面这样一起吃饭,还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辛翳大概是看着那两张榻在那儿,也有点心虚,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他可真是不怎么遵守“食不言”的规矩,在那儿一边矜贵的吃着军营里的糙陋伙食,一边扯些路上听到或周边国家的小事儿。南河竟也不训他,就这么静静的听。他说了好一会儿,南河也没搭腔,他张了张嘴:“啊……我又说了一大堆事情,先生又要烦了。”南河抬头,笑了笑:“没,我听你说着呢,说什么范季菩在南地差点被人家民女给用棍子砸晕了抢走。我怕我一应声,打断了你说话的兴头。”辛翳一看她笑,就跟觉得自己心思实在是龌龊,挠了挠脸:“说这些也怪无聊的,先生怕是不想听。”南河:“没有,我想听,以前吃饭的时候也没人跟我这么说话,忽然觉得这样也挺热闹的,你继续说罢。”辛翳笑了笑,刚要开口,忽然景斯撑开帐帘,脸色有些古怪,道:“大君,有文书送到。”辛翳没抬头,道:“什么事,进来说罢。”景斯进来跪下:“这文书……奴不能拆,这是晋国递交来的。看封绳与缎袋,应当是对岸晋王递来的文书。”辛翳抬头,微愣,缓缓放下箸,道:“有使者来了么?”景斯:“来是来了,为防刺探,将他拦截在了三十里外,没入军营。”他说着,抬起手来。南河心底一缩,没想着这时候送来,她竟然赶上辛翳看文书的时候。幸而她自知自己行文容易被辛翳瞧出来,特意让师泷主写,自己稍作修改。辛翳随手扯开包着竹简的缎袋,用手边小刀划开系绳的封泥,一目十行,半晌道:“晋国……想停战。不对、想跟我们求和。我有点糊涂,甚至不是求和,晋国说甚至愿意借我们船只去攻打魏国……”南河:你不用跟我复述,里头写的啥我比你清楚。我那都是对着灯字字斟酌,一个个抠着改的。南河只好故意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辛翳也有点不太敢信似的:“要不先生自己看,我总觉得……晋国这变脸怎么变得这么快,怕是不可靠。”南河:“我不用看,你看懂了就行。”辛翳低头又仔细瞧了一遍:“确实,若我没想错,晋国是打算像之前秦晋会盟那样,晋楚之间也要会盟。一同攻打魏国。魏国黄河两岸都想要,北部打下来以后归晋国,南部打下来都归楚国。”南河长长的应了一声。辛翳:“他们倒是也鸡贼,主要是提供楼船水兵,步卒并不怎么打算出兵。倒是说愿意把俘虏还一部分给我们。您觉得可信么?晋国会不会是受魏国指使下的套,他们与魏国有姻亲,怎么会想要去打魏国?”南河想了想,对上辛翳真心求问的眼神,半晌道:“或许晋国与魏国之间既有嫌隙,又有威胁。嫌隙是因为魏妘是很小的时候就嫁到晋国,基本都是淳任余养大的,对魏国感情也不深,这场联姻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再加之之前咱们攻打晋国,魏国紧邻上阳都不出手相助,后来晋国荒灾,魏国也不太肯帮忙……”辛翳看了南河一眼,点头:“那威胁是指什么?”南河:“很简单,如果魏国想攻下晋国,可比咱们方便太多了。他们与晋国有那么长的接壤,没有黄河天险阻隔,再加上晋国唯一的盟友秦国又在身后,想帮都帮不上,若是魏国真的有心让晋国灭国,那怕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辛翳:“我还以为晋国会想跟魏国联盟。”南河:“怕是晋国心高气傲。数百年前晋国没被瓜分的时候,天底下莫不是晋楚两大国在争,其他小国都是附庸。如今晋国要是与魏国结盟,魏国怕是不肯让齐魏双方平等的结盟里插进来一人,晋国要结盟,不是被魏国坑……怕就是要当魏国的附庸。他们自然想着,与楚国结盟可能更有活路,隔着黄河也能防止被楚国背后捅刀。”辛翳低下头去,手指抚了抚竹简的边缘:“是这样么……”南河觉得自己在旁人面前演技一流,在辛翳面前却似乎要处处小心,瞻前顾后,生怕自己说多了话就暴露。辛翳抬头:“先生怎么看?”南河想了想:“我只是觉得晋国对未来的局势很关键,你既然不能打下他,就应该想着拉拢他。至少不要让晋国被你的敌人拉拢。”辛翳却道:“可先生曾经亲自去过云台,有过晋楚之间的协约,却被他们率先单方面破坏。晋国在我心里并不诚信,更何况……我如今也不是对付不了魏国,只是如果有船能更便利些罢。”南河虽然说自己想好好吹一下桌边风,但是她确实也不好在这里劝诱太多。而且辛翳一向自己很有主见。南河道:“我也只是从你应对齐魏的角度想,是否结盟自然还在于你。不过我也只是讲了讲利弊。如果能和晋国会盟,应当能够破局,因为我们不知道齐宋那边状况如何,更不知道越国会不会有异动。”辛翳卷好竹简,道:“……先生想让我与晋国会盟么?”南河忽然觉得这不太像是辛翳会问出来的话。他一向很有决断,虽然听取她的意见,但在大事上如果真的与她意见不同了,也不会太听从她。南河:“这不在于我想不想,而在于到底什么样的选择是对楚国有益的。”辛翳:“对楚国有益……好。此事我还要与众将商议,不过我心里也大概有了些想法,先生快用饭吧。”南河想了半天,也觉得自己确实既没有吹枕边风的那种妖妃的底气,也没有吹枕边风的口吐莲花,算了吧,要真是再想劝诱楚国结盟,就在晋国的文书里,把条件开的更好一些。而且辛翳的态度也很理智,并不因为被抢下上阳而激起报复之心,应该到时候也能做出合适的决定。他用了饭还要看军报,南河也离他不远,拿了几串牍板,就坐在一旁,对灯读了会儿书,就当是陪着赶作业的孩子。辛翳却坐不住,一会儿躺下一会儿起来,一会儿挠挠这儿,一会儿脚搭在桌子上了。南河忍了半天,转眼:“怎么了你?”又跟个多动症儿童似的。辛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