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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地差点从位置上起身。南河也呆住了。辛翳歪头遥举酒杯,对她笑道:“你说的确实对,我可从不意指成周。这个老都城对我没什么意义,我要的是魏国真正的都城,大梁。”南河缓过神来:“我也不会要。”师泷着急了。南河实话实说:“成周是个拖累。”辛翳大笑:“不过在周围造个船厂也算不错罢!楚国派工匠,晋国派徭役,咱们在这黄河上造出无数斗舰宝船来如何!到时候做艘大船,船上最好再来个广厦三十间,我临江吹风赏月也能带上姬妾了。”谁都没料到,小晋王竟微微笑起来:“好。”师泷一直觉得,自打先王出事后,小晋王便不太笑了。后来知道个中缘由,才觉得是南姬本身就不爱笑,但此刻见她望着楚王,倒是露出平时少见的浅笑,也有些看愣了。师泷本就一直担忧南姬的安危,当他发现,所谓的南姬其实一直都在他眼前,他再看她的举止行事时,总有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敬佩?欣赏?还是……默默守着秘密,也守着她的某种微妙心境?晋王楚王之间的夜宴倒也不甚热闹,气氛虽然好,但晋楚两边的大臣也不熟,没有太多话好聊。不过两位王倒是相谈甚欢。楚王总是大笑出声,晋王也格外难得的挂着浅笑。只是辛翳不太希望景斯和宫之省在这儿给倒酒,但毕竟宴会上盛酒器大多要用青铜斝,十分沉重,总不能让王鼓着劲儿端起来给自己倒酒吧。宫之省倒酒倒得少,还提醒道:“大君还是少喝。”南河点点头,辛翳那头就道:“这是楚国果酒,不容易醉的。你尝尝,很甜的。”南河倒是以前很少喝酒,在楚国更是基本滴酒不沾,主要是因为楚国酒甜,她一般不喜欢吃甜。但喝下去,确实与晋国的酒味很不同。辛翳忍不住老去看那个宫之省,总觉得他离南河距离很近,倒也没太老,长得还一副在军中待过的英气模样。他就觉得吧,南河找个男的随侍,就是不对。虽然她现在是个男的。但要是找个年轻宫女,他也觉得不对——怎么都是不对!而且这一整天了啊,怎么南河身边不是有近侍就是有大臣,见是一直在见面,却连句玩笑都开不得。南河饮了几杯,似乎也觉得楚国甜酒还不错,忍不住又让宫之省添了几杯。不过甲板上风也紧了,似乎师泷他们坐在那里也觉得无聊起来,范季菩已经开始烦这种场面,烦的伸腿箕踞而坐,脚狂抖了。原箴在那儿刚想劝他,就听见晋王道:“夜里风冷,不若散了吧。也是我这斗舰上没有歌舞美人,也都坐不住。走罢,之省,你派人来收了。”说着,坐在下头强行热场聊天的近臣,也都在内心松了口气。南河刚刚起身,辛翳就立刻道:“晋王,孤还有事要与你商议,不如我们登楼再谈?”南河转过头来:“何事?”辛翳瞪眼。她还问!他就是找个理由跟她私底下相处一会!没事儿——没事儿就不能聊了么!辛翳道:“关于魏军入侵晋国一事,楚国大军已经在黄河南岸集结,只等入境相助了。”南河点头:“好,那便登楼来,到内间详谈。之省,点灯。”二人登楼,南河一站起来陡然觉得自己喝的……并不少,登台阶时身子都歪了一下,辛翳走在她后头一些,连忙扶了一把。南河头也没回,拂开他的手。宫之省将灯烛点上,把被风吹开的窗子都闩好,将桌案暂时收拾了下。南河坐下,抬手道:“将地图拿来铺上。”辛翳:……我不是真的要跟你谈军务啊!荀南河你长点心啊!宫之省连忙摊开地图,将铜灯挪过来,道:“奴先告退。”辛翳看宫之省走了,伸了个拦腰,吐出口气:“哎,都有些日子了,我还没习惯。好几次差点就脱口而出,叫先生了。先生也是,倒是让我背了一身骂名,我说什么要把姬妾带到船上来,不就是觉得先生要是醒来,还在军营里,一个人孤单么?”南河没接话,望着地图。辛翳靠着凭几,把腿伸直了:“先生,别看了。我没打算谈军务。我、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啊,我现在不但不喜欢小晋王这张脸,连这个身份都不喜欢。我只要跟你说话没称晋王,你就看你身边那个独眼近侍,还有那个师泷,就开始用眼睛瞪我了。瞪什么瞪!我认识你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南河忽然回头,看向他:“没打算谈军务,那打算谈什么。”她语气竟然很冷硬,甚至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但……也不能说不太高兴,更像是咄咄逼人。辛翳结舌:“没……就随便说说……”南河:“说。”辛翳:“啊?”南河竟然似乎头疼似的用手撑了一下脑袋,微微皱眉道:“说啊。随便是说什么。”除了刚见面的时候以外,辛翳从小到大都被她捧在掌心里似的。虽然她也对他生气,也罚他,但也从来没有这么……不耐烦过。他心底一慌。忍不住稍微提着衣摆,凑过去一点,坐到她旁边去,道:“没……先生怎么忽然生气了?我就是觉得,先生如今身份是晋王,许久都没有和我好好聊过了,这十几天议论的全都是成周的事情。如今算是可以放下心了……就……”南河从他手中接过小耳杯,拈在指尖,微微斜眼:“就如何?”辛翳清了清嗓子:“就想问先生怎么想的。”南河没太明白:“什么怎么想的。”辛翳心底一阵失落,要不然南河就是有意不提,要不然她就真的没放在心上,把他那句“喜欢”当了玩笑话。他垂下眼睫去,自嘲似的一笑。南河神情有些冷:“别支支吾吾的,是个男人么?有话直说。”辛翳噎了一下。他一咬牙道:“我没支支吾吾!我就是想说,先生对我怎样想!我的心思已经说了,已经心肝肠肺在太阳底下晒出来给你瞧了,所以呢——先生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南河转脸看向他,目光在他脸上挪了半圈:“你想让我说什么?”辛翳心头一窒。说什么?说她极其厌恶他肖想师长的行为,要跟他断绝了来往,但又考虑到晋楚结盟,所以不好说的太明白?还是说她压根对他就没有任何想法,也不可能接受他逾越的行为,但毕竟师徒多年,给他留了面子,所以才没把话挑明?就算是不想要的答案,他也非要得到那个答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