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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微抿,显是在苦苦思索。阿萁见江石面上有得意之色,笑道:“定有什么是江阿兄知晓,我却不知晓的,那我更不能跟阿兄打赌,你有我无,那我岂不输定了。”江石大笑:“好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小娘子。”仍卖关子道,“依你的话,确实有些不公道,那我便透半个底给你?”江泯躲书架后出声:“阿姊不要上当,万一阿兄透了假话给你,依旧吃亏。”江石叹道:“江小郎,明岁入秋,再不帮你捉知了猴,许你的裁纸竹刀……”江泯忙闭嘴,重将身藏回书架后。阿萁扳着指头道:“我在你们家算半个客,我又年小,又是弱小女子,江阿兄为主家,年又长,又是半大大丈夫,依着这三条,江阿兄定不会拿假话蒙骗我。”江石摸摸趴在脚边的阿细,挠挠它的下巴,笑道:“主家便算,年长是真,大丈夫便好,怎又半大?也罢,既是男子汉,却不好再跟你计较。”江泯又惊觉不对,只不敢再出声。阿萁想了想,心道:真论起来,也不过是件顽笑事,当不得较真。笑道:“江阿兄先透底来。”江石道:“这事关系你亲近之人,你知晓后,定然日里夜里都挂在心头。你猜这是何事?”阿萁想了想,自己亲近人委实不少,父母嬢嬢,阿叶阿豆,外公外婆,还有江娘子……不管与他们哪个相关,自己都是日夜挂心的,这叫她如何猜测?幽幽叹口气,道:“江阿兄,算作我输,欠你一个人情,你只把话直说。”江石得寸进尺,道:“你既欠我人情,既没写下条纸画押,又没一件信物,改日反悔了,我岂不吃亏?”阿萁讨价还价道:“江阿兄先说什么事!”江石抬头看看碧澄澄的天上丝丝浮云,嘴角噙笑,道:“不好不好,你先家转备好信物,过了年,我再与你细说。”阿萁正等着他编出什么自已非听不可的事,谁知他一竿子捅到了明岁,又是笑又是气又是急,指着阿细道:“阿细,这人不好,快去咬他。”无奈阿细又憨又傻,还当阿萁要跟它玩耍,站起来抖抖毛,呼哧呼哧地跑过来,直立起身,将前爪搭起在窗台上,探过大头,舔得阿萁脸上全是臭口水。江石看她狼狈,怕她生气,一溜要走,慌乱间踩了家里那只肥鹅一脚。江家恶鹅比狗还凶,嗄嗄叫着把江石撵出了院门。阿萁见了,不顾自己便阿细舔得湿漉漉的脸,掩唇偷笑不已。第38章过年祭祖阿萁因着江石的作弄,心里愤愤,揪了一根枯草茎在手里,在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恨恨地想:江家阿兄实是可恶,只漏得一些口边风,叫人牵肠挂肚,过不得好年。又琢磨着要不要写下条纸,备下信物……她一路腹诽着回家,路过施大家,施小八并施小七、施小六一溜托着腮坐在院门口,一脸的期盼,抬头见着阿萁,扬起一个灿烂了的笑。阿萁回了一笑,有点不解,难得这几个皮猴老老实实地坐那不生事。到了自家,施老娘和许氏一道站在香椽树下,二人脸色都有些讪讪的。许氏小心翼翼地笑着,道:“原想着不如与旧年一样,两家合一块祭祖,各省些心力……”施老娘嘴角那些皱纹全耷拉在下巴嘴角,她笑道:“今岁儿媳有孕,我寻思着多拜祖宗,保佑生个孙儿,两家合一块,显我小器,两家各过,祖宗能吃两顿好的。”许氏好生失望,勉强附和道:“这倒也是,侄媳有孕,是要多拜拜祖宗佛祖。”施老娘笑:“横竖我也只这一桩的心事,多烧些纸钱给老祖宗也是应当的。”许氏神色越见勉强,扎手扎脚立在那,胡乱又闲嗑了几句,道:“这一说话,天便晚了,我先家去烧饭,明日再找弟妹说话消闲。”施老娘忙不迭笑道:“大嫂自去,我家中也要烧火做饭呢。”许氏走几步又站住了脚,张了张嘴似还有话说。施老娘那光秃秃的眉毛都往两边拉了下来,转头看到阿萁站在院门口,快步过来一把扯住阿萁的手,喝斥道,“还当你大了懂事了,谁知比阿豆还没分没寸的,一日间的没见人影,你屋子扫了没有?过两天就过年了,好些事呢……”边骂边举着巴掌要打。阿萁眨了眨眼,由着施老娘拿她当筏子,不妨胳膊上重重地挨了一记,“唉哟”一声痛呼。许氏眼见他们家鸡飞狗跳的,急拦道:“弟妹,弟妹年前不好打骂,萁娘从来又是懂事的,饶她这一遭。”施老娘道:“不打不骂不成器,大嫂休拦着,你只管家去做饭,她好赖是我孙女儿,还能揭她几层皮?”许氏耳听施老娘下逐客令,再不好多加逗留,随口又劝了几句,悻悻走了。阿萁等许氏走后,揉着胳膊,低声不依道:“嬢嬢,怎还真打。”施老娘不以为然道:“只你娇气,好厚的冬衣,哪便能打得疼了。别在我跟前逗趣,我正吃一肚子的气。”阿萁扶着施老娘,问道:“大嬢嬢要我们两家合一祭祖?”施老娘气道:“真个只知进不知出的,倒拿咱们家当了冤大头。合一道祭祖,咱家备祭品纸烛,他家出人出力,除夕吃酒也在一道,咱家拢共几个?他家整一窝,大的贪小的凶,一桌酒rou菜蔬都不够他们尽吃的。”阿萁好奇问道:“旧年嬢嬢怎又和大嬢嬢一家一道过节?”施老娘道:“你大爷爷旧年跌了一跤,费了好些汤药钱,农户村家,就怕家中有人生病吃药,过年过节凄凄惶惶,冷锅灶头的也不落忍。谁知做这么一趟好人,倒被讹赖上。”阿萁不语,又听施老娘念叨:“你大爷爷两手一摊,万事不管,倒推了你大嬢嬢出来顶门,家里那些个小的,一个一个也指着你大嬢嬢,生得八条臂两颗心也cao劳不过来。”阿萁不解道:“堂叔他们生得身强力壮,大嬢嬢家也有田地,今年年景又好,怎家中还这般不趁手?虽说家中吃饭的嘴多,人手也多。”施老娘冷笑道:“老话在理: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你那几个堂叔个个生得好几个心眼,这个嫌那个吃得多,那个嫌这个做得少,各自都觉得自个吃了亏。逮着吃的,各人都恨不得多吃些,遇着活计,各人都恨不得少做些,你看看你大嬢嬢家的田地,苗都比别家的稀些矮些。”阿萁笑起来,有些戏谑道:“由此可见,儿郎多了也未必中用。”施老娘立起两眼,斥道:“胡说,儿郎怎会无用?没有儿郎如何顶门立户?你以后出了门,家中又有好些个兄弟,夫家焉敢欺了你去?一人扛一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