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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道:“真的有缘。”江石心里得意,面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微倾过身低声问道:“你既然挂心你阿姊的婚事,要不要见一见阿煦?虽是同村,知得幼时糗事,大后为人怕是不得而知。”阿萁胆大,又好奇,迟疑一下小心问道:“会不会有不妥?”江石笑道:“你才多大?阿煦比我还长两岁,见着你也当只你是个无知小童。你只如往常一般来我家,我把阿煦诳家去。如何?”阿萁在心里飞快会计算一番,前有江家作掩护,后有阿爹当后盾,此事大可为,当即一点头:“江阿兄,定个时日。”江石道:“阿煦这两日定也在家中,不如明日?”阿萁点头,又笑嘻嘻问道:“江阿兄,你算计你的知交兄弟,不怕卫家阿兄知道后,要跟你生嫌隙?”江石笑起来:“我为他的终身谋算,他不与我谢媒酒也就罢了,竟还要寻我麻烦?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阿萁吃惊道:“江阿兄真是左右都占理。”江石打了个哈哈,略过不提,想着阿萁在这消磨了这般久,家中怕是要担心,便道:“小二娘来得急,我先送了你去,免得伯嬢和进叔挂念。”阿萁这才惊觉自己误了归家,连忙站起身,敏捷地跳下溪石,急急道:“不好再跟江阿兄多说闲话。”她身形娇小,行动灵巧,连奔带跑,发髻上扎着那条红绦挟着阳光在她发间跳跃然,“江阿兄,你也快点归家,不然江伯娘和小郎寻你不见,要着急呢。”江石笑应一声,不远不近坠在她的身后,直将她送山脚,看她飞快地跑进村中,在原地立住脚,从怀中取出那枚彩钱,忍着笑意看了看,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怀中,脚上一拐,却往卫煦家中走去。卫家小院垒着夯实的土墙,院门厚重,内院沿墙搭着长长一溜的草棚,棚内堆着好些柴火,怕被落雨打得湿潮,又严严实实地盖了层篾席,此外,院中再无别物,无树无花无草,连蓬嫩韮都没有。为防村人贪小去抽柴火,卫家又养了好几条狗看家护院,全养得膘肥体壮。江石还未靠近院门,那几条狗听得脚步声,一只一只跑到院门前,隔着门板对怒吼。江石正欲攀上了院墙,翻进去吓一吓卫煦,院门却径自开了。卫煦立在门口,瞪着江石,道:“我还当是哪个贼偷,年初二便摸上门,想着拿住先打个半死再报官。”江石笑道:“我还道你跟那些和尚学得一肚子的慈悲为怀,谁知竟要喊打喊杀。你家是藏着金还是藏着银,年初二关门闭户的。”卫煦笑着将他让进院,踹开看家,道:“我家刚祭坟回来,我阿爹下山后便拎着冷食,与族叔一道吃酒去了。我想着家中清静,小睡一会,谁知你倒找上门来。”江石骂道:“哪个如你一般,年初二躲在家中小睡?”卫煦伸了个懒腰,用脚勾出一个矮凳推给江石,自己则占了一把竹椅,往上一躺,辩解道:“长年各山各庙往为,腿都走细了,大年我要好好歇上一歇。”江石个高,瞪着小木凳半晌,叹道:“我拿你当至交,你却张竹椅都舍不得,拿条小木凳打发我。”卫煦不理,好整以暇地合上双目。江石无奈在木凳上坐下,戏谑道:“阿煦,我听闻你要出家当和尚。”“放屁,你才想要剃头,哪个编排我?”卫煦怒问。江石笑道:“你既不想出家当和尚,怎把媒婆给打了出去?”卫煦冷哼一声:“你也听得一耳朵?有家眼浅的,图我只有阿爹一人奉侍,请了媒人说媒,面上似是嫁女,暗里倒像招婿,听那媒人话音,倒是要叫我出力出钱看顾她娘家兄弟,言道我无兄弟互携互扶,只将内兄当作手足。谁个稀罕这种兄弟,莫不是拿我作傻子哄?”江石见他愤愤,想是气得不清,道:“既不合意,拒了便是,你怎又拿媒人出气?”卫煦道:“那媒婆嘴碎,尽说不三不四的不中听的。”他生得眉清目秀,唇角柔和,乍眼一看,倒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媒婆当他是个脾气软和好欺,便拿话抢白他,惹得卫煦性起,将人赶了出去。江石哈哈大笑。卫煦不悦地横他一眼,面貌是父母给上天赐,他不似江石,眉眼飞扬,凌厉尖锐,又生得极高,寻常人照面先怵了他,不会轻易招惹。江石边笑边想:自己虽然和卫煦死生兄弟,无话不谈,但到底隔副肚肠。他常在外行走,万一早已有了合心的小娘子,又或者有什么相好藏着掩着,自己不问个清楚,岂不是害了施家的叶娘。他心念一动,戏问:“阿煦别个在外头有意中人?”卫煦秀气的有刷得通红,道:“我何时有什么意中人,你别败坏我的名声。”江石看他这模样,心理惊疑:“真个有相好的?”卫煦的脸愈发红得刺目,小声对江石道:“好兄弟,我与你说,你别张扬出去。若是你在背后当长舌妇,别说是兄弟,我定要拿柴刀砍你个十刀八刀的。”第43章情丝系谁江石的眼神满是探究,份外好奇地看着卫煦。卫煦的脸本就红得要滴出血来,被他盯着看,险些没冒出几缕青烟,扭捏了半天,半个屁也没放出来。江石不耐烦,一脚踹翻他的竹椅,道:“卫煦,你堂堂男子汉,比小娘子还要磨叽,不爽快。”卫煦连人带椅翻在地上,爬将起来怒道:“谁个磨叽……”凑到江石身边仍掉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模样。江石惊道:“莫非你相中了什么有夫之妇,或是去寺里烧香还愿的贵女?”卫煦翻了翻白眼:“多年兄弟,我是这般胡来之人?”江石笑道:“委实你遮遮掩掩,好似做了不能见人的事,你究竟看中了哪家的小娘子?”他暗道一声可惜了施家大娘子,又拨拉了一下自己熟识的几个知交,皆不怎么如意,家中尽是些狗屁倒灶不省心的事。蹲在一边的卫煦脸上血红原本消下去一点,一听他追问,又刷得腾腾烧起来。江石纳闷道:“你是偷吃了几斤的胭脂还是虾子转世投的胎?”卫煦被他讥讽不过,这才郁郁道:“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江石啼笑皆非,道:“我只当你和谁有了首尾,谁知你连名姓都不知?她什么模样?可有辨认的印记?”卫煦羞涩地摇了摇头:“我只见着半面……”江石大奇:“一面便一面,半面是何意?”卫煦红着脸道:“我……我……她她在桑林中采桑,也不曾照面……”桑林连绵翠色无边,桑下采桑的农家女眉目秀美,一身粗布衣裳,挎着一把竹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