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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娘恨铁不成钢,“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怎么像面团儿一样……”说话间,一个侍女悄步走近,附耳对郭燕娘说了几句。“此事当真?”郭燕娘眼睛一亮,拉着孟葭道,“走,我们去看热闹。”孟葭诧异:“什么热闹?”郭燕娘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的造化来了,有人看见郡主……”她掐住话头,一脸幸灾乐祸,“算了,口说无凭,你跟我去看就知道了。”客院。年年暗咒一声,眼疾手快,拉起被子挡住自己,还下意识地为男主也遮了遮,避免了春光外泄,这才抬眼看去。门口站着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男女,一个个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屋里的情形。空气中的尴尬仿佛已凝成实质。对面,一个娇娇小小,穿着粉色掐腰窄袖织锦褙子,葱绿刺绣马面裙的娇俏少女忽然愤怒地叫了起来:“你,你们,好不要脸!”沉寂被打破。被郭燕娘拉着匆匆赶来,站在人群最后的孟葭回过神来,上前劝说道:“莹姐儿,你冷静些。”随即低头捡起脚边华丽异常的大红凤穿牡丹广袖流仙裙,面带担忧,柔声开口道,“jiejie先把衣裙穿上吧。”莹姐儿冷笑:“我怎么冷静?她明明知道我马上就要和聂大哥定亲了,还做下这等事来。她对得起我,对得起段世子吗?”话音未落,一道温煦动听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谁对不起我了?”莹姐儿回头,眼睛一亮:“段世子。”那人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一只宛如白玉雕就,骨节分明的手朝孟葭伸去:“给我吧,你们先出去。”孟葭不敢违拗,将广袖流仙裙递给他,拉着不甘心的莹姐儿,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那人向年年看来。年年望向他,微微晃神。原因无它,他生得实在太好了,浓密的秀发色泽如墨,雪白的肌肤宛若牛乳,修眉如画,星眸含光,只那样含着浅浅笑意地站在那里,便如芝兰玉树,气度高华,叫人不敢轻亵。她眼眶发红,委屈地唤道:“段琢。”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她已经行过纳采之礼的未婚夫,临川王世子段琢。段琢穿一件紫金暗绣薄氅衣,金冠束发,玉带围腰,勾勒出窄腰长腿,高挑身姿,静静地看向她,矜贵卓然。精致华丽的广袖流仙裙搭在他臂上,他不紧不慢往榻边而来。暗金祥云纹小牛皮皂靴在青砖地上踩出蹬蹬的声响,一声声如踩在心上。脚步声在床榻边停下,衣裙展开,温柔的声音响起:“福襄,过来。”年年下意识地看了聂轻寒一眼。聂轻寒目光与她相接,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尴尬对他全无半点影响。段琢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又说了一遍,隐隐含了不悦:“福襄,过来。”年年接过广袖流仙裙,藏在被中窸窸窣窣套上,这才起身,慢吞吞地越过聂小乙,找到自己的绣鞋踩下。段琢抬手为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随即,攥住了她的手。年年的手被他捏得有点疼,秀眉微蹙:“世子……”他低头看她,笑不达眼底:“我记得福襄从前一直叫我阿琢的。”年年咬了咬唇,乌黑浓密的长睫珠泪莹然:“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段琢握住她的手蓦地一紧。外面,莹姐儿高亢的声音传入:“孟葭meimei,心慈也要有个度。事到如今,你还要为她说话?她这些年处处针对聂小乙,难道不是因为在意他?否则,她向来眼高于顶,岂会和聂小乙这种出身的纠缠不清?她根本就是喜欢聂小乙,存心破坏我们的亲事。”段琢面上的淡笑渐渐消失,见年年蹙眉含泪的模样,烦躁之色一闪而过,猛地将她的手甩开。年年踉跄一步,脸色苍白地扶住床柱,心中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听说没,郡主要嫁给那聂小乙啦。”“真的假的?”“真,真的不能再真。段世子原本不是来求亲的吗?事情发生后,当夜就气走了。第二天王爷把郡主的婚期定了,就在十天后。”“这么急?”“出了那种事,王府的脸都丢尽了。正好聂小乙要去京城准备明年的春闱,王爷发话,让郡主跟他一起回去,眼不见为净。”“那婚礼岂不是都来不及准备周全?”“可不是嘛,郡主从前何等风光,可怜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午后的气温越发炎热,烈日高悬,蝉鸣阵阵,地面蒸腾着暑气,正是一天中最叫人倦怠的时候。几个小丫鬟在树荫下躲懒,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桩轰动王府的大事。杏雨楼中纱帘轻垂,香雾缥缈,柔和了刺目的阳光。屋中各个角落都摆上了冰盆,丝丝凉气传出,驱散了令人难耐的燥热。郭燕娘轻摇着团扇,立在糊着碧影纱的窗边听了会儿小丫鬟们议论的八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回头见孟葭的大丫鬟红枫剥好了一碟葡萄,她走过来,拈了一颗入口,惬意地吁了口气:“还是你这里舒服。”孟葭正低着头打五蝠如意的络子,灵巧的十指翻飞,色泽鲜亮的丝绦在她手中渐渐成形。闻言,她抬头甜甜一笑,粉团儿般的面容分外讨喜:“你喜欢的话,就在我这里多住几日好了。”郭燕娘大喜:“孟葭你太好了。”静江府僻处西南,气候温暖,冬日甚少下雪结冰,自然不好存储。夏日要用冰,皆从高山开采,格外昂贵难得。郭家虽然有钱,主母却是舍不得给几个庶女用冰的。每年夏季最热的几天,郭燕娘的日子都分外难熬。相较之下,顺宁郡王府财大气粗,不会短了几个主子这方面的嚼用。再加上孟葭原本就比一般女孩儿丰腴,格外畏热,每年杏雨楼的冰都用得足足的。孟葭眉眼弯弯:“我一个人在家寂寞,巴不得燕娘多陪我几日呢。”郭燕娘见她天真可爱的模样,爱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rou嘟嘟的脸:“我们孟葭真是个可人儿,难怪长乐侯府怕被人抢了,早早定下了亲事。不像你那个眼高于顶的郡主jiejie,”她“哼”了声,兴奋起来,“孟葭,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郡主和段世子的婚事吹了,王爷将她许给了聂小乙?”孟葭手中动作顿住,笑容微敛,闷闷“嗯”了声。“哈哈哈哈,她常嘉年也有今天!”郭燕娘高兴地笑了起来,“泥干哈,唔……”后面的一句因口中忽然多了一物说得含混不清。孟葭腾出手来,拈了一颗剥好的葡萄,塞入她口中,细细的柳叶眉皱起,认真道:“燕娘,jiejie遭此不幸,我们难过还来不及,岂能幸灾乐祸?”郭燕娘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