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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公子英年早逝,也没能留下个孩子,按照我朝律例,段大小姐双十年华便只能独守空房,守寡余生。这一眼便能望到头的下半生,仔细想来,确实可怜。”太后赞同地点了点头,早些时候,她便想着为段听兰的事做回主,如今白问月正说中了她心中所想。接过白问月的话,太后补充道:“段升膝下无子,只得了这么两个女儿,大女儿遭此境遇已是心痛至极,他如何忍心看着女儿身败名裂,丧命黄泉呢?”“太后还不明白吗?”魏央忽然出声道:“眼下段听兰便是真的死了,段大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从他生了杀赵谷之心的那一刻起,他应该也知晓,他这个丞相,绝不会再安然地坐下去了。”魏央幽幽地端起茶盏,冷言道:“所以姑母,还是想想如何亡羊补牢,收之桑榆。”太后微微一怔。这早已不是西平只她一人当家做主的时候了。又过了许久,见魏央态度如此决绝,她才认命似的缓缓出声:“那依央儿之见,此事哀家该如何抉择?”魏央放下手中的青瓷,幽幽答道:“分权。”“分权?”“正是。”“太后既然不想让段升死,而他确实又劳苦功高,是朝中缺不得的人才,那就给他留条活路。”“丞相这个位置重中之重,也曾一度威胁皇权,既是如此,那便借机将相权分了吧。”当时魏央知晓谢欢想要分了段升手中的权势时,他心中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谢欢是为了从太后手中分权,而魏央则是想借谢欢计,改写丞相的权,杜绝后患。太后很快明白了魏央的意思,这虽不失是个好方法,可段升的相权大小,便象征着她在朝中所握的政权的大小,让她把政权稀释出去,她多少会有些迟疑。“该是如何一个分法呢?”到底是别无选择。魏央道:“从前的局面是一宰治双太,一家独大,我意下是改成一相一守一尉,三分的政局。”“将太守与太尉的职权提到一品,与丞相平起平坐。”换言之,便是段升手中的部分政权,移换到了白慕石的手中。“那太尉一职呢?”太后心里谋算着,朝中并未提拔谁坐此高位。“若是太后肯听,”魏央回道,“臣倒是有个人选可荐。”“何人?”“二品廷尉,贺同章。”“他?”并非太后疑心,这满朝文武,唯他一人是谢欢的心腹,谁都能用,他如何能用呢?见太后犹豫不决,白问月忽然温声提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前些日子听说,贺大人差了人去魏府提亲,下人来将军府问话,将军一时半刻,还未给他回话。”话外之意,是贺同章可以拉拢。“哦?”似是有些出乎意料,太后问道,“当真?”平白无故里,他怎么会去魏府提亲。况且,若是没有记错,他的原夫人不是刚不久于人世吗?☆、魏贺联姻“自是当真。”白问月微微颔首:“贺大人有心求娶,魏府的意思,是想要先问过将军府和太后的意思,然后再做定夺。”贺同章主动求娶魏家女子,言下之意便是有心归拢太后。太后不动声色地暗自琢磨,看来上次的牢变之事,让他同谢欢已经离心离德了。若是他肯解甲倒戈,那即便是分了相权,实则这朝政,还是把握在她手上的。“央儿的意思呢?”她并未急着表态,反而是先望向了一旁的魏央。想听一听他如何说。自魏央掌管将军府以来,魏府的事他过问的是少之甚少。一来是他虽为魏家家主,可确实也要唤魏荣恒一声叔父,尊他为长;二是,这些年来魏府的事,一直便是太后当家做主,为魏央省了不少的功夫。这一次自然也不用例外。魏央淡声回话:“一切听太后做主。”似是早猜到他的话,太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心底甚是满意。“那贺大人看上的,是魏府的哪个丫头?”她问向白问月,后者垂眸,诚然答道:“回太后的话,是分家的一位庶出女儿,平日同本家来往甚少,太后恐难认得。”实则,是谁并不重要,这不过是一种托词。如此一来,太后自然也不会继续追问。她微微点头,只道:“能让这位状元郎动心,想必是位妙人。”“等成罢亲,让贺大人带进宫来,给哀家仔细瞧瞧。”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这桩姻亲。毕竟,撇开谢魏不谈,贺同章确也是个可用的将相之材。日落沉西,夕阳西下,天边拢起半片红霞。长华殿的小太监去同谢欢回话,道是魏将军同他的夫人是酉时一刻离的宫。檀香丝缕,浮烟缓缓,帷帐外侍候的宫女识趣地躬身退去。谢欢这才搁笔,不紧不慢地合上折子,幽幽端杯。瓷盖有意无意地碰撞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太宜宫呢?”小太监毕恭毕敬地曲着身子:“回皇上的话,将军离去后,太后娘娘便吩咐了方公公闭宫,早早歇下了。”“闭宫?”似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停下了撇茶的动作,事实上茶水早已经不热了,谢欢掀开杯盖,望着水上漂浮的一层碧绿,若有所思。约有片刻。“这几日张太医频繁进宫,可是太后的身子有何不妥?”平缓的声调里藏着一道不可捉摸。小太监低声:“回皇上的话,奴才问过太医院,只听说是太后焦心劳思,有些不堪疲惫。”积劳成疾。闻言,谢欢先是微微挑眉,看来段升的事着实让她cao心不少,接着又难掩眼中的嘲意。既是心力交瘁至此,又何苦难为自己,紧握朝权不放。啪。抬手一掷,青瓷敲击着桌案,发出了异响,杯子被甩在桌上,杯盖倾斜,茶水洒了四处。小太监下意识哆嗦,不敢出声。谢欢阴冷出声:“朕的茶凉了。”金风送爽,九月将近。太后头疼了多日的段赵一案,终于尘埃落定,出了个还算中肯的结果。赵谷被贺廷尉迟来的一本参奏,落了个死后依然名声狼藉的下场。想要填他的案子,实在容易至极,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随便哪一件拎出来,都是死罪。往日无人动他,一是他这些年对太后忠心不二,在政权易主的纷争里站对了队,二是朝廷无人可用,太后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