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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扬眸瞥人的时候,眸光是轻慢的,他不为此感到被轻视或冒犯,像被小猫尾巴勾了一记,撩得发痒。常用水眸来形容女人的眼睛,她的眼睛也很润,却不柔,这随意的一眼,似有电流通过,鞭挞了他的心脏。“唔,问得好,”他扯开一抹匪气的笑:“我就想送你,不行吗?”尾音轻扬,笑意微哑。三分无赖,七分欠揍。从四句对话中,段舒迅速判断出他不存恶意,也没有籍势强迫的意思,只是言行间的霸道浑然天成,恐怕从未被女人拒绝。段舒说:“不行,”说着,她视线往上挑,定格他脸上,态度坚定,声音却很轻:“今天不行。”对付这种男人,立场要放得正。条件优越又不阴险的男人大多骨子里有自矜的成份,做不来强迫的事,习惯在所有关系里掌握主导权,但真对他千依百顺,他就不会把你当回事。段舒拿捏好了分寸,不落他面子,也不想被第三个人听了去。果然,柳凌炀瞳眸一凝,毫不掩饰他的意外。“好吧,”他停下跟着她的脚步,收回视线:“明天见,好梦。”段舒朝他一点头,转身走入电梯。如果他也要回房间,其实应该乘同一班次的电梯,但被她拒绝后,他退后两步,只目送着金属门缓缓关上。这时,被他支开去跑腿的助理慢慢走过来——他其实三分钟前就到了,只是看见自家老板那一身sao气外泄浪到飞起的气场,眉头一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便很识趣地在不远处等二人谈完事情。没想到却见证了老板惨遭拒绝的一幕。然而……他家老板唇角微勾,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入夜,段舒刚搅拌好面膜要往脸上糊,经纪人先生的电话就拨了进来。内容围绕着注意事项展开。陈思乐问:“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段舒:“楚明依身体不舒服没来聚餐。”“可能是真的不舒服,她和凌炀哥没合作也没起过冲突。不用好奇她,明天肯定能见到。”开机仪式得拜神讨吉利,没进医院腿没断都得出席。不管楚明依是真病假病,明天一定能见到她。提起盛渺渺,陈思乐有些嫌弃:“她和柳凌炀是同一家公司的,既然你说凌炀哥对她态度冷淡,多半不会帮着为难你。拍戏天天都在等,有些人脾气差很正常,现代戏还算好的了,古装片才是真的拍得佛都冒火。”古装服化华丽累赘,为了随时能上岗,演员得全副武装地坐着等候,闷得头昏脑胀,在这环境下,一分不满都能被放大作五分。留守江市大本营的陈思乐刚回到家,听段舒说完头一天发生的事,心稍稍放下。看来是他太爱cao心了。就他观察得来,段舒是个挺让人放心的女孩,勤劳自律进步快。剧组又不是龙潭虎xue,有助理跟着,能出什么问题?遇上盛渺渺这种气量小的同事挺倒霉,不过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出现推人落水之类的宫斗情节,开机拍摄忙起来就好了。“啊,还有一件小事,我刚才犹豫要不要说呢,”段舒怪不好意思的:“连这也跟经纪人说,像小孩。”“哈哈哈,这有什么的,说吧,大小事都可以跟我说。”他爽朗地笑了。这么点大的女孩,在陈思乐眼中,的确是小孩。段舒跟着哈哈哈起来,比他更爽朗:“柳凌炀好像想撩我。”“……”爽朗对笑戛然而止。经纪人先生笑不出来了。☆、第48章048“这……咋肥四呀?”经纪人先生惊得冒出口音。柳凌炀?那个柳凌炀?快三十的人,第一天进组就勾搭小姑娘,老脸不要了!经纪人加上厚厚一层的护犊子滤镜,连在心里都不叫凌炀哥了,亏他之前还挺中意他演的。其实柳凌炀才二十九岁,正是男人褪去青涩后的熟成姿态,脸一点不老,端正英俊中带一丝飞扬痞气,心底少年赤子心永不死。年龄从来不是美的反面。只不过,上了年纪的人,男忌油腻,女忌装嫩,都是通用的法则。“他对你做什么了?”陈思乐警铃大作。段舒再将她和柳凌炀的互动过程叙述一遍。陈思乐听罢,肯定了她的做法:“酒店人来人往,肯定藏不住事,他地位硬不怕传,你会先被柳凌炀的女粉丝骂死,网友看见只会觉得你从真人秀小火一阵子起来的小网红,现在初次拍电影,刚进组就勾三搭四抱大腿不自重。刚起步未红先黑,虽说流量就是钱,甭管它好坏,但……”他压了压嗓子,语气真诚:“等你真成了大明星,到时候流言蜚语就打击不了你,分分秒秒都会有博眼球的营销号和小道消息抹黑你,你可以不在乎,因为没有实锤大家笑笑就过,作品就是你最坚硬的盾牌和武器。”“在那天来到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膏泥状的面膜以搅拌棒轻轻在脸颊上扫开,冻得段舒眼睛微眯。这顿心灵鸡汤,喝下去却怪熨贴的。段舒好奇:“你相信我会有这一天?”陈思乐反问:“不然我干吗签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啊,小姑娘。他心情柔软。“有道理。你很有眼光,咱们英雄所见略同,等着我发达吧。”“……你早点休息,明天开机仪式要直播的,睡前别喝水。”经纪人觉得自己又硬了。拳头硬了。“晚安。”挂掉电话过后十五分钟,段舒卸掉面膜,擦个保湿面霜便钻入被窝里。坠入梦乡前一刻。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柳凌炀向她说的好梦,明天见。………段舒梦见他了。俊美的脸庞,宽肩细腰,人鱼线没入腰间。柳凌炀剑眉一挑,张开双手——开始左右反复横跳。每跳一步就近一尺,但在梦境里没有确切的距离感,他永远碰不到她,只是魔性地跳来跳去,性感薄唇念念有词:“在吗小jiejie?小jiejie在吗?在干嘛?吃了没?多喝热水,外面冷,你忙,好梦,早点睡,明天见~”碰!段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睛,入目是雪白床单,以及旁边被她一拳捶得凹进去的柔软床垫。在梦里,这一拳即将落在柳凌炀的脸上,起码打断鼻梁骨。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背冷汗。“这什么破梦。”段舒抬手抹了把额头,将刘海往脑后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