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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听见自己的声音,语调怪异,同身形一样不稳地抖了抖,又兀自强行镇定下来。他垂首侧脸,靠近了林寒见的嘴边,近在咫尺都很难感觉到她的呼吸,“你要说什么?”封决偏过脸,注意到林寒见趋向涣散的目光一直看着他。这一刻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在封决屏息以待的认知中,被无限地拉长,直至看清她数度落泪的水光下,那双眼睛中所蕴含的一点不舍与不甘。“你说你想证明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封决慌不择路,思绪混乱,竟然就抓住了不久前在他心中刻下痕迹的这个问题,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沙漠旅人,或者说,他只是以为这个或许还未完成的东西,能够引起林寒见的留恋。他抓住她颓软无力的手,“为了那件事背叛我,没有得到结果前你怎么能甘愿死去!”她的眼睛动了动,失去了光彩的眼神牵引在他的脸上,唇角费劲地提了提,不知道是想要说话,还是想要露出一个笑。——那样的弧度,就像是在喊他的姓氏时会有的唇形。‘封决。’封决恍然间听到了她的这句呼喊,在无数场合、任何危急关头都能与他共度,沉稳有度地将他的冲动压制,再理所当然不过地站在他身边,从容地将一切事情理清。他只是生气。生气她的背叛,他那样信任她,没有过半刻的怀疑,她却选了压根没怎么相处的那个本体,联手来对付他。事到如今,他竟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背叛,还容她到了现在。从她执着追寻着他的目光中,封决隐约觉得,那件要证明的事,似乎就是和自己有关。“你要证明什么?”封决急促又慌乱地问,所有的细节在飞速的流逝,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她却以更快的速度迈向死亡,“你要证明的事和我有关是不是?你的背叛,说到底还是为了我,对么?”林寒见的眼中清楚地亮起了一瞬,短促的亮光,她眼睛弯了一下。而后,她伸出手,似乎是要触摸他的脸庞。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扑上来挡这一剑?你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封决顺从地贴过来,好让她碰到他的脸。她的指尖冰凉,停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用尽力气地向上,最终碰到了他的眼睛下方。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中砸落,顺着她的手背滑落,砸在了她染了血污的脸上。“林寒见——”封决气急败坏地喊她的名字,无处发泄的恐惧在意识到她呼吸停止的瞬间达到了顶峰。哪怕她能多说一句话。就算只是一个字,或许封决都不会那样的疼痛难忍,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疼,静静地看着她轻轻启开的唇间,没能吐出任何有效的音节。她已然衰败到了穷途末路,输进她身体的灵力就如进了无底洞,这道伤口严重到容不得半点缓冲。在她的双眼光华彻底消失前,她什么都没能做,只是毫无力气地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望着他,然后没有任何声息地沉默着死去了。这个过程足够长,也足够短。本体封决脚下不稳,往后踉跄半步,甚至还没能赶到近前去,林寒见就已经死了——在近处的人眼里,少年封决急促地同林寒见说了几句话,在她用尽所有力气抬起手来的时候,贴住了她的掌心,而后这一切就戛然而止地画上了休止符。少年封决的情绪铺天盖地地传来,连同他自己此刻心中的感受,将这位史上最强大年轻的妖王,仅仅以情绪就制在了原地,僵硬得动弹不得,四肢百骸发出无法支撑的痛楚呻|吟,灵力暴虐狂乱地逸散冲撞,掀翻了身边几圈的修士。林寒见脸上的易容在正面对上霜凌剑时失效。彼时沈弃已经再次退到了后方的队伍中,在其他修士赶来之前,沈弃同陆折予单打独斗了一场。这件事可以顺理成章地令本就体弱多病的沈阁主,在这场混乱的大战中脱身后方,作壁上观最后的结果。陆折予会输。他足够强,也足够疯了,但是他只是刚冒出头的嫩芽,在得以发展前集众人之力,可将他拿下。沈弃观战时,目光没有离开过本体封决,从全局角度总是能看得更清楚些。这位妖王可不是这么畏手畏脚的性子,竟打得这样放不开。看来消息是对的,他和另一个封决,削弱了他现有的实力。那就好办了。两方绞杀,就能没有变故地结束妖王这边的事。沈弃沉静细致地盘算着,脸上没有显露分毫。一位药修过来同他说话,询问他的状况,沈弃还能分毫不错地自如应对。他微微笑起来,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位药修泛起绯色的脸,陡然想起了林寒见。不知她现在在何处。可能是回去了,也可能是顺道去买点新奇的小玩意儿,她就喜欢这些东西。大概……不会逃跑吧。他在她身边留了不少人,既是保护她的安危,也是怕她随便跑了。她给出了承诺,目前来看也执行得很好。至少现在不要跑。沈弃这么想着,脑中浮现起她躺在院中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拿书搭住脸时的模样。他走近了,那书就往下滑落,正好露出她的一双眼,满目清亮地望过来。那名穿着青云派外门弟子服的女弟子扑上去为封决挡剑时,沈弃心底猛地跳了一下,突兀至极。他不用怎么思考就知道这人不过是螳臂挡车,一具躯体根本挡不住陆折予来势汹汹的霜凌剑,这把剑会毫无阻碍地穿透这名女弟子,抵达后方的封决的心口。但陆折予的剑停下了。他停得太快,遭了自己力量反噬,鲜血顿时从他的唇边溢出,可陆折予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坠落的人,手中的霜凌剑几乎脱手。那道人影从始至终映在沈弃眼中都只有小半片衣袍翻飞的背影。封决上前一步,接住了她。沈弃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身边人的议论纷纷他都听不进去,迈步朝那边走去。那过程太短了。陆折予的那一剑太重,给那道人影喘息的机会短促得令沈弃来不及走近。沈弃听见封决的嘶喊:“林寒见——”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继而更快地跑过去。林寒见闭着眼,脑袋微微歪着,她躺在大片的血污和封决的怀抱中。似乎死去得了无心愿,她双眼的弧度是在笑。同她胸腔中那道贯穿前后的伤口,对比着,像是一个恶劣的笑话。就在刚刚,沈弃还在想着她会在何处,在做什么。她却死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