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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你个小油条,还和我打起官腔!”张慎一跳而起,忽瞥见杜誉身侧的花朝,稍稍一顿,端正坐回位子,一牵官袍,摆出一副正经人的样子:“罢了罢了,念在有小娘子在,不败你的面子!”转而面向花朝,语气温和:“小娘子瞧着面生,是才进的刑部?年芳几何,哪里人士啊?是考的制科,还是家中蒙荫啊?”那日拘走花朝时她仍是男装,又一直低着头,夜色昏暗下,张慎并未怎么看清她的面容。张慎自诩翩翩君子,在菩萨跟前尚能失仪,在美人跟前不行。不待花朝答,又兀自嘀咕:“你说说,怎么好看的姑娘都让你们刑部招来了?我们大理寺连官婢中都没一个长得周正的!”花朝心中失笑。大理寺长官赵怀文,满京城出了名的惧内,若把漂亮姑娘放在身边,赵夫人定要上大理寺闹出腥风血雨。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张慎方才的问题,张慎又连连追问:“你们杜大人对你好不好啊?杜大人生就一张棺材脸,你不用怕,他若是对你不好,你只管和本官说,本官帮你教训他!”花朝只好答:“回大人,民妇不是刑部的人,民妇是大理寺的……罪囚。”“大理寺的……罪囚?啊!”张慎一拍大腿:“你就是那个马氏!果然我见犹怜,怪不得咱们杜大人四处为你奔走!”“莫凌兄!”张慎毫不理会他的冷喝,笑眯眯走到花朝身边:“我看秦家小祖宗说的没错,小娘子这般人物,怎会是残虐之人?小娘子快跟我回大理寺,本官这就升堂审案,还小娘子一个清白!”花朝见他走近,闻到一股浓重的茉莉香味,料想就是那传说中的香膏,未及反应,“阿嚏!”打下一个喷嚏。杜誉一伸手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莫凌兄不可对她动心思。”“哦?这是为何?窈窕淑女,君子缘何不得求之?”张慎笑道:“连那几乎成为你未婚妻的王姑娘,你都不拦着我去追求,怎的到了这位,反而小气起来了?”花朝听见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不觉抬目看他,因被他死死按在身后,只能瞥见一个精致的侧颜,眉心微敛,薄唇紧抿。好半天,才听见他沉沉吐出几个字:“马夫人已然婚配。”“哦,这我知道。她丈夫已逝,如今仍是孑然一身。无妨,本官不是迂阔之人,不在乎这些!”杜誉再一次抿了抿唇:“若是马夫人的丈夫……还活着呢?”“啧,蘅思,这就没意思了,你不愿我追求她,何必编出这么个理由!他丈夫活没活着,家有几口人,户部的黄册里写的清清楚楚,早送到我案头了——罢罢罢,我不跟你争就是!“争什么?争我?喂,你们不过问下我的意见吗?花朝忽觉荒诞,待张慎坐回位子上,轻轻抽了抽攥在杜誉手中的胳膊。杜誉似未反应过来,并未松手。正好这时,王菀带人回来,脆生响叫了声“大人”,杜誉才有些恍惚地松开手,落座案前。“大人你果然没有料错,董元祥贴身小厮董旺听见秦衙内当街质问张大人,立刻去找了胡管家。我将两人都带来了,大人要不要现在审?”“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秦家小祖宗拦本官轿子,是你们大人撺掇的?”作者有话要说: 张慎,字莫凌。☆、第九章杜誉对张慎不予理会,向王菀轻点一点头。王菀将董旺和胡管家带上来。董旺双手被缚,口中塞着棉布,胡管家身上没有任何束缚,神色倨傲,背着手走进厅内。董旺一被拖进来,就蛤/蟆似的往地上一扑,口中呜咽做声。杜誉示意,左右捕快抽出他口中棉布——“冤……枉……啊……”口中一能透气,董旺就大喊道,其声之凄厉刺耳,花朝只能自叹弗如,十分惭愧。怪道杜誉不买自己账,听多了如斯动情的喊冤,听自己的,想必是味同嚼蜡。连喊两声之后,忽然瞥见侍立在旁的花朝,一愣,立刻转口:“大人!是他!我家老爷定是被这个……”花朝入狱后,秦蟾派人送来一些银钱和几身换洗衣裳,此刻已是一身女装。董旺认出她脸,思路却停滞在她的装束上,结巴半天,才接上:“……这个不男不女的妖人害了,求大人明鉴,为我家老爷做主啊!”“你既说她谋害你家老爷,可有什么证据?”杜誉不置可否,徐徐问。“证据俱已上呈大理寺,不在小人手中……”杜誉转向张慎:“莫凌兄可曾阅过卷宗?”张慎明白今日受杜誉所诓来此,与此案再不可能撇扯干净。杜誉不愿移案,但只要两案长官同在,便算是两部合作办案,不算是越权。心中暗恨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面上却不能太拂他面子:“嗯,本官草草看过。死者董元祥身边搜到一份契约,是春熙班与马氏的签的。要将一部叫本子改编成戏唱出来。”“春熙班与马氏的契约掉在了死者身边,有可能是凶手杀人后仓皇逃窜时落下,的确可疑。那为何只状告马氏谋杀?”杜誉问:“春熙班呢?”“春熙班与我家老爷素无冤仇,生意上往来十分融洽。只有这马、马氏,一向嫉恨我家老爷抢她本子,前几日还让秦衙内将我家老爷打了……”“既已打过,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杀人呢?”杜誉问。董旺被问住,愣了一瞬,结巴道:“……定、定是没打够……”“你既能凭现场落下的一纸契约断出凶手为马氏,那么现场如有别的行迹指向旁人,此人是否同样可疑?”董旺愣了愣,好半天,才消化掉这句复杂的长难句,不确定地觑身侧胡管家一眼,茫然不知所措。胡管家插口道:“既是审董当家的案子,不知大人为何将小人一并抓来?若无实据,如此随意抓人,只怕要担个滥用职权的虚名。我家老爷与大人同在朝为官,大人抓了小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与我家老爷私下有隙,恐于大人名誉有损,也引得我家老爷无端遭人猜忌。”肚中有点墨水,又在朝廷要员家当差,气势果然与寻常草根不同。花朝暗道,不觉有些为杜誉担心。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户部侍郎胡惟简,官阶比杜誉大好几级,在朝中几十年,势力盘根错节。今上还是英王时,依附其对手高平王与崇礼侯,后来今上荣登大宝,却并未对这厮秋后算账,可见其明哲保身的本事。仆随其主,这位胡管家,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花朝生怕杜誉书生轴气上来,不管不顾和人撕破了脸,悄悄扯了扯他衣袖。杜誉微怔,未侧身看她,却浅浅一笑:“胡管家言重了。因此案与贵府命案恐有涉,本官着王令史去请胡管家来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