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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脸上也没什么哀伤神色,不过都是平静到了极点的样子,这样反倒更觉压抑。凌儿起初想尽办法说些外面的事情来哄她高兴,最后却也作罢。今日端了碗极鲜美的五味粥来,气味之美走了一路直教自己都起了馋虫,“皇后,尝尝这粥吧。”凌儿放下玉碗来刚一回身便看见一侧的长案上慢慢地都是锦盒,“圣上赐的绫罗皇后总当过来看看。”云阶也不说话,略略抬眼看了看她,凌儿叹口气,“却也是他的错。”仍旧是敢不了这胡乱说话的脾气,转身过去统统收在一旁,“皇后,先喝了这粥开开胃,一会儿传晚膳来。”凌儿再三示意她,云阶也便起身过来捧着碗细细地喝着,果真也是好喝的东西,凌儿见得她的脸色略略缓和下来,一直便是如此,好好地梳洗妆扮,好好地用膳,只是不愿多说话。“我刚才去前边传这粥来,遇见几个偏宫的宫女,她们偷偷聚在那边说前些日子圣上本欲来看皇后的……”她满心欢喜地说着只想赵匡胤还是记得的,却全忘了后半句的不好,等想起了才发现晚了,只得低了声音。云阶以锦帕轻轻擦拭唇角,一个眼神带着探寻,凌儿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云阶轻叹一口气,终于是开了口,“说都说了,怕什么。”凌儿嗫嚅着,“可是后来去了桓芳宫。”“嗯。”云阶只淡淡应了声,凌儿却突然起了愤怒,“那会儿可还说着只立一后再不纳妃,如今却也让这花蕊夫人入了后宫。”云阶却觉得她这口气很是可笑,“他为帝王,你可听过哪位帝王无妃的?”话说完便仍旧是懒懒坐在一旁。凌儿在一侧喋喋不休地念着,“自夫人去后那次他竟再未曾来看过,皇后终日如此真的要憋闷出病来了。极是男子汉大丈夫便该言儿有信,只要皇后的话是他旧日说得今日却又……”云阶挥手让她去传膳,“你只听他这么说,却也不想想这话可曾是对我说的?”凌儿一愣,“皇后……什么意思,圣上此言必是对皇后的许诺啊。”云阶摇头,“不是,他娶我纯是为了完成爹的遗愿,以及顾及旧日爹于他有恩,这话,分明是说给别人听的,至于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凌儿听不懂,也便匆匆去传晚膳来。凉波冲碧瓦,晓晕落金茎。金陵醉软风光如故,李煜渐渐恢复了意识,浑身并不曾觉得有什么难耐的感觉只觉得眼睛连带得头疼,好似近日总也见不得光亮,心里正想着,睁开眼来。女英的声音便响在耳畔,“国主?”带了焦急,这边见得他终于醒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说着,“惊蝉,去传御医进来吧,说国主醒了。”“等等。”李煜似乎觉出了些什么,额前细碎地披散下头发,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放回身后,女英便走过来在榻边望他,“不能再耽搁了,近日这病总是一次比一次厉害,无论如何这一次要叫人来看看。”李煜手指覆在枕上细细地勾勒,女英只当他还有顾虑,放软了口气,“国主,无事,方才御医诊脉说身体并无大碍,现下再让他们进来好好看看吧。”李煜半晌不做声,忽地抬起头来,女英一愣,如此近距离地望他竟然见得那重瞳颜色远比往日浅了,正在错愕,李煜一句话问得她瞬间彻骨冰寒。他问她,“为什么不点灯?”女英极力止住自己的颤抖,声音却是控制不住,她眼望着窗外朗朗乾坤大好的日光映照,她手指轻轻覆上他的脸,“你……”李煜微微笑起来,垂下眼去,“我看不见了对不对。”他觉出女英的手不住地在抖,似乎她在竭力地控制,却总也止不住,李煜依旧带笑,笑得异常优雅,只有那眼目微微地失了神,他抬手握住女英的手按在掌心里,猜测着她的方向便略略转过去,仍旧是支起上身,口气极是平静,平静到女英几乎不敢相信,“别怕,现在出去让御医都回去,只说我起来觉得大好,没什么事了,不要让他们看出来,好么?”女英只觉得他的手凉薄却分明极稳,“不行……你已经……”李煜微微摇头,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不得乱说。”他此时此刻镇定安静得当真……不像个人,云淡风轻得反倒像是看不见的人是女英,他丝毫不见恐惧,说出话的不自觉让人心安,这是种很可怕的力量,你便要听他的去做。女英定定心神,依他的吩咐从容而出遣散众人,再回去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很安然地靠在榻上,微微闭上眼睛,“其实这几日,天气一直不错吧。”第一百八十六章触目柔肠断(下)女英定定心神,依他的吩咐从容而出遣散众人,再回去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很安然地靠在榻上,微微闭上眼睛,“其实这几日,天气一直不错吧。”女英应着是。“难怪。”他呼吸平稳安宁,慢慢地和她说着话,“女英,怕么?”他再次问她这个问题,好似从她留在他身边开始,他总爱问女英这个问题。女英深深吸一口气,取了椅子来坐在他身边,“不怕。”他轻笑。“或许一会儿便好了,我只是看东西越来越暗。”女英忽地转念,“点起灯来试试,能不能见得光?”李煜摇头,“昨日我便是见了珠晖,头很晕,反倒更觉难受。”女英细细打量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决定告诉他,“重瞳之目……显得浅了。”他闭着眼睛抚上自己那一目重瞳,“不是都说帝王之相么,如今开始得了业报。”说完笑意更深,“果然,它永远都是我的障。”女英咬着唇,“重瞳为奇贵,主圣德勤能,英明神武,为帝王之品。”“看看我便知了,这是你们所说的帝王之品?英明神武?”女英默不作声。李煜突然有些怅然,“我幼时,弘冀哥哥总不喜欢我和他不同,这眼目一直在他心中是个死结,如今他地下有知见我得此业报,想来终于能够释怀了。”“你何必如此说……”女英知道他并不觉这重瞳有什么稀奇,但这到底一直为人传诵,李煜微微睁开眼来,“好些了。”他渐渐能够看得清四周的轮廓,心里却最清楚不过,身有异相,眼色转浅见不得光绝非吉兆。一次比一次厉害,或许下一次,他就再也看不清楚。略略有了感知,让女英扶着下地,“我必须让从善快些回来,不然……如若我出了什么事情,他岂不是要流落异乡。”女英手中一紧,李煜复又笑起来,他开始能够望见她的脸色,带着惊惧过后的强自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