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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如果坏了呢?”小护士笑了,“这个虽说不是百分百没可能,但是人工耳蜗损坏的几率很低哦,就算坏了也可以更换的,基本不需要担心。”杜梨知却没她那么轻松乐观,他有点愣神地站在玻璃门前,直到温寅的视线对上他的。大概没想到杜梨知还没有离开医院,温寅惊讶之余对他点点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谢谢。温寅看上去一如往常,甚至这人在几分钟之前还被自己腹诽不过一个小感冒就小题大做,可是若是细查,还是可以发现到对方在眉里眼间的精神状态和之前,甚至是早晨相比,大相径庭判若两人,哪怕他表面上努力维持着固有的沉稳和淡定,却依旧仿佛是虚浮的,轻轻一晃,便要散了。一个机器,一个开关,就将有声无声隔出了两个世界,而一个人的所有所有,甚至整个人生,未来都将压在这样一部小小的机器上开关上,这会是什么感觉呢?杜梨知无法想象。意识到此的杜梨知觉得胸口闷闷的,他喘了口气,没再看温寅,直接掉头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温寅双眼阖起面容苍白的那一幕时不时就会在他眼前出现,杜梨知一到家就打开网页,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那四个字:人工耳蜗。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甚至在没多久前根本闻所未闻,而搜出的介绍也很笼统,大意是:人工耳蜗是一种隐藏在耳后的听觉辅助设备,他由麦克风、语音处理器和信号接受器等等结构组成,需要通过手术来植入,价格不菲。主要是为了帮助失聪或是听力重度障碍的对象。在它出现后,的确成为了很多患者的福音,有的从小就听不见的人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独立的工作学习了。但是这所谓的“正常人”,对于温寅来说又有多大的差距呢?人的听觉神经一共有一万六千多个精细的毛细孔,人工耳蜗却只有二十个电极,哪怕再高的科技也无法模拟出纯粹自然的神韵。他是一个从小学习钢琴、小提琴,维也纳音乐学院毕业的高知,他更是一个曾经创下白金销量,写出无数畅销歌曲的金牌制作,耳朵几乎就是他赖以生存的一切。然而现实却是他将再也听不清学了这么多年的音乐,再也分不出歌与歌之间的差别,他甚至也许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认出自己当年亲手写的谱,作的曲,这将何其残忍。难怪除夕夜的那天,温寅曾经说过那句话,他说:我已经死了……当时的杜梨知只觉他有些莫名的悲观,然而现在他突然一瞬间明白了这种感觉,明白了温寅的生命里究竟失去了什么。如果今天换做是自己,自己是否可以默默地承受这一切,还像他现在这样活着?杜梨知不由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这感觉像一颗直落的陨石一样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上。这一夜,杜梨知难得的失眠了。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停了两天,这个星期都会尽量日更啦~所以求留言求收藏,各种球~~~另外,文内的一些名词注解神马都来自于百度、古狗等等的网络知识~有错误的地方欢迎指正哦☆、第二十八章温寅感冒一好马上就上了班,他坐在琴行二楼听见隐约飘上来的琴声就知道应该是杜梨知来了,虽然那人总是臭着脸摆出了不愿意不合作的态度,但是事实上只要有时间他还是会尽量来教妞妞钢琴。让一个大明星做这些,的确算是难为他了。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温寅下了楼,杜梨知看见他时手下一顿,妞妞忙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拍手,“错了错了,荔枝这里弹错了!”“闭嘴!”杜梨知有点恼羞成怒,看温寅走到了面前,犹豫片刻还是道,“你病好了吧?”温寅没想到杜梨知会出口关心自己,道,“嗯,好了,那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别瞎客气了,我只是顺便。”温寅笑笑,也懒得拆穿他,“我给你的资料看了吗?有什么想法?”“看了”杜梨知想到那份坑爹的合约就充满了讽刺,“想法么……呵。”此时,小卡送完了妞妞回來,进门时身后却跟了两个人,杜梨知一看见他们立刻变了脸色,对方对于会在这里见到杜梨知也是面露惊讶。走在后面的男人身着深色的休闲大衣,脸上则顶了一副大大的墨镜,不过那张脸和周身闪光的气势还是挡也挡不住的,正是成骄。而前面那位则是在此地被杜梨知撞上过一次的成骄经纪人,刘宴。“杜先生。”刘宴不愧是比Cleo还要资深的圈里前辈,见到杜梨知反应极快的当先打招呼,态度和前几次见到杜梨知时一样的不卑不亢,好像眼前这位还是曾经的杜天王一样。成骄拿下墨镜,笑了,“难得我来你店里能有客人,看来离倒闭还有点距离。”温寅也不生气,“不劳您老cao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杜梨知听他们口气就知道外界关于两人亲如兄弟的传言并非胡说,一时只觉自己的处境很是尴尬,“来了大客人,那我先走了……”温寅还没开口,倒是成骄把人拦住了,“没有没有,我又不找阿寅,我来找小卡的,你们有什么事要谈吗?继续说继续说。”全世界都知道杜梨知单方面和成骄不对盘,成骄对杜梨知的行为倒是从来没有发表过什么看法,但是肯定不会是喜欢或者是欣赏的心情,如今杜梨知落魄了,要两人的立场换一换,杜梨知没落井下石,至少也会摆点脸色出来让对方知道知道当初和他作对的下场,可此刻成骄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亲和温柔不说,眼里丝毫没有对杜梨知的嘲笑和敌意,还笑得很有安抚意味,难道他真是外界所传的圣母体质?温寅倒是知道成骄做着什么打算,无非是和他之前一样,从来没把杜梨知放在眼里而已,再加上能让杜梨知忐忑总比让他炸毛更来得有意思吧。“行了,你有事就快滚去谈,别杵在这影响我做生意,有客人来怎么办?”温寅不客气的挥手赶人。见到成骄和刘宴笑笑着和小卡上了楼,杜梨知很是震惊,“他真来找小卡的吗?”“嗯。”“小卡是……”“小卡是有正职的,他是钢琴调音师,成骄有时要调音就会找他。”杜梨知瞬间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除了温寅,成骄的音乐制作团队在圈里都是顶尖的名声在外,他和杜梨知一样,在这方面用人非常苛刻,能当上成骄的御用调音师那技术肯定在国内都不会是一般两般,怎么可能还混在个小琴行站台啊(?)“真看不出这小地方还卧虎藏龙?”被颠覆价值观的杜梨知酸溜溜道。温寅笑笑,随意带过了这个话题,“刚才说的那份资料,你要有问题可以不用着急,这周六你有没有时间,我可以找律师朋友来好好谈一谈。”杜梨知看着温寅的眼睛,目光很是直接,甚至有些锋利的探究,温寅却始终淡然的回视,半晌,杜梨知处于防御状态的肩线慢慢松缓了下来,他合作的点点头,“好吧。”周六很快到来,地点约在梛楠苑附近最为繁华的商圈附近,一间隐蔽性很好的咖啡厅内。温寅找的是圈里对于打明星合约方面的官司经验老道的严律师,杜梨知难得没有拿乔,期间认真地听取了严律师的意见。严律师说得非常直接,今天如果不是温寅开口,他是绝对不会来的,相信如果没有温寅,也不会有其他律师会接杜梨知这个case,或者说,哪怕帮了,也是只有输死的一条结果,无论他这边是否占理。他希望杜梨知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现在极差的处境。这个不用他提醒杜梨知也明白,可是由对方嘴里一再的反复强调,杜梨知的自尊心难免受挫。多亏坐在对面的温寅时不时的对他投来安慰的眼神,杜梨知才没有中途就蹦起来。而严律师讲得和杜梨知自己猜想的差距不大,明星和经纪公司打官司,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下家支撑,基本就是倾家荡产一条路,不想赔光血本那就只能慢慢耗,可是公司不怕耗,艺人却半点都耗不起,耗光了人气青春不说,到头来依旧是一无所有,费时费力费钱,赔了老婆又折兵,彻底的吃力不讨好。再加上,杜梨知哪怕和老东家成功解约了,又有没有新公司敢收他呢?收了他又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捧?万一他再被雪藏,就不只是掉入火坑可以言说的了。这些尖刻的问题都是摆在杜梨知面前亟待解决的现实,杜梨知自然明白,却不想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会如此残酷,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前路茫茫,他以前那些自信和自以为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把严律师送走,温寅回到座位,就见杜梨知愣愣地看着对面商场上的大荧幕,里面正播放着一则运动品牌的广告。“他叫……程泽惟,”杜梨知向着荧幕里朝气蓬勃的身影抬了抬下巴,“是个新人,我以前总是记不住新人的名字,可是现在……终于能记住了。”温寅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丧气,“你可以不用马上做决定,有时间再考虑一下。”“我还有时间吗?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杜梨知反问。在他问出那句“我还有时间吗?”时,温寅的唇角僵硬的抿了抿,“那你想清楚了吗?”杜梨知重新抬头去看那荧幕,“都说这个圈子残酷,每时每刻有多少人倾尽全力只想往上爬,别人说啊你要拿这份努力去换一个行业早就可以出人头地了,你都做过明星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但是谁又知道,一个人都做过明星了,还有什么是能做的?”温寅没想到杜梨知会说出这些,怔愣了下点点头,“是啊,我明白了。”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有人看吧?☆、第二十九章这天杜梨知回家时顺便从报亭捎了份八卦杂志,最近的封面上除了某位著名旅美小提琴家要回国开演奏会的消息之外,剩下的则全被杜梨知的新闻给占据了。杜天王欲与老东家解约!?柯卡娱乐爆出天价违约金!!纸包不住火,现如今的信息社会,杜梨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彻底脱身,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只是他已经尽可能低调再低调了,没想到才几天功夫还是闹得人尽皆知。杂志上刊登的照片是严律师约谈柯娱负责人的场景,柯娱果然不给杜梨知好过,并且态度强硬,不只不看在他为公司赚了七年多的钱的份上,还要反过来把十年的帐都丢给他,据媒体估计,按杜梨知闯祸前的身价来算,他最高很可能会面对六千万的赔偿,最少也不会低于一千万。现在,两方已将资料移交法庭,只等开庭宣判。温寅下班回家见到的就是隔壁那位正两手下垂,上半身烂泥一样趴在露台栏杆上的画面,眼前是巨大的落日,夕阳的余晖洒了满地,将杜梨知的脸和头发都染成了金橙色。杜梨知嘴里咬着烟转过头来,不冷不热的对着温寅露出牙齿笑道,“晚安啊,大制作人。”温寅瞥了眼被丢在地上狗啃般的杂志,竟然问了句,“要不要出去喝一杯?”杜梨知一怔,过了两秒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人是在约他喝酒吗?约他杜梨知?把这句好好消化了一遍后,嘴角抽了抽,杜梨知不自在道,“现在才几点啊?”六点都没过。温寅道,“我朋友有家店应该不错。”事实证明,这家名为“Violet”的店的确是不错,地址就位于离梛楠苑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处,内里场地宽阔舒畅,装修也自然简洁。杜梨知和温寅走进去的时候人家还没正式营业,老板见了他们忙笑着过来打招呼。本要把人安置在包厢内的,但杜梨知见人不多就想坐在大厅角落,温寅同意了。“你朋友可真多。”杜梨知还有点小别扭,说得倒是老实话。温寅松了松领带,“是高中同学。”看见侍者上前,直觉性就往烈的那边瞟的杜梨知这才想到,“你……能不能喝酒啊?”温寅笑笑,“小酌可以,不过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等杜梨知同意,温寅就点了两份简餐。杜梨知想了想又叫了瓶白葡萄酒,“你还是喝这个吧,我不介意有没有人陪酒的。”这三个多月来,杜梨知总共才进出过两次酒吧,这对以前的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此刻舌尖重新被这刺激的液体所浸没,杜梨知生出些久违的陌生感外又想到近日的烦心事,不由就多灌了几杯。温寅静静地看着他喝,在他认为的可控范围内并没有阻止杜梨知的发泄,一个人压抑太久的确需要适当的纾解。八点刚过,店里就陆陆续续多起人来,温寅的状态是不适合太过热闹吵杂的场所的,好在Violet是家清吧,哪怕周围都坐满了,也没有过分喧嚣。此时,背景的轻音乐停止了,正前方的小型舞台上出现了一个文青打扮的女孩,她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的唱起歌来,具体唱些什么温寅听不清,他只知道面前的杜梨知从头到尾都在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女孩,连手里的酒都忘了喝。温寅很想调侃他一下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但是他知道杜梨知不是在想这个。“这首歌我也会唱,她没我唱的好。”杜梨知有点微醺了,脸颊也红彤彤的。“高音没上去,尾音也飘了,第一小节怎么和第二小节唱的一样呢?”温寅听他接下去开始滔滔不绝的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