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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大步走到阶下向小皇帝行礼。对自己的侄子躬身,也未见丝毫拘泥。自他出现,宁王的脸色就不大好看,眯眼盯着他,讶异于自己竟忽略了他这么多年,此时不得不在在心里给这位七弟重新定位。周棠的目光在朝堂上迅速逡巡一遍,看到洛平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洛平暗暗吁了口气,收起多余的担心。仅仅三个月,他的小棠又成长了不少。越王恭敬地向小皇帝陈述了这几年越州剿匪的各项事宜,以及此前越州天灾的应对方式和结果。小皇帝听了之后大为赞赏,说他治理有方,问他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越王谦道:“父皇仙逝之时我未能伴其左右,实在不孝,为皇上分忧本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事,带罪之身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有一事相求。”“七皇叔请讲。”“臣为了清剿越州山匪,曾临时征集了一支南山军,如今这些兵士出生入死换来百姓安宁,却没有正式编制,不能领到朝廷军饷,臣对他们深感愧疚。想请陛下准许他们正式编入兵部军籍,以犒劳他们安邦之功。至于先斩后奏之罚,由臣一力承担。”“七皇叔哪里话,你尽心尽力帮朕安定天下,何罪之有?军籍之事,朕定会……”“请陛下三思而行!”兵部侍郎上前一步道,“越王私自征兵,就算是为了剿匪,也与理不合,若是给南山军入编,地方军队以越王马首是瞻,则可能对陛下不利啊。”“朱大人是怕本王拥兵谋反吗?”周棠厉声反问,把那兵部侍郎说得一愕。他本是在宁王的授意之下如此谏言,没想到这越王的气势如此咄咄逼人,而宁王似乎还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样子,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陛下,臣是为了您着想啊。”两方僵持,小皇帝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不禁向洛平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洛平回了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拢袖正要上奏,突闻一声冷哼,阻住了脚步。越王有话要说。那两人互换的神色刚好让周棠瞧见了,他微微皱了眉,剜了洛平一眼,便朝着兵部侍郎冷冷道:“朱大人是忠君之臣,有此顾虑实属正常。本王的南山军人数本就不多,千人军队已被本王悉数带来了秣城。本王只求让兵士们生活无忧,本来也没想让他们继续效力于自己。此番前来,便是把这支部队交予皇上作禁卫军调遣使用。本王不日离京,也不再带他们离去,这下朱大人可放心了?”此话一出,众人骇然。他们明白了,越王不是来讨赏的,他是来送礼的。他把这支南山军精锐送给了小皇帝,既表明了自己忠君之意,洗脱谋反之嫌,又公然给了宁王一记下马威——要打小皇帝的主意,先过我这一关吧。最终兵部不得不收下这份赠礼,洛平始终旁观,敛目不语。下朝后,洛平回了通政司,越王被安排在浮冬殿休息。各自无言。作者有话要说:闲言碎语:双更就不预告了。☆、第四十五章戍边王(下)傍晚时分,洛平出了城。当初他在秣城郊外开的酒肆现在生意十分红火,老远就听见里面划拳拼酒的声音。临得近了,又传出一阵喧哗,大概是有人赊账不还,被轰了出来。只见孙大娘把一个木头条凳舞得滴水不漏,直把那人打得抱头鼠窜,差点撞到刚要进门的洛平。孙大娘的条凳在洛平面前戛然而止:“……老板?”洛平赞道:“孙大娘,功夫又精进了。”孙大娘立刻笑开了花,忙把他迎进店里,腾出个雅间给他。数年不见,在孙大娘眼里他仍是那个有本事当官没本事照顾自己的年轻主子,便按着他以前的喜好问道:“龙井?”洛平却摇了摇头:“今日想喝酒,来一坛春醪吧,喝不完我带回去。”孙大娘关切道:“才刚回来吧?当心喝得糊涂了,在京城里闯祸!”“回来有一阵子了,就是一直太忙太清醒,都没空糊涂一回。孙大娘,去拿酒来吧,放心,我有分寸的。”“好好好,这就给你拿去。”洛平空腹喝了两壶,就有了些醉意。楼下嘈杂人声也都渐渐听不清晰了,倒是有一个脚步声,轧着楼梯,切切传到他的耳朵里。来人说:“我不来找你,你便要一直不理我么?”洛平道:“王爷休息好了?坐吧,我家酒肆的春醪是最醇的。”周棠没有坐到他的对面,而是直直走到他身边,弯腰扳过他的脸,堵住他的唇。酒香蔓延在两人的口中,洛平眼中迷离,微醺的脑子不怎么听使唤,看周棠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一时竟出了神,没有闪躲。周棠急切地吮吻着他的唇舌,舌尖在他的上颚来回舔舐,撩起洛平的丝丝战栗。明明累到筋疲力尽,可回到浮冬殿根本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这个人,想见到他,想指责他,问了他府上的人找到这里来,终于见到了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渴望了。周棠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有些急躁地压迫着洛平的后脑,吻得更深。洛平把手轻轻抚在他的脸上,手指抚摸过他的眉毛、眼睫,羽毛般轻柔,像是在说着安抚的话。周棠渐渐平静下来,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小夫子,我很想你。你是故意的吧,打发我一点甜头,再远远逃开吊我的胃口。”洛平望着他笑,那笑容都被春醪酒熏得香甜:“我也很想你。”周棠一愣,三个月来的愤懑,居然就在这五个字里灰飞烟灭了。他被洛平坦诚的眼神勾得口干舌燥,干脆坐在同一张条凳上,顺势把他揽在怀里,还要亲上去,这次被洛平让过了。“我很高兴你今天在朝堂上说了那番话,”洛平说,“你能如此豁达,自己想到这样做,我便放心了。以后即使没有我在你身边,想来也不会做出莽撞的事了。”“小夫子你在说什么?”周棠皱眉,“你不是又回到我身边了吗?”洛平自知醉后有些失言,换了个话题道:“你花了三年多心血训练的南山军,成了别人的嫁衣裳,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不会啊,我自己还留了一千近侍,送那小皇帝一千又何妨?再者说,这件嫁衣以后我还是要收回来的。”“嗯,你看得透就好。”洛平端起酒盏送到他唇边,“你不喝一点么?我拿了一整坛,不喝浪费了。”周棠笑着饮尽:“很少见你这么贪杯。”洛平又斟了一杯自己喝了:“今日你回来了,要庆祝的,今朝有酒今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