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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第一章

夏秋交接时节的傍晚，空气尚有余温，整个世界都蒙着金黄色彩，温暖动人。

掌文大厦，顶层会议室。

“投票结束，7：3。”左岩看着对面的吴不克，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吴不克，你被开除出董事会了。”

众高管如鹌鹑战战兢兢，这样舒适的天气，他们额上竟然开始渗汗。

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人听到结果后并未气急败坏，相反，他身体朝后仰，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交叠，面无表情，有点疏离。他皮相极好，有一种贵族气质的英俊，戴着一副铂金色边框眼镜，右眼尾梢有颗漂亮的泪痣。

他一开口，地图炮直接扫射在场每个人：“这就是你们的策划了这么长时间的结果？你们过家家啊？”

坐在他对面的那人闻言一笑，这笑容非常塑料：“不克，你嘴巴还是这么毒。”

吴不克转动手上的笔，细长的笔在他手上动的十分灵活。一下午的会议，每一条都是在控诉他独-裁-专断。从VR游戏内容投资到版权开发叫价，每一件曾经为公司做的贡献如今因为利益不够最大化，成为了罪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掌文集团，国内最大的原创平台公司，从内容到孵化一条线运营，十年前资本不看好，十年后资本追着合作，目前估值500亿，即将登陆港股上市。

外界新闻都在报道本次上市最大赢家非左岩/吴不克莫属，招募书的股权占比显示，两人的股权加起来超过50%，对掌文拥有绝对控股权。这一对搭档从一起建立起掌文，从无到有，堪称业内黄金搭档。

谁也没想到在上市前，这对黄金搭档会拆伙。

左岩相信数据，吴不克相信内容。在以分发算法为主流的互联网，吴不克的那一套被认为“过时”了。就像一个国王死守着他的马车，不知道世界早已在蒸汽机的催动下扬帆远航。

吴不克看着自己面前的合同，“你想让我把股权转让给你？”

左岩做了个耸肩的动作，“我想一个公司里不应该总是出现两种相反的声音，这样对掌文的发展没什么好处，与其在你手里，在我手里会发挥更强的作用。当然，我会按照市场价买。”

吴不克垂眉，左岩想让掌文和他划清归属，掌文的未来和他这个创始人不再有任何关系。

他扫了一眼众高管，声音很平静：“你们呢？”

CFO盛伦鼓起勇气开口：“克总，您之前关于游戏的提案经测算前后投入共需70亿，将要吃掉公司未来三年的盈利，风险太大，回报率过低，已经被全票否决了。我们一致认为您不太适合继续担任公司的决策者。”

左岩表情带着遗憾：“不克，公司经不起你挥霍，我和其他董事一致认为，你会将掌文这辆马车驶向悬崖，感谢你对掌文的孵化和成长时期的贡献，可是你已经不再适合它。”

吴不克提议掌文扶持优质作品，联合开发游戏/影视/动漫等一系列版权，将合适的内容给合适的人做，同时自己也向上下游开展业务。成立影视与游戏制作公司，一同开发内容，对标漫威，形成一个自己的掌文宇宙，同时投入VR形式的游戏开发中。这一定是未来的方向。

而左岩选择竞价叫卖掌文的版权——这使得连续多年，掌文的收入日益攀升，财务报表非常好看。

用左岩的话，能轻松赚钱，为什么要自己下场玩泥巴？

数据越好的书叫价越高，左岩认为所谓的内容好不过是一小群人自以为是的傲慢。

吴不克看的更长远，随着市场版权价格水涨船高，制片方担心扑街，请小鲜rou小花来表演，圈粉丝的钱。游戏更甚，做业游，做端游，照着其他抄，和影视同步播出，再圈一波氪金玩家，再圈一波。这种玩法终究有过时的那天，因为整个影视商业的产值加起来不过千亿，版权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能有多少呢？当非理性热度消减后，人们又会回到内容本身。

想要抢滩未来，必须亲手去制造未来——站在岸上是学不会游泳的。

引发两人争执爆发的是，吴不克发现左岩为了把版权卖出更高价，纵容数据造假。

“你们真的都这么认为吗？靠着版权叫价，公司盈利，这样是有一个限度的。”吴不克认真地问一众高管。

“我们之后会投资影视项目，也会参与到影视开发当中。”左岩打断吴不克，“但不是你那么个玩法，公司的帐面快被你掏空了。”

上市在即，大笔支出就是运营费，对掌文的股价会造成打压。

“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克总，公司经营不是赌博。”掌文最开始的投资基金代表开口，“您应该把年轻人的冲动收一收了。”

吴不克看着高管眼镜或是贪婪，或是不屑的目光，心中涌现浓重的失望。作为最早一批网民，五岁开始玩电脑，八岁编程，十二岁建立论坛，十五岁的时候这个论坛群星荟萃，结识左岩，一起经营，十八岁的时候转型成网站开始商业化，掌文连着前身走过十六年风雨，没有死在互联网泡沫和金融危机中，而他被同伴狙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真没意思。”吴不克忽然开口。

“你什么意思？”左岩警惕的看着吴不克，害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我说你们，包括你，你，你，”吴不克点过去几个人，都是掌文高层，“你们曾经有机会更靠近未来，但现在你们失去这个机会了。”

“既然你们处心积虑盯着这26%的股份，卖也无妨。”

包括左岩在内的一众高管露出惊喜的表情。掌文外界的估值是400亿，但并不代表现在就能用四百亿套现，公司内的股份转让，按照的是当初约定的期权价格，换言之，他们能用二十六亿现金来换取一百多亿的股票，掌文上市后的价格将更高，这是注定不会赔本的买卖。

“不过我要留1%。”吴不克将笔盖扣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左岩，“不如把这个当成彩头，打个赌吧。”

左岩听到他的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确定？1%的股票来当赌注？”

那可是几亿啊！

“用十年的时间，赌我们究竟谁输谁赢。”吴不克站起来，一字一顿，“你说我是错的，最好证明你是对的。”

他拿着合同的一角，直接甩了出去，那叠纸掠过平滑的会议室桌面，直到撞到了左岩的手菜停下。左岩被打的生疼，额头青筋暴起似小青龙。牙根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