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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能够护着忠顺王,可是,护得住忠顺王的党羽么?水溶想了半晚上,冷汗湿了脊背,天刚亮就吩咐了王府的管事,把新寻的工匠找来,倾王府的人手替林沫修缮侯府。荣宁二府那儿也不曾派人去说一声,直到贾琏急了亲自找上门来,他也没见,只命长史回话:林侯爷要修侯府,那匠人被我们王爷送给林侯爷了。贾琏把京城里的侯爷想了个遍,才意识到这位林侯爷就是自家那个便宜表弟。回去说给贾母听,贾母气得没法,连连训他办事不利,他回房去砸了两个花瓶子都没能消气。王夫人等要叫林沫过来问话,谁知道嬷嬷们根本进不了林家的门,林福领着几个管事的守在大门口,嬷嬷们要骂他们就哭老爷太太去得早,如今别人家的奴才们都敢在大爷头上撒野,老天怎么不开眼,唱念做打一番地把那几个婆子给轰了回去。忠顺王问到北静王府去,水溶只是笑问:贾公不是在工部当差么,寻几个匠人,怎么还用得着我们这种外行人插手?倒是泰隐,在京城里孤苦无依的,我不帮他,他去哪里住呢。最后,还是薛蟠从金陵雇了个匠人过来,解了贾府的燃眉之急。林沫听说了,特地来北静王府道了次谢。水溶如今学着他称病不出,窝在房里对着皇后前天赏给他母亲的玉观音哭笑不得,听说林沫来访,想着自己如今的境况,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有脸来?管事的吓了一跳:王爷不想见他,那奴才去打发了他走?谁说本王不想见他?水溶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了,本王想他,可想得紧啊。林沫本来以为水溶是同他一样装病的,谁知道进了他卧房一看,水溶居然真是半躺在炕上,发丝凌乱,穿着雪白的**,外头披了件白底蓝纹的袍子,面色雪白,神情颇为潦倒。他也只好把那几分调笑的心思收一收,坐到水溶床边上,亲手给他倒了杯茶:王爷身子如何了?水溶并不推辞他送茶的举动,也不接,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林沫端茶的手看。那是双很漂亮的手,细白精巧,手指纤长,想来是柔软如玉的。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直到林沫觉得手酸了,把已经半凉的茶倒进了自己肚子里,还感叹道:到底是北静王府,这普洱有些年份了吧?林沫这个人惹不起。他背景硬,脾气暴,心思深,最重要的是还不要脸。水溶暗暗地告诫了自己一番,然后痛恨管事的把林沫放进来的行为。但是水溶到底是水溶,他很快就露出一个虚弱无奈的笑容来:林侯爷怎么来了?不怕小王把病气过给你?这声林侯爷同小王让林沫迅速地意识到,水溶正在生气。不过他气什么呢?林沫眨巴眨巴着眼睛。他今日过来原先是想探探水溶的底线的,不过情况好像不大对,一言不慎可能就要惹怒了北静王貌似已经惹怒了。虽然水溶这根浮木他原先打定主意要舍掉,不过人家真不打算载他了,他还是觉得怪可惜的。所以偏头道:我也算是出身杏林世家,家里的医馆在江南也有些名气,不如我来给王爷把上一脉?水溶缓缓地抬起下巴,并不伸手,只是轻声说道:侯爷看不出来,小王这是心病?王爷青年才俊,龙驹凤雏,是朝中人人称道的贤王,又能有什么烦心事?林沫笑问,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水溶发现,跟林沫这个人说话不能拐弯抹角,他装傻充愣的水平比谁都强,想跟他虚以为蛇根本行不通。何况,他想逼林沫说心里话,林沫又何尝不是怀揣着这个心思来的?叹了一口气,真真的冤家克星。如今人人都说,四王八公,东平西宁南安北静四家一起封王,传到我们这代,不少人都说,北静王府独领**。你猜是为什么?林沫想了一会儿:我想,大约是王爷很得圣眷?你可以直接说我左右逢源,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我们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林沫笑了笑,赞同了水溶的说法。水溶接着说:其实不是这样,北静王府要比其他三府多些权势,是因为我的曾祖父姓水,我们是太祖皇帝的族人。从一开始,我们就比其他三家略高了一些。林沫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权势本来就是皇上给的,难怪。我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我怕忠顺王。水溶声音很冷,我不怕你笑话,我就是怕他。不是因为他是亲王而我只是郡王,而是因为,他是太上皇的亲儿子,我同皇室的关系,却已经很远了。林沫笑了起来:王爷何须担心?第一任北静王是太祖皇帝的族人,而过几代,忠顺王也不过是皇帝的族人而已。更何况,他凑近水溶,轻声说道,我原先以为,本朝文武,虽都有些意思,但是多是靠女人吃饭的,如那荣国府,就是靠着一个贵妃在撑门面,北静王府倒从来都是男人谋前途。然后他笑了笑。这个笑容的意思太深刻了,水溶几乎不用动脑子就看明白了王爷您这么四处讨好的行为,跟女人又有什么区别?用尽所有的理智都没能压下怒火,他一把拉了林沫的衣领到面前,声音冰冷:你在自以为是什么?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么?林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倒也无妨,若是王爷日后被史书记为戾王,我也能跟着蹭一蹭光。水溶松了手。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想从林沫这儿拿好处?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人能给他什么好处?倒是皇上真是运道好,有这么个忠心耿耿的靖远侯替他谋划。纯臣做不到权臣。林沫并没有因此而离开,他就着那个被水溶抓近的姿势,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但是中庸之臣也做不到。有个站位,亲近亲王是对的,但得亲近个聪明的不是?水溶觉得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若是忠顺王够聪明,除了废太子以后应当立刻登基的,他却没有,所以今天坐在龙椅上的才是圣上。你胡说什么,废太子是被义忠老千岁水溶忽然说不出话来了。林沫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同水溶拉开了些许距离:圣上给他的封号是忠顺,太上皇并没有反对,王爷您说,太上皇是个什么意思呢?水溶觉得脊背上又开始冒冷汗了。林沫站起来,取了岸上的纸笔,动作轻缓优雅地研起墨汁来,水溶问:你在做什么?帮王爷开个补神益气的方子。林沫展颜一笑,我确实是出身杏林世家的。第8章好黛玉软言辞贾母,妙林沫从容应刁难请到了工匠,又向薛家借了些银钱,贾家的省亲别墅才建了起来,又有那贾政听说宝玉平日里虽不喜读书,作诗做对子的歪才倒是有的,是以命他给各处拟了名字,一家子兴冲冲地等着元妃回家省亲。更有贾母把帖子递到了贾家,只对黛玉说,林哥儿以后也是要入仕的,来不来他自己看着办。连宝玉也给黛玉送了帖子,托管事的嬷嬷送了过来,絮絮叨叨写了一堆园子很漂亮,里面的对子都是他拟的废话,竟叫门房的不察,一并送去了黛玉手上。黛玉接了两篇帖子,并不言语,倒是紫鹃在一旁凑趣,说着二爷果然没有忘了姑娘,到底是大小的交情。黛玉默叹两声,对雅意道:去请哥哥来。雅意低头应了。不一会儿,领了林沫前来,黛玉见林沫面色不大好,问道:哥哥昨儿没睡好么?昨天夜里不知道怎么的,醒了两次就再也没睡好。一会儿午休睡长些罢。林沫问,meimei找我有什么事?黛玉将贾家的帖子给他看。林沫打了个呵欠:老太君这话真有意思。这话要是叫御史言官知道了,怎么着也得参他们一本,赶紧烧了吧。黛玉抿唇一笑:这么说哥哥不去?我是无职外男,去那里做什么。林沫随手把那张帖子折起来撕碎了,何况我在孝中呢,没得冲撞了。黛玉一低头:那我怎么回呢?要不,就说咱们要搬家,没得空吧。搬家?嗯,皇上不是赐了我一个宅子么,前几天修好了,我叫林福去看过了,花木什么的都弄好了,咱们搬过去,住得也宽敞一些。他随口道,只是我读书读傻了,是不能像宝二爷那样文采斐然的,虽说给家里的亭子楼阁取名字就是取些典故,但我就是没什么天分,meimei若不怕麻烦,不如给家里的院落定个名儿,也好叫哥哥邀朋友来家里时装一装风雅。黛玉展颜一笑:这有什么难的?林沫站起来,同她一揖到底:那就多谢meimei了。黛玉命林福家的去回贾府的话,只说自己在孝中,不便打扰,又有家里最近搬迁,琐事繁多,他们兄妹俩有些手忙脚乱,外祖母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实在不应当过来云云。黛玉是颇有才情的,贾家的园子造的再好,要赋诗留念也轮不到她,自有宝玉要去给贾府长脸,好让老太太等炫耀一番。因而听说自己家里也有些亭台楼阁,还教她来拟,不免多了几分期待。倒是贾家,元妃省亲带来的那些荣耀登时就越过了林沫带给他们的不自在,林家的车马从状元府往侯府一趟一趟地搬运时,偶尔会遇到几个贾府的奴才,一个个混得跟主子似的,林沫看了实在是好笑。住进侯府没两天,朝堂上出了件可大可小的事情。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