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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户部干了半年,平白被他抢了话说去,搁谁谁都以为他那话是说户部人吃干饭呢?他这话带着三分责备,七分亲昵,单显杨也笑了起来。你回去叫你老子宽心,多大点事。靖远侯要真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也不至于叫皇上这么赏识他。谁知道水溶下一句话就把林沫摘得干干净净,也没透露出一点要给他们说和的意思。单显杨心里暗骂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宝玉抿了抿唇,心里暗暗失望。单显杨说的那些朝堂上的事,他完全没兴趣,只是路上听了一些,知道是南安王随口一句话,叫林沫给当了真,很是计较地给了南安王一个没脸,只是不知为何是单显杨先来说和,更没想到水溶竟是完完全全地偏了林沫那头。大失所望之下,他连自己来时贾母吩咐他的话也忘了说。好在不提林沫了以后,北静王照样是从前那个叫人如沐春风的年轻郡王,与他们说起北疆的风土人情来,还留他们用了晚饭。亏得是茗烟怕罚,偷偷提醒了他一句,叫他反应过来,趁着单显杨离席去解手,悄悄问水溶:王爷,林靖远侯的meimei过生日,听说是太妃主持?贾母那日里计较了半天,心里琢磨着,十五岁生日可大可小,可偏偏黛玉是大办,那席面上没个尊者主持可不行。皇后地位尊崇,这酒席既然摆在林家,她自然没办法出席,就是叫个人替她行事,只怕也不够格。长嫂如母,静娴无论身份地位品级,倒是最合适不过,不过她身子重要,出席与否还难说,因此也就动了心思。容白氏听迎春的意思,也不会太出头。再者说了,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姑娘还没嫁呢,未来的婆婆给她cao持生日。林家在京城也没有其他的心思,也没听说林白氏要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故而贾母心里琢磨着,也没别的人了。虽说那次林沫扯下了脸来,但如今两家也渐渐有了年礼往来。想是林沫到底也是要当父亲的人了,渐渐懂了事。先前凤姐还在他们家住了那么久,静娴给贾薇送礼从来不吝啬。再者说了,黛玉来京里这么些年,她可从来没亏待过这丫头!这样的场合,能做个出头主持的,也没有坏处。贾母自忖一把老骨头还能动弹,也愿意为孙女儿多劳累劳累。谁知叫凤姐去说,凤姐却只是叫苦:老太太,这话说的,得她们来求您,您好顺理成章地给应下来,哪有我们自己去请命的道理?她这话说得倒也实在。只是贾母左等右等,却听了风声,说是北静太妃应下了这差事。北静太妃!论身份,她自然也够格给皇后的义女、靖远侯的meimei主持及笄礼,但她与林家,关系也没这么亲近啊。好在南安太妃说了,也就是听说。贾母如今倒也学乖了,也没叫人直接去说,先是叫宝玉来探探太妃的口风,又叫了鸳鸯来,亲自去送几套小孩儿、女孩儿的衣物去林家,问问侯妃的意思。那衣服料子、做工都是她亲眼看着做的,都是鲜亮的活计,就算如今黛玉成了贵女不穿别人家的衣裳,看着那些料子,也不该阻着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鸳鸯。不过这种事当然不会直接问姑娘家,鸳鸯借口代表凤姐去探望静娴,一边不动声色地说:想不到林姑娘改叫帝姬了,一晃眼都这么大了,林大奶奶如今身子不便利,姑娘生日的事儿是林大爷在cao持?静娴叹了一口气,等鸳鸯缓过神来,才缓声道:你回去请凤jiejie来我家坐坐。把这事儿避开不提了。如今水溶听见宝玉问,也就笑了笑:宝玉呐。恩。我从前以为泰隐是天上月亮水中冰花,如今好容易成了我自己手里的一盆珍宝,他的meimei,就是我的meimei。往后这话,不许再提。第179章水溶这人,平日不说话,说起情话来还真没几个人挨得住。宝玉闻言怔怔地看过去,只见灯光澄亮,北静王微微侧首,眉目低垂,正举着茶盏轻吹了一口,轻烟还不够浓烈,遮不住他温和的眉眼,只能叫宝玉越发地觉得这人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一个。林沫这人,究竟有什么好呢,北静王也好,林meimei也好,一个个地都离不开他,一副谁说他一句不好就要同人拼命的样子。单显杨回了席上,有些不动声色地神游天外,水溶也没在意,他只觉得冷,然后又有点想见林沫,虽然他才分别了不到两个时辰。只是推杯把盏之间,却见管事的站在鹤年轩外头徘徊,便问了一声:怎么了?爷,靖远侯来了。一时间,席上的三个男人,甚至连桌子边上唱曲儿的小龄儿都抖了一抖。水溶的手指正攒在一只玉斗的杯面上,再往下头挪几寸,就能触碰到隔壁伺候他们喝酒的茗倌保养良好粉白如玉的手指,听了管事的来报,只得不动声色地缩回来,笑眯眯地叫人多备一双碗筷:泰隐口味跟咱们不大一样,厨房再弄两个菜来,他上回要喝的梨花白还有?管事的犹豫了半晌,凑到他耳边悄声道:靖远侯嫌鹤年轩太冷,说在您屋里头候着。一回了京里,靖远侯立刻就没了在北狄的好养活,开始娇气得不像个男人,他妻子妹子也由得他折腾,甚至把他宠得不像话。单显杨笑得尴尬:靖远侯不愿意来同我们一道?说是这样,眼底的狠色甚至都有些遮挡不住了。他到底是南安王府一人之下的主子,从来也没低声下气求过谁。如今谁都说靖远侯身份特殊,便是皇子们都得敬他几分,就连南安王,被他抢白了一通,也没落着什么好。只是父王到底年纪大了,面上搁扯不开来,他才来,想着有北静王说和,靖远侯面子就算天大,也不会真拿王爷不放眼里,谁知今日,还没见着面,就觉得京城里那些说法,实在是太贬低了林沫的倨傲!水溶皱了皱眉,林沫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他也觉得鹤年轩空旷得不像话。只是客人还在,水溶又是一贯地左右逢源,就算真站林沫身后了,也没有和别人撕破脸皮不给人台阶下的习惯,于是便道:我们就在这儿喝酒,他乐意就来,不乐意么,我也拿他没办法。你伺候好了,他要是不高兴,我拿你是问。单显杨显然是跟水溶厮混了好些年的,说话也直:好兄弟,这么个人,难为你捧着了。京城里谁都知道北静王和靖远侯关系好,具体好到哪儿,谁也不敢说。不过单显杨只觉得自打有了林沫,水溶的不少举动就不太像话了,故而如今嘴一张,就是一通嘲讽。宝玉听了倒是心惊胆战,他没觉得林沫又多好,却明白水溶很有几分真心,不然也不至于对着他拉下脸来。单显杨平日里也不钻营那些仕途经济,同他在一起,虽然总是摆些架子,却很叫宝玉觉得舒服,实在是不愿意见他得罪水溶。只是水溶却没多小气,他甚至笑了起来:怎么难为?就靠那张脸,我就不忍心叫他生气。他这话说得倒没错,就是单显杨也不得不承认。靖远侯生了张被上天眷顾的脸,当年初来京师的时候,周翰林说的那句状元郎好颜色,见过他的也都对他那张脸赞赏有加。其实真说来,林侯论眉眼比柳郎要逊色些,只是柳湘茹到底身子骨弱些,即使拼命挣扎了停止着腰杆子,旁人看他依旧觉得身形孱弱如弱柳扶风,林沫大约就是凭着颀长笔直的身形叫那些拈酸的文人写出那些溢美之词来。何况柳湘茹素来不喜些人评价他的相貌,于是林侯那张脸就越发地经典。上回还有人开玩笑,说本朝人已经懒得夸人家貌比潘安了,只说了句知道林侯爷么,可长得不必那一位差。北静王自然没有别人的好文采,不过他也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够了:看着他那张脸,我就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都是对的的林大爷慢悠悠地等了半晌,确定北静王今儿个没开玩笑,想了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也只得叫人带路往鹤年轩去了。今天水溶的两个客人,单显杨他不熟,贾宝玉却是知道的,水溶这人面皮儿正经,里头就是个二皮脸,见着人家小哥儿长得俊秀点就连呼吸喘气儿都带着点**,林沫信他对自己真心,却不信他真能管得住自己的眼珠子手腕子甚至下半身。于是南安王世子同荣国府的宝二爷又喝了两盅酒,想想主人家还有算不上佳人的佳人候着,打算告辞的时候,就看到嫌弃鹤年轩的靖远侯裹着一身大红滚水貂毛边儿的斗篷,慢腾腾地踱了进来。那身量,简直叫宝玉晃了眼,人近了,才晃过神来。他同林meimei,还生得真有几分相像。水溶却闹了个大红脸他认得林沫身上那件披风,里衬子还是北静太妃亲手缝上去的,林沫居然裹着他的披风就出来了,实在是叫他无话好说。单显杨和宝玉站起来见礼,林沫柔声应了,与他们分主次坐下,他不出口讽刺人的时候简直浑身上下都是闪着光的,水溶说他是天上高月,还真不算是**眼里出西施。饶是单显杨对他成见颇深,见他侧过头来,轻抿着薄唇给他斟了浅浅一杯酒,葱白的指尖简直与白玉酒杯融成一色,也收起了满身的刺,和和气气地同他干了一杯。倒是想起了他今日是为何而来:可巧见着了侯爷。本来想叫王爷替我父亲同侯爷说道说道,如今倒也不用,我做儿子的替父亲林沫伸手拦着了他:原是我年轻气盛,该我去向南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