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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嫁入东宫,还亏待了我不成?”明媚不语。如今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怎么算是亏待呢?自卫国公府将明黛视作太子妃人选后,便一直倾尽心血培养,府中上至外祖父母,下至表亲姊妹,无一不以她为先。多少人看着,只有羡慕的份。可皇后之位真的这么好,为何当年母亲会毅然舍弃,毫不犹豫的嫁给父亲?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意那个位置的。她们看着父母的背影长大,一起在心中埋下期许,岂会说变就变?她还是不肯说真正的理由罢了。明媚打了个呵欠,眼皮渐沉。快睡着之前,她想,这一趟才开始,明黛已有开怀之态。她总能找到机会撬开她的嘴。明媚好半天没说话,明黛顶着困意看她一眼。好得很,已经睡着了。明黛弯弯嘴角,被明媚勾起的那丝情绪已然淡去。待回到长安,大婚,入宫,太子,皇后,诸多人事应付起来,的确够折腾。但此刻,明黛只记得父亲的话。玩,就别念着家里。这或许是她最后开怀畅玩的机会,她才不要想那么多。明黛算着路程,慢慢闭上眼。不知是不是睡前有了太多思绪,恍惚之间,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晴空不再,黑云压顶,江上狂风呼啸,乱了所有人的心神。惊呼之中,她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击,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黑发流下,脸颊也跟着guntang疼痛起来。有人在喊她,一声接着一声。明黛,黛黛。撕心裂肺,划破苍穹。可她没有一丝力气,如坠深渊,周身的火辣疼痛变作冰冷彻骨,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五脏六腑都要碎裂。那个声音还在喊她。她仅有的意识想要去分辨那道声音的身份,却像是抓着一把沙,越努力去抓捧,流失的越快。她不仅想不起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甚至忘了那个声音喊得是什么……少女紧阖的双眼骤然挣开,正凑过来察看的小姑娘吓一跳,惊呼退开,慌忙中绊了脚,一屁股跌坐在地。少女眼帘轻颤,眼神空洞茫然。少顷,她眼珠轻动,打量起周围的一切。黄土与草石混合垒砌的屋子,简陋,但干净规整。一个六旬模样的老者闻声而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姑娘爬起来,雀跃道:“阿公,她醒了!”6、第6章“可能会苦,但喝了才会好得快,忍一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梳花苞髻,白衣素裙,乖巧白净,接过药碗坐在床边喂她。少女看着递到唇边的汤药,迟疑未动。小姑娘立马开口:“我叫秦心,你在江上落难,是我阿公将你捞起来的。”“当时江上太乱,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与你有关的线索,你伤得太重,只能先带你回来。”“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少女一阵头疼,抬手欲扶额。“别动。”秦心脸色骤变,因她醒来的欣慰渐渐转为担忧。“能、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你先别想太多,慢慢养着。”少女这才察觉,除了后脑钝痛,右脸颊也泛着guntang的痛。她伤了头,还伤了脸,秦心以为她要摸脸。一旁,老人静坐许久,终于开口。“这是治内伤的药,若不及时治愈,会落病根的。”少女轻垂眼帘。自醒来后,她连呼吸都会扯动疼痛,内伤一说应当不假。她抬眼望向老人,虚弱道了句“多谢”,这才饮药。秦心从痴愣中回神,连忙给她喂药。用完药,秦心去放碗,回来时手里拖着一套折叠好的衣裳,上面放着一枚玉佩,一只精致的钱袋。“jiejie,这是你的东西。”衣裳被仔细洗晒过,散着一股皂角与日光混合的香气。钱袋做工精致,昙花绣纹,角落处绣一轮弯月。羊脂玉打磨成勾玉状,亦似一轮弯月。少女打开钱袋,愣了一下。里面全是小金锭。她下意识看秦心一眼。秦心连忙摆手:“我和阿公没有动过,不信你点一点!”少女并无此意,秦心样子有些憨,她忍不住弯唇。秦心看痴了。救人时情况紧急,她又在水里泡了许久,秦心便没细看。是后来救回来,为她换衣上药时,她才惊觉这姑娘的美。肌肤冷白细腻,闭着眼也能瞧出五官精致。身上的每一寸,仿佛是用皮尺量着长的。腰窝可爱,腰肢纤软,双腿紧实笔直,那些羞人的线条起伏优美,秦心一个姑娘家,看的脸红了。此刻,她不再紧闭双眼,睁眼一瞬,五官都跟着活了。抬眼垂眸,一颦一笑,几乎改变了秦心有生以来对美的全部认知。少女见秦心盯着自己,微微偏头,意识到什么:“我现在……很难看?”秦心回神,连连摇头:“没有,会好的!”她长得太美了,即便右脸敷着药,仍掩不住艳色。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何况这样的天仙?秦心担心她为容貌一事过度伤心敏感,遂转移话题:“jiejie,你叫什么?家住在哪里?我们怎么帮你联络亲人?”她垂眸看面前的物件儿,半晌,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屋内一片死寂,针落可闻。此等美人,看模样与穿戴便知是大户人家精心养大的姑娘。遇到这种意外,理应立刻与家人联络,且对外遮掩,姑娘家流落在外的事情一旦传出,哪怕没发生什么,清白之名也难保。她昏迷了五六日,对她的家人来说便是失踪五六日,过了最好的营救时机,兴许以为她已死,不再寻找。眼下她又失忆,便是彻底斩断了联系。情况相当糟糕。她眼一动,看向一旁的老人。自醒来后,秦心热心善良,仔细周到,这老人却寡言少语,脸上没什么表情,佝颓着身子,似乎很疲惫。像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塑。她撑着身子,郑重道:“多谢秦阿公与秦姑娘救命之恩。”秦阿公看她一眼,摇摇头,起身出去了。秦心见状,坐到床边小声解释:“我阿公脾气稍稍古怪,他对村里人也是这样,你别在意。”“你现在伤着,说不定等伤好就会想起什么,不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