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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我们破案的话,为什么不催几句呢?刚才我从她跟前路过来着,她明明看到我了,也知道我是办案警察,但就跟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她为什么不问问我案子的进程?抱怨几句也可以啊。”张贸不解,“以前不是也有痛不欲生的家属吗?他们一到局里就大吵大闹,活像我们是凶手。”曲值想了想,摇头,“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她在忏悔。”柳至秦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张贸抬头,“小柳哥!”“她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照看好王湘美,王湘美才出事。她认为自己不配当一个母亲,所以没有立场来催促我们。”柳至秦说:“但后悔已经迟了。她再后悔,再懊恼,她的女儿也不会活过来。”张贸沉默了一会儿,“她真可怜。如果物质条件允许,她应该也想让王湘美过上更好的生活。”曲值“哟”了一声,“怎么突然感叹上了?”“花队在案情分析会上不是说了吗,王佳妹给王湘美买的都是价格很低的劣质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在批发市场跟熟人买的,根本不是由正规厂商生产,一些可能出自黑作坊,有毒物质超标也说不定。”张贸望着玻璃门外身着黑衣的女人,“但她给自己买的衣服也不见得多好啊。喏,她那件针织长衫质量也很差,一看就是批发来的便宜货。还有她那双鞋,我以前还没调来重案组时,在专卖假冒伪劣产品的地下商场见过,几十块钱一双,全是刺鼻的化学皮革味。”曲值无奈道:“你观察得真仔细。”“这倒不是仔细。”张贸抓了抓头发,又说:“她一个女人,真的挺不容易。”“大部分人活得都挺不容易。”曲值说。张贸拍拍自己的脸,长长地吐了口气,“不想这些,不想这些了!案子都没破,哪来的精力感叹别人的人生!”“知道就好。”柳至秦笑了笑,往外面走去。“小柳哥,你去哪?”张贸在后面喊。柳至秦一扬手中的盒装牛奶,“花队让我陪王佳妹说几句话。”待柳至秦与王佳妹一同坐在长椅上,张贸才说:“花队心里其实挺柔软的。”“你才知道啊?”曲值卷起一叠纸,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赶紧做事吧,别王湘美的案子没破,那边陈韵又出事。”??“她什么情况?”见柳至秦回到休息室,花崇问。“和我们猜的一样。”柳至秦坐在沙发里,拿过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与仇罕产生了一些矛盾。王湘美遇害对她打击太大,她目前没有办法面对仇罕,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将来的婚姻。至于仇罕,这才过了一天,他就对王湘美失去了耐心,戴在脸上的面具也已经掉了。”“他们本来就是‘塑料花夫妻’。”花崇道:“没有太多感情基础,双方年龄都到了,也有组成家庭一同生活的需求,对比来对比去,彼此都觉得相对合适,就凑合着过。这种关系太不牢靠,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得一拍两散。不过我没有想到,仇罕这么快就打算和王佳妹各走各的路。半夜他在问询室还演了一出‘好丈夫’。”“既然确定过不下去了,就及时‘止损’。”柳至秦敲着键盘,“这个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实际’。”花崇走到窗边,“决定一起过日子,中途一旦出现困难,就认定过不下去,必须靠分手来‘止损’,抱有这种想法的夫妻、情侣现在好像越来越多了。”柳至秦忽然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花崇轻轻甩了甩头,靠在窗沿,略显尴尬道:“想多了,还是专注案情吧。”柳至秦却将笔记本合拢,唤道:“花队。”“嗯?”“将来你如果决定与谁一起过日子,遇到看似迈不过去的坎,你会怎么做?”花崇不经意地睁大眼。柳至秦问:“你是选择及时‘止损’,还是与对方继续走下去?”“我……”花崇顿了几秒,声音略沉,“我可能会‘止损’,但不会及时‘止损’。”柳至秦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他继续道:“既然决定在一起生活,那即便是‘凑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就算要‘止损’,也不该立即下结论把?而且‘凑合’说起来容易,真要‘凑合’,其实也挺麻烦的,意味着相互妥协,彼此付出感情。竟然付出了感情,那想要‘止损’就很困难。”柳至秦又问:“那在什么情况下,你会选择‘止损’。”花崇在窗边走了几步,坦率道:“我不知道。”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花崇没看柳至秦,柳至秦却一直望着他。须臾,花崇吸了口气,唇边带着笑意,“我们不能再发散了,案子要紧。”柳至秦点点头,“嗯,案子要紧。”花崇借口去看看甄勤等人,毕竟对方尚未成年,问询拘留时间不宜过长。“好的,我查一查仇罕、王佳妹的生意情况。”柳至秦又把合上的笔记本撑开,说道:“王佳妹提到的白林茂和王湘美的生父我已经查过了。白林茂离开洛城已有三年,目前在别的城市定居,从未回来过,没有作案可能。至于王湘美的生父,这人已经因为车祸去世。”花崇“嗯”了一声,快步离开重案组最里边的休息室。走到走廊上了,才在自己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刚才他又心猿意马了,想象将来与自己“凑合”着过日子的是柳至秦,想得越深,心脏就跳得越快。但现在显然不是cao心感情的时候。前阵子在洛观村,手头的案子是积案,偶尔走一走神算不上过分。但如今面对的却是必须马上侦破的“热案”,再惦记着私事,就等同于失职。休息室不能再待下去了,若是和柳至秦同处一屋,加快的心跳会渐渐影响思考。花崇摸出一包烟,独自抽了两根后,推开问询室的门。甄勤一见是他,顿时像一只愤怒的刺猬,警惕地瞪着双眼,喝道:“你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有找我麻烦的工夫,为什么不去找小韵?为什么不去调查陈广孝?”“我们有没有去找陈韵,有没有调查相关人士,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花崇拉开座椅,睨着甄勤。这个染着红发的少年面部线条锋利,瞪人的时候看上去凶神恶煞,眸子里却有几分单纯的温柔。花崇一眼便知,他是真的为陈韵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