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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井水来着。”我拎着半湿的裙摆甩了甩,“一会就干了。”他蹙眉:“以后要是没水了你让我打。”他将我推出厨房,“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我卡住门框:“就一点湿而已,现在天气这么热,怎么会会着凉。”“井水很凉,”他弹了弹我的额头,严肃起来,“听话,赶紧去换衣裳。”我扁了扁嘴,无奈只能走了出去。刚换好衫子,再回来路过院子的时候,正听见有人敲门。“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在吗?”我瞥了一眼正往外冒着炊烟的灶台,先去开了门。敲门的是之前见过的那位李百户。他见到开门的人是我,先愣了愣。“应……应姑娘,你怎么在这?”他后退一步,将身后数十个镇抚司的差人也挤得齐刷刷地往后一退,接着抬头瞧了瞧门楣,“这是千户大人的家啊。”“是,”我好笑地点了点头,“你们来找傅大哥?他正做饭呢。”李百户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敢置信:“千户大人会做饭吗?”“你们不知道吗?”我反倒有些诧异,“傅大哥瞧着不像会做饭的样子?”我朝边上挪了一步,让他们进屋。李百户摇了摇头:“千户大人在司里一向严肃,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饭的人。”他刚想踏进门,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将脚收了回去,朝着边上不远处喊了一声。“傅千户大人!你猜千户大人正在干嘛?”那边正走过一队人,领头的亦是镇抚司的差人,不过规服的制式比寻常差人要繁复一些,同傅容时身上常穿的差不多。“正做什么?”那人接话。李百户嘿嘿一笑:“正给应姑娘做饭呢!”“啊哈!”那人眼睛都放了光,笑得只剩一张嘴,“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说着领着人转身就走,步伐十分轻快。我:“…………”这是值得这么兴奋的事情吗?不过——“你们镇抚司又新来了一位千户大人吗?”我好奇,“我方才听你叫他千户大人。”李百户往屋里走:“方才那位?那是新上任的傅千户大人。”“这么巧,也姓傅。”我随口问。“不姓傅啊,姓梁,”李百户看我,“——啊,姑娘想错了。”“咱们镇抚司有正副千户两个职位,千户一人,副千户两人,正巧如今的千户大人姓傅,我们平时怕叫错了,便只称呼傅大人为千户大人,不冠姓。”他细细解释。“至于另两位副千户大人,我们有时称呼为副千户,有时也直接称呼为某大人,刚才那位梁姓副千户大人,正是当初徐大人过世后,新到镇抚司上任的。”李百户走进厨房。而我却愣在了原地。副千户。傅千户。徐凤过世之后,新上任的……副千户。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时,厨房里翻炒的声音停了,傅容时和李百户一道从里边走出来。“小吉,我出去一趟,镇抚司有急事,”傅容时走到我跟前,“饭菜已经做好了,你先吃饭,別等我了。”我眨了眨眼,见到他的嘴一张一合。“想什么呢?”他见我没反应,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这么入神?”我反应过来:“没什么,你有正事要办就快去吧。”傅容时朝我笑了笑:“那你自己在家别害怕啊。”“我是三岁小孩吗?”我瞪他。“差不多。”他指腹蹭了蹭我的鬓发,“我今晚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家,你别等我。院子里的水缸我刚打满了,晚上洗漱不要贪凉,一定要烧热水洗。”我余光瞧见一旁的李百户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无奈地将他的手拨拉下来:“行啦行啦,知道啦。”然后又嘟囔一句:“好啰嗦。”傅容时笑了笑,便与镇抚司的人一齐出了门。我走到厨房,见到清炒嫩笋已经盛上了瓷碟,边上还放着两个之前就做好的小菜。灶上的炉火已经熄了,却还留有余温,我等了一会,确定傅容时他们应当已经走远了之后,将桌上的菜重新放进了锅里,盖了起来。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我出了门。然后朝镇抚司的方向走去。*傅容时家里镇抚司着实不算近,我走到镇抚司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经过正门前那道十字路口时,我特意瞧了瞧,左边那条路是我来时的方向,通向傅容时家;而右边这条路,是去我家的。傅容时家、镇抚司、我家,三个位置若是连起来,可以组成一个三角的形状。从我家到傅容时家,有一条直行的月河街,除非绕路,否则绝不会路过镇抚司。可若是要从我家到徐凤家,却正好要经过镇抚司门口。我从镇抚司门前过去两个路口,走过很短的一段距离,来到了徐凤家门口。门前的白幡还未摘下。我盯着在夜里也清晰可见的白布一会,随后敲了敲门。“徐夫人好,我是应小吉。”“上一次来看徐凤的时候,有东西落下了,可不可以让我去他院里找一找?”“徐凤走了之后,我们过得挺好的,”徐夫人一路将我领到徐凤院门口,“镇抚司的人时常来探望,对我们母女也多有照顾……你时不时让人送来的东西我也都收到了。”她顿住脚步,拍了拍我的手背:“我知道你一直将徐凤的死归咎于自己,可那不是你的错。徐凤是因公殉职,他从进镇抚司的第一日起,我就做好了准备……你万万不能再自责了。”我垂下眸子,不敢直视徐夫人的眼睛。又是寒暄了一会,我独自拎着灯笼进了徐凤的屋子。他屋子里的陈设同之前我来探病的时候一模一样,徐夫人将他的物事全都保留了下来。我走到榻前摸了摸,被褥上一尘不染,甚至还泛着皂角的清香——想必徐夫人每日都会过来打扫。我在他屋子里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床榻和桌屉中翻找。——直到在他的桌案下,寻到了一沓还未来得及用过的宣纸。那宣纸较之寻常的白宣要厚实发黄,京中只有白云观出产。我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宣纸,走到墙壁前边,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