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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蔺颔首,又露出笑来,伸手揉了揉江落的头发:“行了,万事有哥哥在前面呢,你就不要天天想东想西了。”江落把他的手给打开,抱着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江蔺笑了起来。和煦的微风,从大开的窗扉中进来,恰是合宜。江落靠近窗边,看着对面葱郁的树影,因为风的缘故而在地上撞出洒金一片,颇是热闹。等菜端了上来,果然是负有盛名的酒楼,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本就享受口舌之欲的江落经过这一个月的饮食“摧残”,不用江蔺多说,就忙不迭地吃了起来。虽然在孝期荤菜不能吃,但是店里的素菜也别具一格,葱油茭白、桂花秋藕卷等等之物滋味各异,与荆州菜不同的口感,倒是让江落兄妹而来很是有些流连。等吃完了饭,店家又把最后一道银耳莲子羹送上,江落手持调羹小口抿着,吃饱喝足正是惬意时候,她桌下的腿不自觉踢踏了起来,脸上表情多了几分笑靥。江蔺喝着茶,学着江落的样子眯眼往外看,同样是再悠闲不过的姿态。恬静的午后,本就该如此慵懒,只是这时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破了这让人心生愉悦的宁静。江蔺迅速起身,樱桃则是飞快地冲到江落面前,试图把她挡住。守在门外的李结,和江蔺身边的小厮江岑则是旋即转身进门。江蔺声音沉沉的:“外面怎么了?”李结道:“小的这就下去看看。”江蔺皱着眉头:“我和你一起下去,江岑你守好门,和樱桃护住小姐。”也不等江岑樱桃二人回答,便大步走到门边开了门,李结跟在他后面,脚步匆匆,江落听着熟悉的脚步声音慢慢地走远,总觉得坐着的凳子烫极了一刻也不能坐下去,在雅间里转了几圈,江蔺还是没有回来,便抓着樱桃的手道:“不行,我还是得下去看看。”樱桃知道她有了主意别人是劝不动的,只好给江岑使了个眼色,跟着江落后面一起沿着木梯下去。女子的绣鞋在木梯上的声音应是细微的,何况楼下嘈杂混乱,可不知道为什么,江落透过扶杆看下去,正好与楼下人群里一双澄澈不过的眸子对视。那人的眼睛像是磨得极莹润的宝石,棕色略带些琥珀的漂亮光泽,看什么都是温柔的,宛如深邃的湖泊包容万物,让人见之就觉得心中宁静安然起来。江落急切的脚步一下子慢了,很是规矩淑女地走到了江蔺身边。☆、穿成炮灰表姑娘江落的脚步声音轻轻的,站到江蔺身后也没惊动他,倒是李结一抬头看见了她,连声道:“表小姐,您怎么下楼了?”江蔺急急忙忙回头,看到江落笑眯眯地冲他挤眉弄眼。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走过去低声斥责道:“不是说不让你下来吗?”边说边移动着身子挡住了看向江落的大部分视线。江落不回他的话,只好奇道:“这是发生了什么?”秋露阁的一楼厅堂里,摆放整齐的桌椅四散,白瓷碟子被摔得细碎,里面盛着的菜肴也一股脑地洒在了本来洁净的地上,一派狼藉。而被恼怒的食客围起来的三人,则各有各的狼狈,其中二人是一老者一妙龄少女,那少女貌美柔弱,像是含露鲜花一般,只是腹部鼓起,显然是怀孕的身子,而老者是一脸的愤恨,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要不是尚有几丝理智,怕是恨不得手撕了面前坏了女儿清白的混蛋。那“混蛋”,衣红绣金,佩着的玉佩温润滑腻清透,一看就不是凡品,再看看四周人对他的指指点点,江落不难得出这人名声极差的结论。只是现在这“纨绔少爷”的脸色简直黑成了炭,看着面前的老者虽是愤恨到了极致却忍气吞声连连磕头,撞击地板的声音清脆很快额头就血rou模糊,他攥起的拳头捏得越是用力,像是下一秒就能硬生生将自己的拳骨折断一样。这真是奇耻大辱!老者声泪俱下:“大家来评评理,小老儿是家中一贫如洗,和棠娘相依为命,在酒家卖唱为生,比不上知州公子的矜贵,但是我家棠娘也不是什么入娼籍的人,不是那些公子爷偎红倚翠的下贱人物,如今我家棠娘大了肚子,小老儿虽然无权无势,但也有一分爱女之心,这件事情,裴三公子一定要给我们父女一个说法。”裴三公子?闻言,江落把目光挪到坐在椅子上的“纨绔公子”身上,这么细细一看才发现青年俊秀的脸上满是倦怠,眼下一片青黑,颇有些纵欲过度的意味。只是江落再一想想书里所说的关于裴三公子的描述,丝毫不敢对他有轻视怠慢之心,毕竟谁能想到津州知府被养废了的三公子竟然深藏不露,最后扶摇直上成了未来皇帝身边的第一心腹呢?只是此时的裴昭还没有养成掌握权柄后的不动声色,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他还尚且青涩暴躁的脾气,当即便起身一脚踢飞了旁边红木交椅,恶声恶气道:“你满嘴胡言不安好心。”那老者也不加以辩驳,继续不停歇地磕头,很快他面前一寸地上都全是鲜血,这样一来,其他人本就因为裴昭的名声而对他心有怀惑,再加之老汉的行为更是笃定这就是裴昭做的孽,很快指责他的嗡嗡声音就渐成燎原之势。裴昭的脸这次是涨得通红。他百口莫辩,明明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不是自己的过错,然而现在无论他怎么否认也不会有人相信。就在此时,一直站在裴昭身后默不做声的穿着靛青色衣衫的小厮转身出来,倏尔抬头,脸上露出豁出去一般的神情,先是跪下给裴昭连磕了几个头,然后在裴昭惶然的心跳里,突然道:“少爷,事到如今,小的不说实话,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这句说罢,他也不顾裴昭骤然大怒的样子,身边声音霎时间吵嚷起来,小厮清正的声音徐徐地传了出去:“小的是少爷身边的小厮文竹,我认得这父女二人。”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裴昭目眦俱裂,不相信自己从小到大的小厮竟然有一天会背叛自己。文竹对身后的杀意仿若不觉,继续开口道:“小人记得是二月的时候,这位女子同在秋露阁卖唱,当日唱的是里一折小曲,很是和我家少爷心意,我家少爷那日恰好在秋露阁里宴饮,见小姐……”他略微顿了一下,像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大家便明了了。一定是裴昭见色起意,纠缠人家好好的良家女子,然后就……这么一想,食客们不管男女老少,都不自觉地对裴昭生出了几分厌恶,亏他还出身名门,裴家也是家学渊源,结果大少爷二少爷哪一个不文采出众,就只有这三少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