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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荆无双将宁觉非送出驿馆,很是遗憾地说:“贤弟,今天北蓟皇帝澹台牧要召见南楚使臣,还要在宫中赐宴,愚兄就不能陪你了。明日北蓟回礼,要与我交割。过了这两日,贤弟再来看望愚兄好吗?”宁觉非便点头:“好。”荆无双扶着他的肩,轻轻拍了拍,温和地道:“贤弟,再过五日,愚兄便要返回南楚了。贤弟好好想想,到时候与我回去吧。”宁觉非只是微笑:“大哥,我答应你,一定好好考虑。”荆无双便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去。宁觉非骑上马,很快便回到了国师府。府中的几个大丫鬟知道他回来,都跑来围着他,叽叽喳喳地向他询问夺金章的过程。他便与她们谦逊了几句,又开了两句玩笑,问她们怎么不去赛马节上看看有无心上人。几个丫鬟却是性子泼辣,也不示弱,反问他在赛马节上可有什么美人儿瞧上了他。宁觉非只说得几句便甘拜下风。前世他便说不过部队里的女兵,除了正式的工作时间她们会下级服从上级之外,业余时间里便连电话兵、卫生员都会叫他“娃娃司令”,让他哭笑不得。招架不住,便且战且退,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安静下来之后,他便认真思索起来。在他心里,从来都没考虑过要为南楚朝廷效力,但荆无双此次不顾性命地跑来找他,他又实在是不能不管。他用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好好合计合计。首先,看看凭荆无双现在的力量能否安全回到燕屏关。他左右看看,不耐烦用毛笔,索性来到院中,在花园里捡了根短树枝,在泥地上划起来。从燕屏关到蓟都,沿途的地形仍然记在他的脑子里。他慢慢地回忆着,找出了最佳伏击地点,共有六处,草原上两处,靠近燕屏关的山中有四处。他边划着地形图边想着,如果自己要伏击荆无双,需要多少人,用什么样的计划。等想完,他捂着脸,无声地笑了起来。他只需要十个人,便可以杀掉荆无双和淳于朝。若用狙击手,只怕五个人就足够了。当然,前提是这些人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部下。如果是北蓟或者西武的人呢?他又开始计划进攻路线。这两个国家中,能使强弓硬弩的人实在不少。若派出这样的弓箭手三百人,箭下如雨,打他们个冷不防,紧接着便用轻骑兵快马冲击……应该怎么防?若是先派出侦骑侦察,及时示警,再以运货的车辆组成圆阵挡箭,用弓箭射杀来袭的骑兵……若是侦骑被敌人暗杀,未能示警,走入了敌人的埋伏圈,又怎么办?……规定侦骑每隔一刻以响箭为信号,定时联络?可那会惊动敌人,让埋伏的敌人得知侦骑的行踪,从而隐藏更深,侦骑却又侦察不到……他就这样自己攻又自己守,不断地在地上划着,又捡来一大堆碎石子,摆出两边的阵式,来回移动,演习着各种可能。最后,得出结论,至少有两处地方,若遇突袭,很难逃生。荆无双一行数千人中,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有能力独自杀出重围,但别的人多半无一幸免。接着,他又开始琢磨,若是大规模围攻呢?在平原上包围,以重骑兵结阵冲击,同时万箭齐发……想到这儿,他只好苦笑。若果真如此,便是他自己也逃不掉,遑论其他人了。好在,这种可能性极小,西武固然是不可能这样做的,毕竟是在别人的国土上,最有可能的是埋伏、偷袭。北蓟也不可能公然以军队攻击以外交途径获准入境的别国使臣,但可以派出大批军人伪装盗贼,围杀他们。从战略角度讲,北蓟和西武都有杀荆无双的充分理由。荆无双系出名门,其祖其父当年的部下遍布军中,他一旦出任将军,自然是一呼百应,指挥裕如,便是南楚不整军,战斗力也会立刻提高数倍。而他与北蓟有着国仇家恨,绝不可能和解,也不可能招降,因此北蓟杀他,应是势在必行。本来,若无荆无双,游虎便得镇守在燕北七郡。现在改由荆无双镇守,游虎便去了剑门关,西武因而受到的压力陡增。若无游虎,南楚与西武的边关形同虚设,西武军随时可以长驱直入。现在,游虎若效法当年在燕北七郡的作为,将西北诸州打造得固若金汤,并进而出关侵袭,那对西武的威胁实在太大。若是杀了荆无双,游虎便得再回燕北七郡。毕竟对于南楚来说,北蓟的国力比西武强盛,与南楚又有皇后被杀之仇,威胁自然比西武来得大,权衡利弊,也仍然会全力抵挡北蓟。这种形势对西武却是大大有利。想着,宁觉非轻轻叹了口气。大哥啊大哥,你这样子如飞蛾扑火一般地过来,却叫我如何是好?他本来蹲着在地下比划,后来干脆席地而坐。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他一直没有挪窝,也没有抬过头,直到听见云深的声音。“觉非,你在干吗?不饿吗?”云深在他身旁蹲下,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线条、箭头、圆圈、三角,显是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啊?”宁觉非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方道:“我在下棋。”说着,心下倒也坦然,这本来也就像下棋打谱,两方都是我,嘿嘿。“下棋?”云深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棋?”“那个……一种军棋。”宁觉非哈哈笑道。“我正在琢磨。”云深便也不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起来先吃饭,一会儿再琢磨。”“好。”宁觉非一跃而起,用脚将地上的作战图擦掉。两人悠闲地吃着饭,宁觉非却想起来:“哎,你们不是今天要在宫中设宴款待南楚使臣吗?你怎么回来了?”云深瞧了他一眼,微笑道:“是宫中赐宴,不过有皇上和几位南部大臣陪着就行了。荆无双对我痛恨之极,瞧见我便眼中喷火,我若呆在那里,他多半会没胃口,所以我就回来了。跟你吃饭,我觉得要香得多。”宁觉非略有些尴尬。他不知荆无双会如此恨云深,不是恨澹台牧吗?云深似乎瞧出了他的想法,便轻笑道:“当年那反间计,是我父亲出的主意,先皇派人到临淄去做的。”宁觉非恍然大悟,便点了点头。原来,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云深斯文地吃完饭,舀了一小碗汤端在手中,轻描淡写地问道:“觉非,如果荆无双和我打起来,你会帮谁?”宁觉非一怔,顿觉左右为难,发了一会儿呆才道:“我劝架。”云深听了,哈哈大笑,显得很是愉快。宁觉非便也笑了起来。云深把汤喝了,关切地道:“你吃完饭便歇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好。”宁觉非笑着点头。那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