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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应着,心里却忍不住暗道,“这么主动让老婆去贴小叔子的,倒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这人也真算是变态到家了。”他心里自有主意。自己今天忤逆了钟仁,没有配合他让钟信给自己按摩,总算是在钟信面前有了一点点改变。如果自己晚上再跑去他的房间,来个夜探小叔,又不知会让钟信怎么想自己了。不去!他见钟仁急匆匆出了院子,雀儿也不在房里,便对两个小丫头交待下去,让她们收拾出几样根本没有动过的点心,装在食盒里,只说按大爷的意思,自己一会儿带去老七那边。小丫头子方才听到了钟仁交待秦淮的话,倒也不以为意,很快便收拾出一个小巧的食盒。这时令天黑得已经有些早了,待秦淮拎着食盒,避了丫头,静悄悄从院子角门出去的时候,园子里已经是暮色如愁。他之前假意和几个粗使的老婆子闲话几句,已经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去处。这会儿便借着星光,穿云度月,沿着攒心涧东拐西绕,寻将起来。眼见前面一带荒芜处,隔着树丛,隐有房舍,透出一丝光亮。秦淮心中暗喜,没想到晕头转向中,竟真让自己摸了过来。第15章秦淮所到之处,原是园中一处极偏僻的所在。小小三间破旧的房舍隐在一片树从后,仅东首的房间透出点光线,冷眼看去,倒有些像是上夜人值夜的地方。秦淮四下看了看,确信并无人影,便悄悄绕开亮灯的房间,直奔西边房舍的窗前。那窗子上的玻璃已经坏了数块,七零八落的,像是豁了口的牙。秦淮借着星光,从玻璃破洞里朝里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室内简陋之极,不过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靠墙边一张破床,床上空荡荡的,人影皆无,仅地下靠床脚处,堆着好似棉絮状的一床烂被。秦淮有些意外,难道那些粗使婆子说的有误,那个疯婆子,竟不在这里?今晚,他偷偷带着食物来看的,正是钟信的生母丁香。从早上钟仁下令要饿上疯婆子三天三夜起,秦淮便动了恻隐之心。而这份同情,又在听说今天是她的生辰后,达到了顶点。不管那个男人如何腹黑阴险,他的母亲,却真真是个可怜人。明明和钟毓一样,也是今天的生日,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仅被雀儿抽了耳光,禁了食物,更悲惨的,是亲生儿子眼看她受尽屈辱却又无能无力。所以看到钟仁和雀儿都离开院子,秦淮便做了这个决定。小叔子绝对不能去看,但是看看他的娘,也算是尽一点善心吧。他在生活里宅斗书看得多了,也算是学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便是自己要去做好事,倒也知道事先做了些功课。不仅打听到了疯妇被看管的地方,还在与粗使婆子的闲谈中,知道那边两个负责看守的家仆,全是宅子里有名的酒包。每日里除了给疯婆子送点吃喝,根本对她不理不顾,只在东厢房里偷偷喝酒。也正因如此,秦淮才敢行此之事,如若那边不是这样松懈,便是他再有同情可怜之心,也是不能去的。他心善,却也并不是滥好人。毕竟保住自己,方能图谋将来。当然,在秦淮的潜意识里,有没有因为预先知道了钟信最终的结局,才会如此去做,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他正在奇怪室内为何无人,却发现室内地上那堆破棉絮忽然间动了动,里面似乎有个人影。他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棉絮里果然裹着一个人。一张脏兮兮的脸,双眼闭着,似乎处于昏睡的状态,可不正是钟信的生母。月光之下,还可以看到她的双脚拴着一条铁链,另一端则锁在床脚上。秦淮心中一紧,顿觉鼻子发酸,咬了咬牙根儿,便轻轻推开门,闪身钻了进去。那丁香浑浑噩噩,一天未进水米,又饿又冷,已是半昏迷的状态。恍恍惚惚间,被身上的虫蚊咬了一口,清醒过来。却忽见一个身影蹲在自己面前,是个年轻后生。她人虽疯癫,心底里却犹记着儿子钟信,每日里苟活于世的唯一痴念,便是有朝一日还能与儿子守在一起。这会儿天黑夜深,她又饿的头昏眼花,恍眼见到秦淮,竟以为是钟信偷来看她,激动中,双手一伸,猛地把秦淮抱在怀里,嘴里只叫着:“我的儿!我的儿,娘亲要想死你了!”秦淮正蹲在地上取食盒里的点心,准备悄悄留在一边,待她醒来食用。不料转瞬之间,丁香已扑将过来,将他死死抱在怀中。秦淮听她叫嚷,心里又惊又怕,担心被东厢房里的看守听到,过来查看时发现自己,那可就糟了。情急之中,他伸手去抓丁香的双手,想让她放开自己,赶紧脱身。可是丁香以为他是钟信,又哪肯轻易放开,只是连哭带喊,一声声“我的儿”在静夜中传出好远。秦淮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又怕又急,当真后悔起自己的所为。情急之中,一只手刚好抄到带来的点心,便抓了过来,猛地塞到丁香的嘴里。丁香大概是饿得狠了,混沌中嘴里塞进香气扑鼻的点心后,竟忘了再叫,也放了手,抓着点心便吃起来。秦淮急忙爬起来,两大步便窜出了房门。阿弥陀佛,东面屋子里灯光依旧,似乎并没有人被惊扰。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四处望望,急匆匆走上了林间的小路。当秦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口之际,一个身影却正从东厢房后面匆匆走过来,低头弯腰,正是钟信。他隔着窗子偷偷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情形,却见两个看守丁香的家仆死猪般躺在桌子上,皆是一副烂醉如泥的嘴脸。钟信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壶,嘴角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神情。头先在后门口,他截住了帮他们私下买酒的小厮,假意闲聊,顺便闻了闻酒的味道,还夸赞了几句酒很醇正。这会儿,想来这味道‘醇正’的酒,可以让这两个人睡死过去几个钟头了。转过身,钟信飞快地来到生母所在的房间。他的身上揣着一包尚还温热的夹rou面饼,那是他偷偷在后门外买来的。正在大口咀嚼点心的母亲让他在瞬间睁大了眼睛,继而,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小巧的食盒上,半晌未动。*****************秦淮惊魂未定,急匆匆顺着林间小路疾行。待走了半晌,他才忽然发现,林深露重,月晦星稀,眼前这路,竟似乎不是通往泊春苑的归路。他心中焦急,四处张望。可是后花园偌大的地方,便是白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