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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先是怔了一下,却又迅速反应过来,便停了手。不过他心里悲愤,一边退后让钟信上手来弄,一边却恨恨地道:“这起烂了心肝的人,便是一肚子的坏水,专能盯着这些事做下流文章,却不知他们背地里,有多腌臜龌龊、心思歹毒呢!”钟信快手快脚地脱光了菊生的湿衣,早用大棉被将他紧裹起来,因听见秦淮如此抱怨,便低声道:“嫂子如此气愤,想来也是可怜菊生这孩子命苦,只不过嫂子要明白,在别人眼中,他定是年轻贪玩,在井边失足落水,咎由自取。便是他醒来后说出些什么,这家里的人,也必不会听他所言,倒都要说他被水淹坏了脑子,胡说八道了。”秦淮听他虽不明言有人背后下了黑手,却偏又说得极是透彻,便长长叹了口气。钟信抬头看了他半晌,低下头去,低声道:“嫂子倒也不必再为这样的事忧心,毕竟再过数日,嫂子便要离钟家而去,像菊生和我…这些人的死活,也不劳嫂子再挂心劳神了。”秦淮自打认识钟信这人以来,倒头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那话里的语气,既像是一种心灰意冷后的淡漠,却又似乎隐隐透出一点责备的味道。而这种感觉,在他借四时锦暗示自己被拒绝后,秦淮便已经察觉到了。可是想来钟信一定不会知道,就在方才那眼深井旁边,在经过这些天的沉淀与思虑后,终于在菊生意外落水的刺激下,激发出了另外的一个自己,一个不再想要逃走,而是想要留下来的自己。而这个自己,却是要和面前这个看似忠厚、实则腹黑凶猛的小叔子,共同面对一片天空的。“叔叔,若是我现下忽然不想离开钟家,继续在这泊春苑中生活,你又会觉得如何呢?”钟信正为菊生掖着被角,听到他的言语,似乎怔了怔,抬头看了秦淮一眼,道:“那便是菊生这孩子的福了,毕竟你认他作了义子,你若在,他便有了些身份,你若离开,想来他便和从前无甚分别了。”秦淮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色,忍不住在心中暗道:“这人还真是如书中说的那般冷血淡漠,明明也曾经希望自己不要离开,现下果真得了这个消息,竟然摆出这样一副你去留随意的死人脸来。”他却不知当自己转身去到外面催那姜汤时,床边的钟信却微微闭了下眼,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便连他总是生硬的嘴角,也飞快地浮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却又转瞬间便消失不见。待二人将那姜汤给菊生喂下去,见他发出一身热汗,体温渐渐变低后,钟信和秦淮才略略放下心来。秦淮便让钟信自回住处休息,这边他会安排两个婆子轮流值守,看护菊生。钟信躬身应允,却又不移动身形,看着秦淮的神色里,倒似乎有话要说。秦淮眼中看得真切,便笑道:“怎么,叔叔可是对我方才说的那事,还心存疑虑不成?”钟信点点头,面色沉静。“嫂子果然冰雪聪明,老七确是想问一句,嫂子是当真…想要留下来吗?”“我确是当真想要留下来了。”秦淮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走到窗前,外面偌大一个院子,此刻倒被皎白的月光照得亮亮堂堂。“我却也是看到那眼院外的深井后,方方明白了一个道理。便是在现下的世上,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钟家这般大大小小的宅子,也会有这般看不出深浅的水井。若是因怕了那宅子里的人心,或是怕了那井水会吃人,那便永远也不会寻到真正的安身之所。”秦淮说到此处,略顿了顿,又淡淡道:“所以若想得开了,其实身在哪里,或许都相差无多。倒像是叔叔说的那样,作一株顺时而变的四时锦,便那井水再深,也不过汲它上来,拿它变成浇灌自己的给养,那才叫活得精妙呢。”钟信听到他这番言语,一直沉稳的面上竟露出几许赞许的神色,只是他略一沉吟,又道:“想不到嫂子于这世上的人和事,竟看得如此透彻,老七甚是佩服。只是有一件事,嫂子可曾想过,你此时便欲留下,却马上要面临钟氏族中遣返新寡的家规,一时之间,却又该如何应对呢?”秦淮转过身来,看着钟信双眸中颇有深意的目光,心中一动,忍不住便轻声道:“我记得叔叔对我说过数次,要做那将养四时锦的养花之人,也好日后共享花开富贵之景,既如此,现下如何应对之事,我自然是靠叔叔帮衬便是,却不知叔叔心中,可否有了什么妥当的安排呢?”钟信见他在窗前轻言温语,身后却是一片皎白无暇的月光,直照得他仿佛如一块质地纯净的美玉。虽然明知他极轻巧地将难题推到了自己这边,却不知为何心中忽地一软,只觉他这会子无论向自己提出什么,自己都会答应他一样。于是秦淮便在其时,忽见钟信压低了声音,竟似怕一边昏睡的菊生听到一般。“嫂子若不想离开,我心中倒确是有了主意,只要嫂子不嫌弃老七,我想到时...娶嫂子为妻。”第47章这一刹,卧房内静谥无声,只有皎白的月光,衬得秦淮眉梢的胭脂痣,有一抹别样的红。钟信小声说出这句话后,微躬着身,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却紧盯着秦淮的脸。秦淮愣住了。这男人,竟然说要娶自己为妻?!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里,秦淮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那应是那本结尾的画面。一个孤傲阴冷的男人,在翻飞的冬雪中,独自站在钟家后宅的最高处,俯视着曾留给他苦难过往、又终被他一手遮天的偌大一所宅院。要知道,在中,他虽然斗败了所有的对手,得到了钟家至上的权柄,却最终一人独行,寂寞终身。可是现在,这个温厚在皮、狠厉在骨的男人,却是要在他身边,留下一个可陪他同行的人吗?不,不是!秦淮在心里大声地提醒着自己。这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是他要在钟家站稳脚跟,从大房开始,合众连横,步步为营的手段,仅此而已!自己可千万不要动了春心,以为面前这个貌似忠厚的小叔子,真的对寡嫂有了情意。如果自己那样想,或许,倒会成了他眼中一个真正的笑话了。果然,钟信见秦淮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便又出了声。“嫂子不要吃惊,想来你也知道钟家的规矩,寡妇若要留下,唯一的办法,便是要有族中男子收进房里,故而老七才想到这权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