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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从早上起来,便是一副黑云压境,山雨欲来之势。钟家千好万好,只是后宅的地势略有些低,时常雨水过大之时,便会有院子里的雨水倒灌进屋子的时候。因此这日见有大雨之势,各房各院便如同以往般,早早作了准备,备了沙袋等物,只是这雨,却一直没有来。钟九一大早便带了收拾齐整的钟飞鸿,陪着那医生一齐赶到了钟家。钟飞鸿在当家的爷爷向自己保证,不再拦阻她与钟礼之事,并欲带她去配合医治钟礼时,立即便有了精神,也恢复了饮食,只愿自己这一去,能让钟礼从昏迷中醒来。钟家早传遍了这个消息,不同人等,各怀心事,倒都借着关切之意,来到三少爷房中客厅守候。那医生便不许他人作陪,只带了钟飞鸿一人进到钟礼的卧室。何意如在外面坐立不安,便连蕊儿端来的清心安神汤都喝不下。一抬头间,竟看到出门在外的六少爷钟智进了门来。原来钟智此时刚刚回城,在进了宅门后,尚还未及休息,听说钟礼这里的事情,他为人机变,处处逢迎,便撑着倦意跟着三太太一同过来探视。蕊儿因见他忽然进门,端着安神汤的手便不禁一抖,倒险些将汤都洒了出来。钟智看在眼里,便笑着上前道;“我在南边呆了这一程子,都说广州的汤水最好,我却偏惦记着家里的味道。大娘既喝不下去这汤,我刚进门,倒乏得很,便赏我喝了它罢。”何意如自然点头应允,钟智便到蕊儿手上端了汤来,一接一送间,已在她雪白的腕子上摸了一把,递了个暧昧的眼神过去。何意如心神不宁,勉强和钟九说了几名闲话,忽然听到里面钟飞鸿惊叫一声,紧接着竟哭泣起来。何意如急忙站起身,便又听到她断断续续道:“你醒了…你总算是醒过来了…终是不枉,我为你绝食这些天了!”她和钟九对视一眼,眼睛一红,便忙在口中念了几声佛。医生这便让她和钟九先进去,只说三少爷果然如他所料,真的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是这会子精神上还有些怔忡,一时间不能见太多的人,便让两个长辈先试着接触一下。何意如与钟九忙走到内室,却见钟礼已经坐了起来,半靠在床头上,眼睛看着床边的钟飞鸿,那神色间,似乎既是喜欢,又有些害怕,想是他刚刚醒转,头脑不清,一时间还有些懵懂。待到看见母亲和钟九前后脚进来,钟礼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却无人看见,便已又恢复到茫然失措的神态中。何意如试着问他些话,他略想一想,也能一一回答,倒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一边的钟飞鸿激动得哭了一阵子后,便拉着钟礼的手,眼睛里满是青春少女挡不住的兴奋之情。“三哥,你能醒转过来,对我来说,自是天下第一大的喜讯,不过现下,飞鸿还有第二个喜讯要说与你听,你抓紧些我的手,一会儿听到了,千万不要太过激动才好。”钟九和何意如便知她终是少年心性,必是要把家里同意他们相爱的事,现下便告诉钟礼。果然,钟飞鸿按捺不住兴奋,指着钟九和何意如道:“三哥,你可知道,爷爷和大娘都已经承诺了我们,等你大好了,便可以…在一起呢!”说到后面,少女之心显现,便脸红了起来。钟礼听到她这句话,身体似乎重重地晃了晃,目光在钟九与何意如身上一扫,便又收了回去,只轻轻握住钟飞鸿的手,点了点头。那一刻,竟无人看到在他眼中,闪过一抹绝望而又悲凉的神色。**************************************早上没有下的雨,到了傍晚时分,竟然一点点,开始飘洒起来。秦淮这几日竟比钟信更多了些在调香室鼓捣香料的瘾。无论白日或是晚上,只要得空,便总想去那里弄上一些工夫。钟信不在,他自是记不得“钟桂花”的上百种香源,所以倒也不拘泥于它,而是自己大着胆子,利用各种现成的香材,试着调制自己喜好的香料出来。虽然在牛刀小试后,利用一些香材和从前的经验,也鼓捣出几种香水出来,但是效果和味道,总觉得离“钟桂花”或是当下流行的一些经典香水还差了些许。这会子,钟信还在前面太太院里忙着三少爷醒后的一些琐事,秦淮本想再去调香室看一看,却发现外面的雨,忽然间变了势,竟然如瓢泼般,铺天盖地而来。他断了去调香室的念头,心里又隐隐有些担心钟信,不知其是不是正在回来的路上。一念及此,他便踱到窗前,隔着窗子看着跨院里的景致。只见院子里这工夫已经满地都是积水,水面上翻滚着雪白的泡泡,而那些花草树木,在风雨中东摇西晃,倒像是被雨困住的美人。而窗子正对面,便是那株秦淮最爱的四时锦,此刻在风雨中,枝干坚韧,竟比其他花草更显得顽强一些。秦淮看着它满树的花朵,在雨水的冲击下依旧牢牢站立枝头,竟不似好多别的花树,都已经被吹了落下好多残花。而让秦淮更觉诧异的是,这光景,原不是四时锦变色的时辰,可是他却眼看着那些花朵的顔色,在雨水中一点点变化起来。显然这花确是如钟信所说,顺时顺势,极富机变。秦淮的眼睛盯着那变色的花朵,恍惚之间,天上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同时让秦淮的脑海里,忽然间闪出一个特别的念头。他正因那念头而一阵兴奋,却见跨院门前人影一动,竟是钟信快步跑了进来。显然这雨正下在他回来的途中,无遮无挡,竟把他浇得直如落汤鸡一般。秦淮忙迎到门口,却见钟信竟不急着进来,而是在门口开始用备好的沙袋,堵起门来。秦淮用力喊了他两声,钟信又堵了几下子,方进了房门。这工夫他整个人已经湿得不成体统,衣衫裤子无一干处,倒全贴在身上,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rou线条。这光景外面大雨滂沱,丫头婆子都被堵在正院的屋子里,一时间,整个跨院倒好像是一个被风雨隔住的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秦淮急忙让钟信快点脱下湿透的衣裳,一边自去寻了毛巾和他的干衣服过来,嘴里忍不住便嘟囔道:“真真是不懂你这个人,便是忽然下了雨,路上也尽是各房的院子,随便进去哪一间先躲躲就是,怎么倒偏要顶着雨回来。”钟信身子虽然结实,被这样瓢泼的大雨打个精透,脸色也见了青白。因听见秦淮这话,便低低道: